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黑杀人夜
-_-|||王爷你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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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着墨色,凭画寄相思。
费沂三个月前画了一幅画,而这幅画,足足花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以他的造诣来说,一副仕女图,绝无可能需要这么久,只不过,他却不舍得将之画完。
每天都拿出来,时而添上一笔,时而绘上一彩,而每一次蘸的不是墨不是彩,而是他潜藏在内心里的感情。
所以他怎么舍得将她画尽?
那个如月一般皎洁明艳的女子……
费沂看着这画,又如犯了痴魔,眼前就好像画里的女子活了一般,伸出手指,轻轻一触,发现纸还是纸,画,也还是画,永远成了不真。
便是失落之际,忽闻外面的仆人敲门,倒是客人临门了。
这些客人,也是这一次殿试的士子,并非每个人都有他这么好的运道,如今一是来贺,二,便是其中有人辞行拜别
匆匆收起画卷,费沂便离开书房去前堂接待了客人,送了其中几位之后,下午又和几位中榜的士子去拜见监考官大人,免不了上酒楼一番觥筹交错,这一天的应酬下来,待到归来,很是疲累,临睡前来到书房,却突然发现他的画作不翼而飞!
且先不说那费沂失了心爱的画卷,有多么心焦,却说当天晚上,这幅画已经出现在了景王赵荻的手中。
并非是赵荻事先知道他有这画,他已经派人盯了费沂多日了,他的作息时间、何时出门、何时归来、见了什么人,与什么人交往,甚至他多看了谁一眼,他一一都掌握得清楚,又因费沂住的是费家在安阳城的老宅,里头的人都是老仆或者是从建安带过来的,老世家做事到底谨慎,他也一时安插不进去,便趁着这几日费沂会客多,收买了跟他同期的一位落榜士子,去探了探他的家底。
有人风光无限,便有人落魄失意,他费沂中了探花郎,自然有人羡慕嫉妒恨,这位落榜士子在费沂的书房发现了这幅画,一看画上的人,就把它带了出来,交给了景王。
这会儿那人已经离开安阳,就算费沂查出了蛛丝马迹,也寻不到人了。
景王赵荻盯着那一幅摊开的画卷,画上那人画的是栩栩如生,眉目含情,若非作画之人用了十分心思,断是画不出这样的作品的。
他冷笑,原来如此,终于找到能够打击到张纤的办法了。
次日,赵荻带着画卷上了静月庵。
彼时,张纤正在抄佛经,她来静月庵,是为了避开安阳城里的风口浪尖的事端,同样也是因为她心绪难宁,作为一个少女,一桩一件的事情发展已经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尤其是和赵荻发生了关系,这几乎毁坏了她整个的人生信仰,她害怕自己就此而沉沦。
人在孤单无助的时候,还能相信什么?
张纤希望有什么能帮助自己抵御那些消极负面的情绪,她需要重新构建自己的人生,找到勇气和目标。
赵荻兴冲冲的找到居士馆,张纤却不在,找来扫院子的仆从一问,才知道她去了后山,于是又满后山的去找,终于在桃花林里找到了她。
正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桃花虽然未开,却长出新鲜的嫩叶。
泉水缓缓,绿意葱葱,时有唧唧鸟叫,一派生机盎然,郡主娘娘命人在桃花林里摆了桌案,而后焚香祷告,提手绣笔,在这宜人的环境中书写经文,心境慢慢的平和下来。
于是赵荻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一位美丽的少女坐于林中,垂目低头,专心的书写经文,但见她颈项优美,背部端直,皓腕悬空,手中握着笔,面容上一派宁静祥和。
赵荻趁兴而来,却见到这仿佛如画般的一幕,心里没来由的一沉,整个顿人住了。
这样的她很美好,但是为什么,感觉离他很远——
她不该是这样的,野心勃勃是她的灵魂,操控别人是她的本性,而执着和坚韧,才是她身上最动人的品质……
不能不承认,不知为何,赵荻不喜欢她像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喜欢!
咔擦——
赵荻脚下踩断了一根掉落的树枝,张纤听到,抬起头来。
“又是你?”张纤只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抄佛经。
“本王来是带一样东西给你。”赵荻走近她。
“不管你带来的是什么,我都不会感兴趣,我现在很好。”
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是知有相,是无相之相。不可以眼见,唯可以智知。只要能保持这样,就很好,不贪、不嗔、不痴,心无所念,无所惑,是为宁静,她累了,不想再陷入任何麻烦中。
“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出家吧。”
“我想要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不会懂的。”
“不,我懂。”赵荻走到她跟前,以手按在纸上,阻止她继续写下去,趁张纤抬笔之时,索性将她的经文抽起,不屑的丢在一边,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我都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你真正需要的是,看清楚到底谁在骗你。”
说着,他将另一手里的画卷缓缓展开,铺在张纤面前的桌案上。
画上是一个如月一般皎洁无暇的女子,正在挥袖而舞,这画十分传神,让人一看就能看出那女子是——
馥雅郡主陈卿依!
张纤仍是不明白,赵荻为何把陈卿依的画像放到自己跟前,疑惑看了他一眼。
“猜猜这画是谁画的?”赵荻冷笑。
“这可是今科探花费沂的画作,你都不知他有多么爱如至宝。”赵荻恶意的调笑着,道:
“看来姑母打错主意了,原来这位费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接近你,奉命行事?不得已为之?还是勉为其难?原来你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真是耻辱啊,果然一败涂地了呢。”
张纤愣住了,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真是奇怪,为什么总是你输,而且输得这么惨,真心替你不值,原来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在乎你啊……”
对于费沂,并非是爱慕,但是在张纤失去所有之后,有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很好,她几乎已经打算接受母亲的安排了。
在她脆弱的时候,她以为她还可以选择,还以为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还会有人真诚的对待她。
没有呼烈儿,没有赵珏,没有贞操,没有名誉,她到底把自己弄到了什么地步?她到底还能多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