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女 第212章

作者:我想吃肉 标签: 古代言情

第177章 各打算盘

  “都督?”萧礼很诧异, 抻过那张公文从右到左重又看了一遍, 上头写的字儿还是没有变。依旧是要把袁樵任命去都督府的。

  到了都督这一层,就不是吏部上书行文报政事堂一批就能决定的了, 都得经过皇帝。是以萧礼到结果下来了才知道,他亲家又升官了。袁樵升官是在预料之中的,那一批派出去送嫁的人, 回来肯定都有用, 现在不升,以后用到的时候也得升。

  但是萧礼的估计,认为袁樵会入中枢, 比如到鸿胪又或者兵部又或者哪里的先混几年副手, 然后再转个正。他已经决定把袁先给扔到外面历练了,正打算等袁樵回来喘口气就跟袁樵商定此事呢。没想到桓嶷先下了手。

  皇帝已经把人家爹给派出去了,萧礼就不好把人家儿子再扔出去。袁府里男丁少,得留一个在京城呆着不是?

  朝中要设都督府他是知道的, 先帝的时候, 那里曾有过都督府, 后来边患平定了, 久无战事, 虽未废撤,也有好些年空置。反正没有战事, 也不需要用这么个人,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

  他倒不认为袁樵属于“骤升”,虽然袁樵连个刺史也没有当过, 但是经过楣州的兵乱,还在万年县呆过。萧礼还知道,当年楣州的王刺史比个摆设强不了太多,袁樵能当楣州半个家,四舍五入,也算是有经验了。

  【且圣人放心他。】凡用兵,最忌讳的就是上下相疑,桓嶷做太子的时候压根不接触将领,现在不是完全没人用,而是皇帝不能放心地用。袁樵能让桓嶷放心,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还是要见一下袁彦长。】萧礼将利弊都考虑好了,再扯起其他几份公文来看。都是任命书。

  除了袁樵,另一个都督是近期出现得还算频繁的一个人名——吴锋。袁樵的都督府离右部近,而吴锋则是直面左部。中路则是一个萧礼并不算太熟悉的人,副手倒是于累。陆文又回到了中枢,可能是备咨询用的。

  公文确认无误,命人备案归档,萧礼看看天色,正一正衣冠道:“办完就都回去吧,天不早了。”

  外面天光大亮,夏天白天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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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礼往袁府下了张帖子,人跟着帖子就到了。

  此时,袁府正乱作一团。梁玉先听桓嶷说了要“重用”,并没有很在意,袁樵被派了出去,回来肯定有用呐!可她万万没想到,袁樵一回来就有了任命,还给派出京去了。

  “那我们得跟着你走。”梁玉第一反应就是带着孩子跟上去。

  袁樵道:“照说,应该去。有阿先夫妇侍奉阿娘,我也放心。”

  杨夫人大惊:“什么?你们要独个儿去?”除了袁樵出使这一年多,她一辈子没跟儿子分开过,现在居然是儿子放外任吗?杨夫人极不适应,哭都顾不上哭了。儿子升官是好事,虽然去得远了一些,杨夫人也知道这份量算重的。可是分开?

  “我也要去!”

  梁玉与袁樵都不大放心她,杨夫人现在的年纪并不比刘夫人到楣州的时候大,但是两个人的心里总觉得杨夫人不如刘夫人那么能经事。且到了边地,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动手了,两人都不愿意杨夫人冒险。

  杨夫人可不管这些:“让他们小两口在京里好好处,早些给我抱上曾孙。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他们啦。”

  袁樵顾不得要脸,苦哈哈地道:“那您要不要再多一个孙子呢?”

  袁先也说:“阿婆,我们侍奉阿婆是应该的,如何……咳。再说,咳,也不耽误养孩子的。”他与父母是一般的心思,都不放心杨夫人再长途跋涉。

  全家争执时,萧礼到了。人人诧异:他怎么来了?

  杨夫人道:“快请呀!”

  萧礼只回家换去了官服就过来了,袁家人猜他此来就是为了袁樵的新任命,只是不知道他对这个任命有什么看法。杨夫人道:“尚书的见识比咱们都高,要多请教。”叮嘱完了才放袁樵走,梁玉想了一想,到底没有跟过去。

  萧礼已在厅上等着袁樵了,彼此见了礼,袁先又拜见岳父,叙了座次。

  萧礼早把袁樵看在了眼里,直到坐稳了才故意又重看了一遍,道:“气色还好,只是黑了一点。”

  袁樵道:“风吹日晒,更觉精神健旺。”

  “不是伤神吗?”

  袁樵道:“后来已经好了不少了。”

  萧礼这才说:“你任都督的文书已归档了。”

  袁樵颔首道:“我亦未曾料到圣人是打的这个主意。”

  萧礼道:“这是圣人对你的一片期望,一定不要辜负了呀。”

  “吾兄放心,我必尽忠王事。”

  萧礼踌躇了一下,袁樵道:“吾兄有话不妨直言。”

  萧礼道:“我是有几句话,还望不要顾我管得太多。”

  “我幼失父兄之教,吾兄有教,求之不得。”

  萧礼慢慢地给袁樵说了两件事:“我观朝廷尚无大兴边事之意,一定不要擅开边衅。再则,抚民为要,有人才有兵。”

  “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要怎么做呢?”

  “请教吾兄。”

  萧礼就给袁樵指了两条,第一,恐怕你得把老婆带过去,只有家眷到了,才让人觉得你是真的要扎根下来了,百姓看在眼里,才更不会因为可能到来的战争而逃走。第二,你虽然是都督府,但是可以兴文教嘛,反正对面是右部,可以诱使右部的贵胄子弟前来学习,不是还有榷场吗?诱拐。也是麻痹对方。兴文教不是要放弃武备,你示之以文,肯定有不长眼的来碰瓷,那就可以痛打一顿了,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战争,小摩擦哪里都有的。再说了,打完了左部,难道就是为了出钱出兵出粮把右部给拱上去吗?当然不是!右部也得防呐!

  “夷狄畏威而不怀德,”萧礼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带有极浓的偏见,“彦长已见过右部可汗,他失去部族之后与重建王庭之时,是一样的吗?人心都是会变的,何况夷狄?教化、教化,如果还没有‘化’,就不能当成自己人。吾弟一定不要有书生气呀!”

  袁樵点点头:“我明白的。”

  两人称兄道弟,比定下儿女亲事的时候还要亲厚几分。萧礼最后才问:“人手足否?”

  袁樵毕竟不曾执掌这么大的排面,即使各州县的长官等有任命,袁樵的都督府依旧是缺人手,让他很短的时间里找齐有用的人手,也是困难的。也诚恳地说:“吾兄有什么人可以推荐吗?”萧礼道:“还真有几个。”

  袁樵的积累比萧礼差得远,袁樵只能想到几个合用的人,萧礼肚里一本账张口就提了一串,最后把侄子萧弗半搭半卖给了袁樵:“不瞒吾弟,其他的几个确是能人,且有公心。只有阿弗还是稚嫩,是请吾弟调教的。自家子侄,随便管教。”

  “敢问这几个人都是何等样人,有何经历?”

  直说到天色暗了下来,梁玉那里派人来说准备好了晚宴请萧礼留下来吃饭,两人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袁府的晚宴经过了两年的沉淀,在萧礼面前也还是有点暴发户的味道。梁玉知道请的是萧礼,已命萧容去准备了,无奈人是姓萧的,厨子、食材、摆设、场地还是袁府的,虽带了一点姓萧的味道,还是姓袁的居多。

  萧礼既与袁家亲近,对袁家就比较宽容,根本不计较挑剔什么“气象”,宴前先拜见杨夫人,接着再跟人家一家吃饭,连带着看自己女儿忙上忙下,很是欣慰地道:“她在家里还腼腆,如今能够不畏事,是府上教导得好。”接着就只评论点菜色、说点京中官场上公开的趣闻之类,甚至透露了袁樵都督府下有某州“刺史是你们的老熟人了,宋义。”

  袁樵笑道:“都是能吏。”

  梁玉道:“哎哟,那可又凑一块儿了。”心里却想,哎,小先生做万年县的时候,不是有一些贡士也中进士了吗?!咋不捞回来哩?再一想,梁家的子侄总能拣两三个平头正脸的来使吧?别人不好讲,自家侄子她打起来可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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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袁樵因要赴任,便得了三天假,拜别亲友,再往相熟的上官那里请教。袁樵抽空给杨夫人说:“昨天我请教过萧尚书了,他也觉得您留在京里更好。”其实萧礼根本没这样说过,反正杨夫人又不能去问萧礼,只好含泪答应了。

  梁玉没参与这母子俩的斗法,她去见了桓嶷,向桓嶷辞行。

  桓嶷压根没想让他三姨跟着去吃沙子,闻言大惊:“什么?你去做什么?还是留在京里的好!”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去了,就是做了最大的一件事。他要是光杆儿赴任,怎么叫人觉得他会久驻?那百姓心里能安吗?百姓心里不安,那这日子就过不下去啦。”

  桓嶷急得团团转:“他那算是军制,没有行军带家眷的。”

  “胡说,他还得安抚呢。咱们说实话吧,反正我看出来了,我有十几年没听说过什么大将横扫边关的故事了。你得养人,那就要时间。现在又不会开战,真开仗了,也不能够是在咱家打不是?放心,我什么时候上赶着去吃亏的呀?”

  桓嶷道:“我已后悔放了阿鸾走。当初我若不许,哪怕她死在京城,也比死在外面强。我是不会再让你走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懂的。可是你想想,彦长去了,我能不去吗?不去,我成什么啦?你维护我,又成什么啦?”

  “我不放心。”

  “那就给我几个人吧。”

  “啊?”

  梁玉想了一下,道:“我带点人去,总成了吧?”梁玉想那个白铭算是她扶过的,还有梁八郎,她最亲近的哥哥,没功劳也能赚点苦劳,反正不会给妹子拖后腿。还有当年楣州变乱的时候她见过的几个校尉。

  梁玉数完了人,道:“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你还要把八舅也带走?”

  梁玉道:“咱不能总吃闲饭呀。各人有各人的用法,现在该用到我们啦。看个家,还是行的。你看,我兄弟侄子那么多,怎么不都带走呢?也得拣不是?再说了,我们靠近右部,我与美娘她们联络总比男人们方便。”

  桓嶷难过地说:“我竟不能照顾好你们。”

  “已经很好啦。那行不行呢?”

  “嗳。”

第178章 谜之期待

  不干点实事, 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势力, 这是梁玉一向信奉的准则。地位是打出来的。不管是用拳头打,还是用脑子打。这是梁玉的生活经验。

  是以她从来不怕事, 更不怕遇到难题,有难关趟过去了就是赚。所以她还是开开心心地回家收拾包袱,将一双儿女打包, 预备一同带走。同行的还有袁樵的学生林犀, 以及萧礼给推荐的不少人,袁樵又从袁氏族人里选了三个侄子、侄孙辈,其中一个就是袁嵩的一个孙子。

  梁玉等这些都准备好了, 才想起来一件事——八哥也要走了, 她还没跟爹娘告别。冷汗顿时沿着鬓角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一个一直活力四射的人忽然变成了木偶,袁樵觉得非常的奇怪,“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我回来有两个月了,总放心不下右部, 能早些过去我才心安。”

  梁玉缓缓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孩子呢?”

  “你不是让保姆把他们带下去了吗?”

  “快!带回来!打扮得可爱一点!”

  梁玉亲自把儿女打扮了一回, 两个小孩子都觉得新奇。他们与母亲的接触不能说少, 也不能说很多。似这等人家, 主母都没有亲自带孩子的, 也都是保母、乳母带着,是以他们与梁玉之间的母子之情也不算比别人更少。但是亲自打扮孩子这种人, 梁玉确实干得不多。

  英华摸摸才被扎起的小辫儿,将上面挂的金坠角摇得叮噹作响。袁昴虽然也有些好奇,还是尽力板着脸。两人都是袁樵带大的, 袁樵这带孩子的本事不提也罢,耐心是有的,只是把孩子的脸都带黑了。

  梁玉一手一个,车上耳提面命:“见了外婆,都要笑啊。”

  这可真是太难了!

  梁玉自己爱笑,这一双儿女都不大笑,看谁都像看傻子,他们的亲娘觉得他们也有点傻。

  到了梁府,梁家人都还挺高兴,因为姑爷高升了,且梁八郎也接到了要赴任的任命书。再一看,就在袁樵手下。梁大郎正端起大哥的架子来教训弟弟:“八郎,你如今做官了,到了妹夫的手下,可不敢摆舅哥的架子……”

  梁八郎颇为兴奋,也不计较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大哥还不给他面子,乐呵呵地听着。

  待听说梁玉一家都来了,梁八郎跳了起来!“我去迎一迎。”一气冲到门前,一手一个将两个外甥捞起来坐在自己的肩上,笑呵呵地:“妹夫来了呀?哈哈哈哈!我得趁现在多叫两声,等到了那边就得叫都督了。”

  梁玉道:“到了那边也叫得。”

  “大哥才骂我,不许我装舅哥的款儿。”

  “没事儿,到了那边儿,在我面前可以的呀。”

  “亲娘啊!她又要上天了!”

  梁八郎扛着一对外甥,一路跑进了正堂。亏得他家正堂门高且宽,两个外甥才没撞门框上。梁大郎吓得脸色脸青,扑上去接他外甥:“你要死!你干啥呢?快把孩子给我!”

  梁八郎惊惶地对梁满仓和南氏道:“爹、娘,玉也要去啊!!!”他肩上两个外甥按着八舅的肩膀扶稳了自己,再依次向上来的大舅、二舅伸手,让二人将自己接下去。觉得八舅还挺有趣的。只是孩子太随爹,心里觉得有趣脸上也不显,害他们舅舅以为他们吓坏了,赶紧让上茶果来安抚他们。

  梁八郎的娘子正一脸担心,她不怕丈夫上前线,怎么也轮不到皇帝他八舅去送死。她是担心丈夫出去学坏,她正怀着身孕,不大合适跟着走,离了娘子的男人,呵呵,那就是越狱的逃犯!不定怎么撒野呢!

  猛听得梁玉过来了,梁八娘子心头一喜:【太好了!我可有能拜托的人了!】眼巴巴等着梁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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