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第96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古代言情

  香芷旋顺势搂了它,和它贴了贴脸,又好一番摸它的头和背,“元宝想我了,是不是?”

  元宝显得特别高兴,用鼻子闻闻这儿闻闻那儿。它从小被紫苏管着,不会舔人的脸或手,对人和它都好。

  两个腻了一会儿,香芷旋才拍拍它头顶,“进屋去。”

  元宝身形落地,颠颠儿地跟着她进了屋。

  进门后,觉出室内静悄悄的,去更衣时,见袭朗睡在临窗的大炕上,身边一大堆公文、书籍。

  她又看了看阴沉的天色,示意丫鬟噤声,不要惊动他。伤口作痛的时候,能睡着最好。

  元宝则为此有点儿郁闷,袭朗睡着了,等会儿就没人带它出去玩儿了。好在还有香芷旋,它一味围着她打转儿。

  这机灵的小家伙,真似小孩子似的,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香芷旋不想看它郁郁寡欢,和紫苏一起带着它去后花园转了转。

  元宝只把清风阁当成自己的家,别处是不能常去的,所以今日虽然没能去府外,还是兴致勃勃的。

  往回走的时候,却是老大不情愿,垂着尾巴,慢吞吞跟在香芷旋身后,过了一阵子,索性坐在地上耍赖。

  香芷旋笑得不行,“你可不是小时候了,我可抱不动你。快回去,等会儿给你好吃的。”

  元宝郁闷的嗷呜一声,不动。

  紫苏看着情形,也是笑得不行,与香芷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把元宝带回去了。

  随后,元宝吃饭,香芷旋独自去请安,在宁氏房里用过饭,天色昏黑时才回来。

  含笑端着药碗,踌躇地站在东次间门口,拿不准让袭朗睡还是服药。

  这两日他偶尔会发热,香芷旋请了太医来给他把了把脉,太医让他服药三日。

  香芷旋接过药碗,示意含笑带着别的丫鬟下去。

  紫苏则哄着元宝去它的小房间睡觉去了。

  药还有一点儿烫。香芷旋将药碗放在炕桌上,想着等一会儿再唤醒他。

  窗外却猝不及防地传来炸雷声,她被吓得心跳都停了停。不消片刻,雨声入耳。

  今夜又会有一场大雨。

  袭朗由此醒转过来,缓缓坐起来,甩一甩头,眉宇间的慵懒便消散大半。

  “正好,先服药,等会儿再用饭。”香芷旋将药碗递给他。

  他挪到大炕边缘,接过药碗,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几口喝完,随后才道:“早回来了?”

  “嗯。”香芷旋递给他一杯清水。

  他没喝,看看天色,下地趿上鞋子,“晚点儿再用饭,我得再睡会儿。”

  “行啊。”香芷旋随他转入寝室,也没点灯,熟门熟路地取出他的寝衣,帮他换上。

  他言语少的时候,贪睡的时候,便是难捱的时候。

  她心疼,偏生什么都帮不了他。今日兴许是闹天气的缘故,又正赶上这时候,她没来由的心酸。一改往日的絮絮叨叨,显得很沉默。

  袭朗留意到了,问:“遇到什么事了?”

  “没。”香芷旋摇头,要帮他系上衣扣的动作,变成了环住他,将脸贴在他胸膛,试图听到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很疼么?你这些伤,会不会折磨你很多年?”

  “不会。”袭朗这才知道她在担心自己,语声分外柔软,“将养几年就好了。别担心,我会陪你一辈子。”

  “说话可要算数。”她语声有点儿闷,“不然我下辈子都会恨你。”

  他没正形,“就那么怕守寡?”

  “就是那么怕。”很多实际而残酷的问题,稍稍想象就难以承受,“怕你丢下我,更怕我先丢下你。”

  他下巴抵着她额头,“那我们可就要说好了,日后奉行养生之道,力图活成人们眼中的老妖怪。”

  香芷旋不由笑起来,“跟你说什么都是这样,但是我可记住了啊,日后我要你怎样就怎样。”

  “行啊。”他低头吻住她,满心暖意。

  她趁势哄他,“给我点儿面子,好歹吃几口。”

  袭朗自然笑着点头。

  陪他用饭时,她和他讲起白日的事,镇南侯夫人的事倒是没提,不想他费神,只着重说了元宝如何与自己耍赖,“它跟你也是那样么?”

  “开始也是那样。”袭朗想起半人高的元宝耍赖的情形,也是好笑不已,“后来训斥几次,就不敢了。”

  “嗯,原来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我训斥它都没用的。”

  “你那也叫训斥?”袭朗揶揄她,“说话慢条斯理的,也不会板脸,估摸着元宝只当是你又跟它拉家常呢。”

  “……”

☆、第98章

  午后,镇南侯夫人过来,恰逢袭朗和元宝要去小书房。

  镇南侯夫人看到元宝,立刻吓得停下脚步,“老四……这、这是狗还是什么兽类?”

  袭朗自小与她熟稔,笑道:“不管是什么,也不会咬你。”说着拍拍元宝的头,“不觉得特别好看?”

  镇南侯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可没那眼光。去去去,赶紧带着它离我远点儿,吓死我了。”

  袭朗笑得像个大孩子,“那就恕我失礼了。”之后举步离开,元宝亦步亦趋。

  镇南侯夫人看着两个不见了,这才松一口气。

  香芷旋迎了出来。

  镇南侯夫人道:“你竟容着他养那样一个吓人的大狗——是狗么?不怕么?可不能由着他胡来啊,咬到人怎么办?”

  人们看到元宝,都会很自然地以为是袭朗坚持、她迁就。香芷旋只是笑,没辩解。从何辩解呢?是她见他喜欢才养了元宝的,这实情总不能对别人说。

  在室内落座,镇南侯夫人絮叨了元宝一阵子——其实就是数落袭朗,直到受到的惊吓消散,这才言归正传,示意香芷旋将下人遣了,又坐近了一些才道:“我一个小叔子在御前做侍卫,那是个心细的,知道不少宫里人的是非。我、明宇跟老四不见外,有什么话就跟你直说了,也省得再让我家侯爷专程过来说这些。”

  香芷旋认真地点了点头,侧耳聆听。

  镇南侯夫人继续道:“外人都疯传三公主看上了明宇,三公主自己也不否认,可你当那是真的么?她的确是有意中人,并且痴心不改,却是蒋家那位。”

  “竟有这等事?”香芷旋着实惊讶了,她一向觉得,三公主是很反感蒋修染的。

  镇南侯夫人笃定地点头,“千真万确。至于那样的闲话传出来,是三公主与蒋修染赌气之举。明宇说话难听,蒋修染说话比他还难听。三公主记恨上了他,索性放出那种风言风语,不外乎是膈应人。”

  这样就说得通了。三公主惦记秦明宇的闲言碎语,不能膈应到蒋修染,可她连消带打促成了秦明宇和宁元娘的婚事,就不是膈应二字的轻描淡写了。

  那个女孩子的城府,果真不可小觑。

  “唉……”香芷旋见镇南侯夫人对自己开诚布公,自己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我虽然一直疑心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可是三公主曾与我提及皇上赐婚她委婉回绝嫁给蒋修染的事,我是不曾怀疑过的。”说到这里,不由略显茫然地看住对方,“她那番话属实么?”

  镇南侯夫人就笑起来,“真假无所谓,到最后,皇上还是要遂了皇后、睿王的心思,将她指给蒋修染。蒋修染受睿王器重,眼下娶元娘又已无望,自是没了抗旨的理由。至于这事儿怎么说,还不是由着三公主信手拈来?”

  香芷旋扶额,“这倒是。”可是这样的两个人成亲……日子不知要过成怎样的情形。随即,她也明白三公主为何频频来访了,这也是在继续跟蒋修染较劲——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蒋修染与袭朗不能和平共事,我偏就与袭朗之妻交好。

  总而言之,三公主其实是在处处惹恼蒋修染,换个气性大的,怕是已被她气死了。

  说完三公主,镇南侯夫人说起自己对弟弟婚事的态度:“我知道明宇钟情宁大小姐不是一日两日,说心里话,起初没想到他是长情之人,如今便是有些心疼了,打心底还是盼着他能如愿。三公主有一段日子,暗中与我走动过一阵,她不论如何行事,只要能让她如愿,她也不会吝啬好处,从来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就问我是愿意明宇在她面前一辈子都矮一头,还是愿意让他如愿。我自然不想让明宇跟睿王、皇后扯上关系,便只说希望他有情人终成眷属。三公主便将打算与我说了,要我帮衬一二。”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镇南侯夫人算计着除了母亲不悦,对于家族、弟弟来说全无坏处,再加上祖父都已首肯,便按照三公主的吩咐行事。

  秦夫人去找她抱怨的时候,她并没委婉规劝,反而编造了一些宁家人如何无礼傲慢的话。是太了解母亲,顺着说没用,无非是使得事情搁浅,劝和更没用,她在母亲眼里,始终是小孩子不懂事。权衡之后,索性火上浇油,让母亲失去平日的冷静,加速事态的发展,最起码能逼着祖父出面,将这桩如啃不动的骨头的事情尽早定下来。

  那日秦夫人与宁元娘在袭府碰面,镇南侯夫人告诉了三公主。

  三公主的本意就是来挑事的,便是两个人不起冲突,她也会从中挑拨,之后借题发挥。

  “只是这样而已,算起来也算是皆大欢喜,只是委屈了我娘。”镇南侯夫人提起母亲,现出愧色,“日后我自然是要下跪认错的,这行径实在是不孝……可是我也算是了解三公主,知道她一认真计较一件事的时候,便会什么招数都能用上,甚至提过大不了让宁大小姐名节毁在我弟弟手里,如此一来,那就是不得不娶不得不嫁,不再是儿女情长那么干净。她到底是公主,要是请睿王帮衬,唤明宇和宁大小姐进宫易如反掌……便是两人再谨慎,我还是不敢赌他们不会落入圈套。真到那时候,局面如何控制?”

  她说着已面露惧色,“之所以与我提及,是因做过比这种更恶毒的事——三公主相熟的女子惦记谁都行,与蒋修染有牵扯的,可是被她拿捏得生不如死。我那时怕她没耐心,跟我娘说她又未必肯信,少不得疑心我帮着明宇危言耸听逼迫她答应婚事,只得出此下策。”

  香芷旋听了,默然无语。三公主单纯无辜的表象下的狠戾残酷,实在是叫她心惊。静默片刻后,她建议道:“您还是尽早与娘家把这些说清楚吧?听说秦六爷这阵子也和袭府的人一样,觉着不对劲。您到底是参与了,千万别让娘家人误会才是。”

  这话,是因为袭朗让秦明宇查查原委,留心身边人。

  镇南侯夫人点头,“是该如此。只是到底有点儿做贼心虚,这段日子便很是踌躇。择日不如撞日,我就不久留了,赶早回趟娘家,负荆请罪去。”

  香芷旋一笑,“那我就不留您了,改日再聚。”

  “好啊。”镇南侯夫人走之前,叮嘱了几句,“你跟三公主一如往常就是,但是心里要时时防范。镇南侯府与秦家、袭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可千万不能给家族添乱。不为此,我也不会将这些是非实言相告了。”

  香芷旋一一应下。

  镇南侯夫人还道:“我娘和宁大小姐那边,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尽力说服母亲,让她别轻看儿媳妇。知道了她看中的人选是那样的做派,想来也就认头了。”

  但愿如此吧。香芷旋不能因此乐观。秦夫人不是她婆婆,镇南侯夫人又不能日日回娘家开解,元娘的性情也是有棱角的。

  送走镇南侯夫人,香芷旋过了好一阵子,才消化掉了所听到的一切。

  三公主这个人,已不能用善恶来评判,那应该是对感情偏执并且做事有些极端的一个人。

  而蒋修染呢,自然也不是善茬——将三公主逼到了这般行事的地步,怎么可能是善类。

  可是不需见也能想到,定是个很出色惑人的男子,并且也不是能用善恶来评价的。

  不管怎样,他现在都被三公主在他背后烧的一把大火弄得分外暴躁了吧?

  若这两个人成婚,举案齐眉大抵是不可能的,一屋檐下相杀的可能性极大。

  **

  夏去秋来。

  袭朗在家休养恢复的情形不错,开始每日上朝,早出晚归。

  秦明宇和宁元娘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十八。有赐婚的前提也是一样,宁家总不能孝期刚过就办喜事。

  蒋修染班师回朝,半路上出了岔子,听沿途官员说有草寇行凶作乱,他路见不平,带了五百精兵帮当地官员平乱。

  结果是喜人的,全歼草寇。

  但是过程是一场小型的惨烈激战。

  草寇人数约两千,并且骁勇善战,蒋修染与精兵浴血奋战才获胜,伤亡过半。

  蒋修染身负重伤,余程是躺在马车上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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