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第33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古代言情

  樊氏笑盈盈走进来,亲手端着一碗鱼翅羹,口中安抚道:“别急。你叔父跟四爷很是投缘,留他用过晚饭再走。是为这个我才没唤醒你。放心,我们还能只为着你渴睡就扣下你夫君不成?”说着自己就笑起来,“便是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本事啊。”

  香芷旋听着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京城里有几个人敢跟袭朗来硬的?

  **

  袭府,袭脩和钱友梅已拜堂成亲。

  此刻,钱友梅的盖头被挑下,袭脩的样貌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匆匆打量他两眼,心里很是满意。这夫君的样貌很出色,比她想象中好很多。

  前来捧场的女眷你一言我一语地夸奖着新娘子,有人说肤色可真是白皙得紧,瓷娃娃似的,有人说样貌真是俊俏,来日必然是有福气的。

  钱友梅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一群满头珠光宝气的女子。

  视线匆匆梭巡一圈儿,没看到香芷旋的身影。没来?又寻找着附和蔚氏年纪的女子,一个都没有。这群女子年纪最小的也二十开外了。也没来?

  这妯娌两个是什么意思?自有大夫人张罗婚事,她们两个甩手闲人怎么连个照面都不打?属相相冲?她在心里算了算两人的属相,没这可能。

  这样看起来,要么是被拘在了房里,要么就是齐心协力给她面子上不好看。

  刚一进门就遇到这种事,真是败兴!

  好不容易熬到袭脩去外面敬酒,宾客散去,钱友梅忙询问房里一名服侍的丫鬟,“四奶奶和五奶奶呢?方才我怎么没看到她们?”

  丫鬟老老实实地答道:“四爷和五爷不舒坦,一大早就出门了,四奶奶和五奶奶随行照料。”

  袭朗伤病已久,谁都知道,避出去也罢了。可是五爷袭刖,他能有什么不舒坦?这分明就是避出去了,不肯沾袭脩这点儿喜气,自己不肯给袭脩捧场,也不让妻子留在家里撑门面。

  老夫人难道就管不住他们?!

  所谓名门,就是这样为人处世的?!

  钱友梅攥紧了拳头,独自对着明灯运气。

  

☆、第34章连载

  樊氏让香芷旋用完刚炖好的鱼翅羹,起身道:“你叔父和四爷在后面的园子,逗留好半晌了,唤用饭总是说等会儿,我们去看看?”

  “在后园?不去了吧?”香芷旋并不情愿,“是不是园子已经改建好了?”

  “是啊。”樊氏笑道,“到晚间那些大狗都要关起来,你不要怕。”

  香芷旋这才勉强同意,“那,好吧。我就远远看一眼。”

  夏易辰喜欢养马、养大狗,樊氏一直颇有微词。马是谁都喜欢的,她接受不了的是他养狗——她从小就怕狗。夏易辰一养就是十几二十来条,她一度恼得不行,索性养了一群猫在家里。猫狗每日打照面,整日里大狗狂叫猫儿乱跑,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夏易辰知道妻子为的只是对那群大狗眼不见为净,无奈之下,将狗养在了别院,只留下了一条刚出生两个多月的小狗养在家里。

  樊氏这才气顺了一些。后来,小狗一日日在眼前长成了大狗,她对那条狗慢慢喜欢起来,明白了夏易辰为何钟爱这种动物。这才让他将别院里的大狗都带回家中来养,自己养的猫则转送给了真正爱猫的好友。

  夫妻俩也就这一件事有过长久的分歧,到了如今,她心甘情愿地对他做出让步。

  夏易辰专门在后园辟出三分之一的地方来养狗,命人照着他的心思布置。

  上次香芷旋过来的时候,樊氏最喜欢的那条大狗已经先一步住到修缮好的狗舍里去了。香芷旋只远远地看了看,见那狗是个庞然大物,掉头就走。樊氏当时笑不可支。

  香芷旋随着樊氏去了后园。原本是后花园,经夏易辰折腾了几次,只剩了居中一处植着花草。

  到了西侧院门外,香芷旋借着沿途和院中的灯光,看到了夏易辰和袭朗。

  两个人背对着她们,正在闲闲说话,一条通体金黄毛的大狗乖乖坐在两人中间,却扭头盯着香芷旋哼哼唧唧。是被好生驯养过的大狗,见到陌生人的时候,要看主人的眼神、手势,得到指令之前,便收敛情绪不会发作。

  但这还是不能让香芷旋心安,随时担心大狗会扑过来给她一口。又细瞧了瞧那条大狗,见它活生生一头小狮子似的,样子当真是威风凛凛。

  袭朗没留意到她们到了院门外,正和夏易辰说着什么,一面说话,还手势温柔地抚了抚大狗的头。

  大狗很受用的样子,扭过头去,享受着爱抚。

  香芷旋不由奇怪,“你家这狗不认人吗?”袭朗可是第一次前来,从头到尾也没一点儿可亲的样子,大狗怎么就和他处得这么融洽?

  樊氏笑道:“男子虽然也有怕狗的,可也有很多打心底喜欢这种大狗。狗可是都很有灵性的,谁喜欢它,它心里清楚。”

  “哦,怪不得。”

  两个男人听到她们的语声,齐齐转身。夏易辰更是对香芷旋招一招手,“过来。”

  香芷旋瞥了大狗一眼,坚决地摇头。

  袭朗莞尔。她那么惜命,此刻怕是正担心被狗咬到,怎么肯过来。

  夏易辰就哈哈地笑,还逗她,“我还想送给你们几条狗养着玩儿呢,你这么怕可不行。听话,快过来看看。”

  “过来吧。”袭朗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心说有我呢,还会让你出岔子?

  樊氏也劝道:“去瞧瞧吧,院子里布置得很有趣,你看看。”

  香芷旋咬了咬牙,心说去就去,可有一点,要是我被狗咬花抓花了脸,我这辈子都跟你们没完。她携了樊氏的手,缓步走过去,随后就躲在了袭朗身侧。

  夏易辰又忍不住笑起来,随后也不刁难香芷旋,命人将大狗带进狗舍,几个人一起在院子里转了转。

  院子里还存着不少景致,大小样式不同的狗舍错落期间,全然是一间间小巧精致的屋舍。留在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是专门寻来照料这一群庞然大物的。

  太湖石、清溪、芳草地、小竹林、小凉亭,都是可供大狗歇息、喝水、玩耍的地方。

  跟着夏易辰生活的狗,运气实在是很好——这完全就是给它们单独打造了一个乐园。

  一面走,樊氏和夏易辰说起了一些生意上的事,要他做个决定。

  袭朗和香芷旋就刻意落后一段路,闲闲说话。

  香芷旋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小声问道:“喝酒了?喝了多少?”

  袭朗道:“三杯。”

  “真的假的?”

  袭朗笑,“没听说过我喝酒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香芷旋还真没听说过这些。

  “除了尊长,我喝酒只喝三杯。绝大多数人都知道我这个习惯,便是辈分职衔比我高,也不会强行劝酒。”

  “这样啊。”香芷旋知道叔父对酒没什么兴趣,自是不会贪杯的,便放下心来,又问,“遇到过故意让你破例的人么?”

  “家里那些人都热衷于让我破例。”

  “……”香芷旋哭笑不得,把话题扯到别处去,“你和叔父怎么在这儿消磨了大半晌时间?”

  “我在青海一带逗留过一年多,你刚才见过的那种犬类,在那边很多。”袭朗侧目看她一眼,“我养过两条。东面院子里又有不少好马,说起这些,话就收不住了。”

  “难怪。”香芷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也这么喜欢狗啊?要不然就养一条?但是要从小开始养,不然我每天连觉都睡不安稳。”

  袭朗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不用。你就让我忙不过来了,哪儿还有那个工夫。”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香芷旋气鼓鼓斜睇他一眼。

  他眼中是满满的笑意、暖意。

  过了一会儿,四个人返回前面,还是分两桌用饭。

  到达香芷旋的陪嫁宅子的时候,已是星光璀璨时。

  行至外院,袭朗下了马车,在宅子里来回游走一番。纯属习惯如此。

  宅子小巧精致,只内外院花园三进。屋宇有些年头了,但是定期修缮,干净整齐。香家该做的门面功夫都咬着牙做足了,给阿芷的陪嫁并不吝啬,没什么可挑剔。

  正屋里的香炉轻烟飘渺,清甜的茉莉香丝丝缕缕弥漫开来。

  香芷旋忙着收拾放在这儿的不少自己喜爱的物件儿,面前摆着一堆匣子包裹。抬眼看到他进门,盈盈一笑,一如平日的纯粹柔美之中,多了一点点由衷的喜悦。

  “怎么这么高兴?”

  “叔父、婶婶都喜欢你,我当然要高兴了。”她见他没有宽衣洗漱的样子,就问,“是不是还有事?”

  袭朗笑着到了她近前,刮了刮她鼻尖,“我要去前院见幕僚,大概要很晚才能回来,别等我,你先睡。”

  “嗯,你去吧。”香芷旋将祛疤的那瓶药放在了炕桌上,“含笑带来了药草,你回来后记得先泡药浴,然后自己把药上了。”

  “好。”袭朗笑着啄了啄她的唇。

  他去了外院之后,香芷旋和留在这儿的几名丫鬟说了一阵子话。她们都服侍了她三几年,有些情分,但最初都是老太太安排到她身边的,心里到底不踏实,便安置在了这里。丫鬟们的日子清闲,月例也不少给,皆大欢喜。

  **

  翌日,钱友随袭脩前去给长辈请安敬茶。

  老夫人卧病在床,起不得身,赏赐的东西却很是贵重,一看就知是压箱底的宝物。钱友梅欣喜不已,回到房里,将老夫人和宁氏赏的东西放在一起比较,立时觉得后者出手寒酸。后来又询问一直留在三爷房里的丫鬟小莲:“四奶奶敬茶的时候,老夫人赏了她什么?”

  小莲听出她的意思,心里觉得有些小家子气,但是现在这人是这院里的主人,她不能流露反感的情绪,只是如实道:“不过两样碧玉首饰,可比不得老夫人赏赐给您的宝物。”

  钱友梅眉开眼笑。

  “可是,三奶奶——”小莲既担心她高兴过头言行张扬,又怕她不明就里惹祸上身,“几日前,老夫人又赏赐给了四奶奶几样压箱底的宝物,只是情形有些奇怪。”

  “哦?”钱友梅身子前倾,“快与我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莲便将老夫人初次唤香芷旋到松鹤堂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并不知道全部细节,只是说了自己听说的。

  钱友梅若有所思,喝了口茶,又道:“横竖无事,你再与我说说近来府里都出了哪些事——就是四奶奶进门之后的大事小情。”

  小莲巴不得她心里有数,将自己所听说的一切娓娓道来。

  钱友梅越听脸色越差。

  这边主仆两个说着话,二老爷照着“债主”的吩咐,去了城东的荒凉之地,交出银票赎了袭朋、拿回借据。

  短短时日,袭朋瘦了一大圈儿,面色枯黄,眼神黯淡无光,似被狠狠凌虐过,但是身上除了几道鞭痕,并没别的伤口。

  “肯定是老四干的,我要杀了他。肯定是老四干的,我要杀了他……”回府路上,他对二老爷的询问充耳不闻,只魔怔了一般重复着这类说辞。

  回到府中,袭朋似是大梦初醒,疾步奔进松鹤堂,哽咽着唤着祖母。

  “祖母在这儿,在这儿……”老夫人挣扎着坐起来。

  二夫人早就等在这儿了,忙要起身迎出去。

  袭朋快步奔到老夫人病榻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床榻板上,两手分别抓住老夫人和二夫人的手,痛哭失声:“祖母,娘亲,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十六岁的人了,一时间哭得像个无助委屈至极的几岁孩童。

  老夫人和二夫人打量着他形容,俱是心惊心痛不已,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如何委屈你的?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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