作者:逍遥红尘
“放下剑,你们二人退后十丈。”架在楚濯漓肩旁的脑袋诡异一笑,白惨惨的脸上肌肉僵硬的挤在一起,更像鬼脸,“你们以为我会蠢到让你们之中任何一人靠近我吗?”
单解衣与楚濯漓对看一眼,单解衣抛出手中的剑,两人飘身后退,远远的站在十丈外。
轮椅碌碌,吱吱呀呀的推了出来,白衣公子靠在椅背上,满脸疲惫倦容,委顿在椅中,那李端的身体,低低俯下,将身形完全的隐藏在楚濯漓的身后,五爪始终不离楚濯漓的颈项。
“‘无命门’的人是你派来的?”远远的,楚濯霄阴沉着脸,“那日行刺漓,就是为了试探他到底会不会武功,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调虎离山之计,对不对?”
李端没有理会楚濯漓,而是伸手将地上的“惊雷”剑拔了起来,捏在手心中细细的端详,当那一排排的人形图案入眼时,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真正的‘惊雷’剑上,是有武功心法的。”
“现在,你可以放了漓吗?”楚濯霄被手而立,“你带着漓必然是无法逃离的,只要你现在放开,我不可能追击你。”
他看了眼身边的单解衣,后者沉声开口,“告诉我倾岄在哪,我现在就走,绝不介入你们之间的事。”
那李端,只是幽幽的笑着,笑着,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
轮椅上的白衣公子,咳了起来,先是小声的咳嗽,到后来已是急促,一声接一声,剧烈的喘息中,口中的血溅出,顺着唇边滑落,来不及捂掌中,那血已沁上了胸口的白衣,有两三滴甚至溅到了那鬼爪的手背上。
“放了漓!”楚濯霄的表情忽然变的狰狞,“我可以不追究你夺‘惊雷’剑的事,但若漓有事,我必不放过你。”
“如何不放过我?”那鬼爪又紧了紧,白衣公子惨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艰难的喘息着,唯有那双温暖的眼,依然透着让人安定的力量,纤弱的手掌在空中微微摆了摆,又无力的垂下。
“楚濯漓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服药,他若是死了,你就没有制约楚濯霄的工具了。”单解衣平静的声音插入,“我劝你,见好就收吧。”
“没有他,我不还有你吗?”他咧开唇,一排森森的牙齿,“你不想要楼公子的命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履行约定了?”她缓缓踏前一步,提起了掌心,“倾岄失踪三日,究竟在不在你手上尚算未知,你又如何命令我?”
鬼爪扬起,一件东西迎面打向单解衣。
挥袖,空中的东西入手,软软的丝绸中裹着一缕黑色的青丝,柔顺如水的青丝,带着淡淡檀香味的青丝。
那衣衫,是她熟悉的颜色,属于分别时楼倾岄身上的衣衫料子,那发丝,显然是刚断下不久,柔亮的色泽还在,仿佛带着某人暖暖的体温。
熟悉的味道侵蚀着心灵,她紧紧握住手中的丝绸,脚下的步伐停住。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李端嘿嘿一笑,“我一直不明白,‘天机子’那老头为什么会让这个病秧子排上‘风云录’,要武功没有武功,甚至连个正常人都不算,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
楚濯霄脸色更紧,拳头在身边死死的握着。
李端哼笑着,“只怕是因为楚濯霄为剑,楚濯漓为鞘吧,你是不世神兵,若没有楚濯漓,只怕你这样的人物早已在江湖中没有了顾及,能够指挥楚濯霄挟持楚濯霄的,唯有楚濯漓了。”
那鬼爪,伸在空中,冰冷的话语传来,“江湖中,‘惊雷’‘雪魄’为鸳鸯双剑,既然楚大宫主身上有‘惊雷’,只怕也藏有‘雪魄’吧,你将‘雪魄’交给我,我立即放了他。”
一句话,楚濯霄和单解衣同时色变。
原来,这人开始的目的,根本就是两把剑。
“若是我给你‘雪魄’,你依然不放漓,那我怎么办?”楚濯霄声音忽然变的轻松,唯有他身边的单解衣,感觉到了一阵阵寒意,一**隐藏在雪山之下涌动的喷薄炙热。
李端的手,忽然从楚濯漓的颈项间移开,可是楚濯漓的面色却变的更加难看,更加的苍白。
那颈项间,一道细亮的银丝勒着,微微用力就嵌入了他的肌肤中,一道清晰的血痕绽放在他的颈间,“你可以不给,但是我不保证这病秧子还能撑太久。”
正文 楚濯漓,摄魂术
血迹,从白皙的肌肤下透出,滑在衣衫上。楚濯漓不住的咳嗽着,每一次震动,那银丝就嵌入几分。
“放手。”楚濯霄怒吼着,英俊的容颜上已然失了颜色,“他的身体承受不了。”
李端勾着手中的银丝,“怕他死,就将‘雪魄’给我。”
“‘雪魄’不在身上,你就是要,也要给我时间取来。”楚濯霄捏着手指泛着白色,唇已颤抖,“放了漓。”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拿不来‘雪魄’,你就替他收尸吧。”李端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冷冷的抛出一句。
楚濯霄深深的望了单解衣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形的碰了下,他脚下后退,掉转头飞驰,电掣的身影刹那而去。
“原来,你才是杀死家丁和丐帮弟子的真凶。”单解衣盯楚濯漓颈项间的银丝,一字一句清晰的开口,“只怕那留下的画痕,也是你故意为之,只为了嫁祸给楚濯霄吧?”
李端的眼中闪过一抹得色,在楚濯霄离去后,他警惕的身姿有了些许的松懈,却依然隐藏在楚濯漓的身后,却不说话。
“都说毁尸灭迹,杀人放火,我一直不明白,若是用‘雪魄’如此有特征的剑杀人,为何不干脆放一把火将全部证据湮灭,就算是画中有人,也在火下灰飞烟灭,为什么独独拿走面上一张,还留下些许残痕。”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人,“能从容退去的人,却留下这么多证据,原来这些证据根本不是证据,是你嫁祸的一部分。当盟主要武林同道散去,楚濯霄隐忍在暗中,这些都不在你的预料之内,所以你唯有将下半本琴谱抛出,让大家继续争夺,让楚濯霄在曲谱即将被毁时出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成为你的代罪羔羊。”
那银丝,被楚濯漓的血染了,红色明艳,在肌肤上形成长长的痕迹,触目惊心,单解衣咬着牙,发丝无风自动,“杀人的根本不是‘雪魄’剑,就是你手中的这根——琴弦!”
是的,那丝银亮色,就是琴弦,一根普普通通的琴弦,细长的琴弦。
“琴弦极细,勒入伤口中只需要内劲微划,就和兵刃的锋利一模一样了,当初我便觉得伤口为何内收,切口的深浅几乎平行,与剑划开的力道不同,却完全想不到竟是琴弦。”她沉吟着,透亮的双瞳闪着清明,“你方才装神弄鬼,悬墙而立,只怕也是这琴弦勾在树梢上,用树叶遮挡了琴弦的光亮吧?”
“嘿嘿嘿嘿……”李端的笑声刺耳难听,眼中却一闪而过慌乱,是被揭穿心事的心虚,这表情很快,快的就是一瞬间,但是却被面前的单解衣看了个清清楚楚。
“乌鸦遮挡,不过是你趁机解开了琴弦,落下了身体。”她的声音很慢,却坚定,在风中清晰有力,“追踪敌人,自然是下意识的朝远处看,看到远方无人,第一反应就是寻找树梢阴影,再加上突兀出现的曲谱勾走了大部分人的心思,谁也不会去低头查看脚下,我猜想你,应是在后院的墙下挖了个隧道,当身体落入洞中,以准备好的蒿草遮掩,无论之后会不会被人发现,你都赢得了逃走的时机,再将楚二宫主挟持。”
李端的脸,还是那么白森森的,看不到半点神色的变化,只有那双眼睛,开始不断的闪烁,不敢面对单解衣的脸。
“易容成死人,很不吉利的。”单解衣笑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知你愿不愿意解我疑惑?”
“你以为我会回答吗?”他的声音从喉间憋出,不仅心虚,更多了些色厉内荏。
她轻轻摆摆手,放松着身体,“我只想知道,林于千装扮成秦老头,是不是你帮忙易容的?”
沉默,冷冷的沉默,无声的沉默。
只有风呼呼刮过树梢,空落落的枝头,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就连林子里挺立的树干,也所剩无几了。
“其实回答不回答,也不重要了。”她轻叹着,目光逼向对方,“毕竟,能将易容术用到极致的,并没有太多人,你装的太像,偏偏轻易的让人猜测到你的身份。”
“不仅你知道,连我都猜到了。”说话的,是椅子上喘息艰难的楚濯漓,那气若游丝的声音下,声音依旧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