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第159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古代言情

  蒋修染挑眉,“怎么了?”

  根本没往心里去,这就好。宁元娘笑了笑,“没事,就看看你。”她觉得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府里的氛围调整得一如别家,不然到了夜里,那样瘆人的寂静,真不是她能消受的。

  稍后,两人离开府中,乘坐马车去往宁府。

  路上,蒋修染说起家里的事情:“前些日子就让管家把里外的账册都誊录一份交给你,明日你就能看到了。家里家外的事,日后就全都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家里家外的事?”宁元娘听了连忙摆手,“我能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好就不错了,别的管不了。”

  蒋修染却已经为她打算好了:“外面的事情,不过是田产铺子等等进项,只要会看账、合账就行。你遇到吃力的事儿,可以去找你四表嫂,也可以去请教夏家婶婶,或者索性就压在手里,等我教你。不过是从易到难,都是一回事。”

  “哦——”宁元娘叹气,“那倒好了,我日后不需愁日子枯燥,每日一堆账就把我困住了。”

  蒋修染哈哈地笑,“胡扯,别以为多难。难打理的是小事,当家反倒简单,我手里又没不听话的人,你懂得门道就行。”

  “借你吉言吧。”宁元娘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脑筋有多灵光,“要是总出错,你就还让你的手下管着。”

  “言出必行,断无更改的道理。”蒋修染揽住她,亲了她的唇一下,“我要如此,你亦如此,这一点切记——便是哪日示下时出了错,也不能反悔更改。出错事小,威信扫地事大。”

  宁元娘斟酌着他的话,认同地点头,“四嫂也跟我说过,不知道如何决定的时候,就做慢性子,把事情往后拖延,横竖家里也出不了十万火急的大事,可要是做了错误的决定,就要把脸一抹,错到底。况且管事一般都很精明,少不得上下和稀泥,结果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没错!”蒋修染不无赞许地点头,“说白了就是这个理。”

  宁元娘唇畔绽出一抹笑,“行啊,你既然一定要赶鸭子上架,那我就照本宣科的试试。反正有你们帮我呢。”

  “就该这么想。”

  两人说着话,到了宁府。

  宁家众人已经等在正房的厅堂里。

  宁元娘与蒋修染分别上前与众人见礼。这日,蒋修染要给年纪小于他的人见面礼。礼物他是没工夫筹备的,只能用红包打发人。而给岳父岳母的便不能敷衍了,是精挑细选的一方古砚和一对儿祖母绿手镯。

  宁三老爷对礼品是否贵重并不在意,只是留心打量着女儿女婿的神色,见女婿看向女儿的眼神分外柔和,全无平日里对外人的冷漠,女儿眉宇间则透着隐隐的欢喜自在。他不由舒心的笑起来。

  宁三太太对那对儿成色极佳的镯子分外满意,看着妯娌流露出妒忌,心里一阵快意。再端详蒋修染,见他言谈间神色温和,丝毫架子也无,更添一份与有荣焉。心说这女婿简直比袭少锋还要讨喜,袭家老四的清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便是他挂着笑与人相对,还是让人觉得冷。

  宁家依然要指望袭朗,可是她日后要指望的只有女儿女婿。她经了二娘的事情之后,是再也不能去袭府了。宁氏那个小姑子、香芷旋那个袭府主母,去了也只有自讨没趣。

  可是能指望女儿女婿的也不多,并且要趁热打铁。时日久了,女儿要是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与蒋修染说,她这岳母的地位必然要一落千丈。

  横竖都是斗大的一个愁字,压得她头疼。

  蒋修染与宁元娘并未多做逗留,午间用饭后便道辞。没法子的事,蒋修染只得三天假,家里的事要好生安排下去,宁元娘也要准备接手家里各项事宜。

  宁三老爷知道蒋修染近来忙得紧,也就没有挽留。

  宁三太太亲自送女儿女婿出门,路上拉着女儿窃窃私语:“你已经嫁人了,平日也不能总往娘家跑,有些话我只能趁今日与你说说。你嫁得好,也别忘了下面几个妹妹,一个个的都拖得年纪不小了,你可得帮忙张罗,二娘三娘最好是今年冬日就嫁出去。她们嫁到何处就只能指望你了。这话你出嫁前我就跟你说了多少遍,不是我愿意絮叨,是你总是不往心里去,真是没法子……”

  宁元娘蹙眉,小声道:“我嫁出去也是一样啊,认识的还是那几个人,我便是有心,也帮不了您。”

  宁三太太瞪了她一眼,用下巴点了点走在前面的蒋修染,“他同僚幕僚那么多,只要发一句话,多少人都会争着抢着跟他攀上关系,你就不会跟他说说么?你几个妹妹为何拖得年纪大了,原因还需我说么?你比谁都清楚!……”

  蒋修染忽然停下脚步,回身看住宁三太太,眼中有点儿不耐烦。

  习武的人耳力好,母女两个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位岳母的话,让他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合着元娘晚两年出嫁、嫁给他对于宁家是坏事?照这说法,元娘当初就该顺风顺水的嫁给秦明宇,让秦夫人去横挑鼻子竖挑眼?

  宁三太太没料到这一出,一时尴尬地站定身形。

  “我娶的是元娘,不是宁家。”蒋修染慢条斯理地道,“岳父有事,我会不遗余力,别的我一概不管,相信岳父也是这心思,不会让我们小一辈人插手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随后对宁元娘道,“元娘,跟我回家。”

  宁元娘犹豫片刻,给母亲行礼道辞,走到他身侧。她本来就不想管宁二娘的事,而事情又取决于他的态度,既然已表态将话说尽,那她只能辜负母亲了。

  宁三太太看着夫妻两个相形离去,气得差点儿当场落泪。

  这叫个什么女婿?三朝回门就跟她划清了界限!

  后来,这档子事通过下人相传,传到了宁氏耳里,宁氏好笑不已,与香芷旋说了说,“倒是没想到,蒋大人这般干脆地断了我三嫂的念想。”

  香芷旋倒是不意外,毕竟看到过蒋修染如何残暴地打击三公主——对宁三太太已经是太客气了。那男子就是那样的性情吧?不喜的人与事,会在第一时间回绝,不介意方式伤人,从而免除日后波折。

  随后几日,钱二太太又与香俪旋闹过两次,自作主张地派人来请香芷旋。香芷旋不予理会,根本不见传话的人。

  第一次她是不明就里,担心大姐受委屈,为着给大姐撑腰,自然会前去。知道原委后再去,等于是被一个无知妇人牵着鼻子走,便是占尽上风,也会落人笑柄。

  钱友梅把钱学坤家里的事情当个消遣,没事就问问香芷旋。

  香芷旋说起来就是一脑门子官司,“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边的二房消停下来。”

  钱友梅想了想道:“实在不行,给他们点儿实惠,让他们回老家去。或者,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撵回南方算了。”

  香芷旋苦笑,“咱们是外人,还是等我大姐夫拿出个章程来的好。唉,他这一段忙,忙过这一段再说。”

  “说的也是。又没惹到咱们头上,可不就有点儿头疼么。”

  这番话说出去之后,钱二太太那边竟安静下来。香俪旋过来的时候,提了提:“到底还是让了一步,把一个每年进项几百两的小铺子给了二太太。她要打理铺子,还要给学均张罗婚事,忙得紧,没工夫与我折腾了。”

  香芷旋不由蹙眉,“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还不如拿出点儿银子来,让他们自己从小本买卖做起,眼下倒好,怎么把现成的买卖交给她了?进项几百两银子在你看来是不多,可对寻常人来说是小数目?好多官职低的人一年能有几百两进项就是烧了高香。出手阔绰也不是你这个法子吧?我要是你,宁可跟二房算算总账,让他们开条件要银子,你一次付清,之后分家各过各的,总比这样好。”

  “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么?没闲心总跟她为这点儿事情絮烦。”香俪旋扶额苦笑,“她日后要是还不知足,我会照你的法子行事——当然了,先要公婆同意。”

  “你这日子可真麻烦。”香芷旋牵了牵嘴角,“她能知足才怪,日后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我看都是给你惯的。”

  “闭上你这乌鸦嘴。”香俪旋笑得有些理屈,“我总要看着公婆和你姐夫的情面,不好太过分。”

  “兴许你那样做,正合了两位老人家的心思呢。”香芷旋想了想,“就像你婆婆说的,话说不上去,心里可是什么都清楚。”

  香俪旋直告饶:“好好好,你说的对,我都记下了。”

  “唉,我说的也不见得对。”香芷旋摆了摆手,“我是生个孩子傻三年,舒心日子过惯了,凡事都难免想当然,你斟酌着行事就好。”

  九月里,寒哥儿能扶着座椅、窗台站着玩儿上好半晌,最喜欢的游戏是由母亲扶着在大炕上站定,再扑到母亲怀里,母子两个都会咯咯地笑。

  宁氏每每见了,总是扶额,觉得香芷旋胆子太大了,也太心急了,说才八个月大的一个孩子,不需心急——认定了香芷旋是想让寒哥儿早些学会走路,总是怕累着她的宝贝孙儿。

  香芷旋失笑,寒哥儿可不用谁心急,他自己调皮,哪里需要谁怂恿学什么。

  悦华来过一次,说三公主别的几个心腹已经与太子搭上话,正在商议一些事。都不是朝夕间能拍板定论的事,他们回西夏的日子起码要到冬日了。

  到了九月末,宫里一连出了两件大事,都是关乎皇上安危的。是谁按耐不住下了狠手,不言自明。

  先是皇上的膳食里被人投了毒,幸好皇上身边的宫人甚是得力,及时发现了。这件事是袭朗私下告诉香芷旋的,知情人很少。

  第二件事,则是一定会传扬得满城皆知:皇上常年居住的养心殿走水,火势很大。

  这件事是赵贺及时告诉香芷旋的,为的是告诉他袭朗又要三两日不能回府了。

  “那皇上怎样?”香芷旋问道。

  赵贺如实道:“大火还没熄灭,具体情形属下还未得到消息。”

  香芷旋只是想,一国之君要是被活活烧死,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第152章·

  皇后在嫔妃、宫人、侍卫的簇拥下,去往养心殿。

  秋夜飒飒风中,养心殿火光冲天。

  嫔妃个个神色惊慌无措。事发突然,听闻有人呼唤“走水”到大火冲天,多说只有一刻钟。

  养心殿是宫中最重要的所在,怎么会失火呢?说句不好听的,除了皇上自己在里面放火,谁能趋近并且做成这件大逆不道的事?

  事情诡异,却是事实。

  趋近养心殿,有太监上前来阻拦:“火势太大,请皇后娘娘止步,以免伤了凤体。”

  皇后抬手,率众停下来观望,沉声问道:“皇上怎样?”

  太监抹了一把汗,“奴才不知。”

  “嗯?”皇后挑眉。

  “奴才的确不知,还未找到皇上下落,已有人进去继续寻找。”

  皇后面色沉冷,不再言语。

  太监忙行礼离开。

  慧贵妃站在皇后身后,冷眼打量。

  皇后的背影一如以往,背脊挺得笔直,仪态端方。这是个美人,膝下一双儿女也是皇室中容貌最出挑的。随着年岁渐长,她依然是风姿绰约。

  没点儿过人之处,想在后宫中盛宠不衰,是不可能的。

  只是——慧贵妃凝了眸子,在前面冲天的火光映照下,看到皇后被风吹乱的一缕发,泛着刺目的白。

  这段日子,皇后是怎么过的,可想而知。说是愁白了头都不过分。

  这场大火,是不是皇后所为?慧贵妃从闻讯后就有这怀疑,在宫里,除了皇后,还有谁能做成这样的事情?

  至于担心,慧贵妃并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她到了如今,已经没了任何指望。淮南王就那样了,禁足解除之后,迷上了星象,过的是日夜颠倒的日子,夜间观星,白日蒙头大睡。她要他进宫,他都不肯。

  皇上就更不需提了,责怪淮南王,连带的迁怒她,说再也不想见到她。

  不见好啊,不见都清静,都省心。

  皇上要是被一场大火夺去性命,这些年可真就是白活了,死了也活该。

  要是没死,不过是继续跟皇后耗着——她了解皇上,不到稳操胜券的时候,不会下杀手。

  她么,她做个看热闹的就好。

  火势太大,而且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很难扑灭。

  太子和吏部尚书、兵部尚书、蒋修染、秦明宇率领三千骁骑卫迅速赶来。

  接踵而至的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镇国将军、右都御使、礼部尚书。

  拼上性命冲进去寻找皇上的侍卫进去几批,背出了几个被烧伤至昏迷的人,还有几具尸首。

  皇后与嫔妃先是掩脸不敢看,缓了一会儿,才怯怯地走上前去,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那几具尸首。

  都已烧得面目全非。

  皇后看了半晌,走到了一具尸首跟前,视线定格在随风轻摆的一块已破损灰败的衣料上。

  几名嫔妃见状凑过去看,看到了那块衣料上残存的一小片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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