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立誓成妖
苏子昭见了她,便柔和了神情,牵出嘴边一抹宠溺的笑:“小六儿……”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发梢,指尖却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腕,面色猛然大变,只一顿,旋即断然道:“跟我回家,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们!知道我在怨念神马的对不对?上销魂必杀技!
其实,这就是妖怪原本设想的结局走向。如此有爱的想法一定不能浪费了,来,弟兄们一起爽爽~~
——————————
——————————
她走的时候抱着我说:“战风,我只是想和诤言多相伴几年,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原来,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到头来也只能放弃,是不是?”
我不知道答案,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回答。所以只能舔掉她脸上的眼泪,看着她跟着那个男人离开。
主人一直在找她,等我做了两窝狼崽子的爹之后才回来,孤身一人。
翻修了那个木屋,主人跟我们做了邻居。
我老婆是头灰色的苍狼,主人见其四个蹄子上有白毛,便给取了个名字叫‘追云’。
追云每年都给我生一窝狼崽子,狼崽子又生狼崽子,没过几年,我就成了这山里群狼的老祖宗,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子子孙孙。
有这么大的一个家族,我和追云自然过得很是热闹,也越发显得主人的形单影只。
自打那年上了山,主人便一直没有离开过木屋的一里范围内。
我明白,他是怕万一她回来了,会错过。
这年的冬天特别冷,追云生了一场急病,没救过来,死了。
主人亲手做了一口棺材,建了坟还立了碑。
追云入土的时候,主人轻轻说了句:“如果她在,就好了……”
是啊,如果她在,追云的病说不定就能治好就不会死。为什么她不在,她究竟在哪儿,我忽然有些恨她。
没有了追云,我也不想再漫山遍野的疯跑,自己个儿站在最高峰对着月亮嚎,没意思。
大多数时间,我都跟主人在一起,偶尔去追云的坟前趴一会儿,日子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无止无境。
有一天,来了一个男人,牵着一匹驼了两个大箱子的马,背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我认得,这就是当年把她带走的男人。
可是,她呢?
走到主人的面前,男人说:“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小六儿,通通都告诉了她的孩子。那些我所不知道的,由你来补全。”
主人顺着他的视线,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拿出了一幅画。
画上的人是她,坐在竹椅上,低着头张着嘴,好像正对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说些什么。一只手放在心口,握着一个锦囊。
满满两箱都是画纸,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张放在最上面,也是最后一张。
我想起主人房间里的那几大摞画稿,画中的人,也是她。
平生第一次,我羡慕妒忌起人类来。
他们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记住一个人,想念一个人,而我们狼,却不行。
我不知道追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应该像个毛茸茸的小灰球吧,一定很可爱……
主人看那张画看了很久,然后开始咳嗽,血从指缝渗出来,落在黑色的衣袖上,不仔细瞧的话,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男人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冷冷说了句:“如果不想吓到孩子的话,最好擦干净你嘴边的血。”
主人的咳嗽,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于是我放了心,看向那个孩子,恰巧孩子醒了,睁开眼睛,也看到了我。
小家伙明显有些吃惊,但很快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指着我说:“好漂亮!”
我恍惚忆起,许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在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说了相同的话。
那个人不在了,留下了一个小男孩,笑起来的时候,有着一模一样的小酒窝。
男人走了,孑然一身。
主人在追云的旁边建了新坟,棺材里只放着一个陈旧的锦囊,锦囊里是一块白石头,还有很多张各种各样的平安符。
平安啊……
过了几日,主人便带着孩子下了山,回了京城,做安邦定国的一品军侯,做富甲天下的萧家少掌门。
每年的秋天,主人都会回来,在木屋里住个十天半月,到坟前坐一会儿。
至于我,哪儿也没去,我要在这里陪着追云。
再后来,我老了,常常趴在追云的坟前一整天都懒得动一下。
这一年,主人在山上待得时间特别长。
那孩子也来了,噢不,现在不是孩子了,是个好看的少年。
眉眼五官都随了主人,唯有一边一个的酒窝,酷似她。
太阳很好,照得满地落叶明晃晃的耀眼,就跟我和追云并肩驰骋山林的那些日子一个样。
眼睛越来越花,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主人的影子。
他盘腿坐在地上,用手指一下一下顺着我背部的毛。
终于能见到追云了,我很高兴,一点儿也不害怕。
主人始终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想让我带句话。
告诉她,他很好,还有,很想她……
63
第六十一章 旧地重游
当曾经的硝烟散尽露出朗朗的天,只有那一大片寸草不生的土地还残留着些许血火交织过的痕迹。
朔北地处边疆苦寒,即便时值盛夏,这人迹罕至的绝壁峰顶仍是寒风凛凛,覆着斑斑驳驳的冰雪。
借着清冷月色,萧疏看到不远的一个岩缝里颤巍巍的有一抹新绿,小小的嫩芽儿,周围是一圈薄薄的白。
就像,她冬天怕冷,总喜欢在浅绿色的棉衣外面再套一件夹袄,袖口领口镶着毛茸茸的白边,跑起来的时候,随着长长的麻花辫轻轻舞动,弯弯的刘海下,是淡粉的笑顔。分开月余,刘海应已过眉,该剪了吧……
山风刺骨,萧疏收回目光紧了紧麾裘,却弯了眼角噙了唇边的暖。
对她的思念,并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浓烈,而是不经意的想起,看到的一草一木,听到的一言一语,甚至不闻不见,只闭上眼睛让阳光拂面,脑子里都能现出她的模样。虽一闪而过,却留浅香绕心间。
这便是至亲至爱之间的牵挂,平实而长久。
萧疏眼下的神情,与之一路同行的司徒鸢并不陌生,心知肚明所为何故所为何人。只是却不曾想,会在此地,在此刻。
原来,这个当初发生巨变的地方对他而言,竟果真再没了丝毫意义,竟哪怕连半点心潮起伏,也不会有……
“输给她,我不甘心。”冷冷的声音中带了不加掩饰的恨,司徒鸢走到萧疏跟前,仰首,看着被两人呼出的雾气所模糊的面容,试图找到曾经独一无二的柔情,却唯见陌生的疏离:“我可以为了你而放弃所有而不惜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凭什么?”
萧疏默然片刻,缓缓开口:“年少时,我们都恨不能为了所爱的人去死,仿若非如此,无法体现似海深情。可是后来,我们才会发现,爱一个人,是为了她而活,是无论多难多苦,都要亲手送她离世的坚持。这一点,你何时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