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黑杀人夜
新帝赵荻抓住了心中的坚持,而大长公主赵清,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她素来是疼爱女儿的,心里曾经希望张纤不要走这条路,可最终机缘巧合下,她还是到了这个地步。
既然如此,大长公主也只好认了,这母女俩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当无法改变的时候,都会在既定的方向下,选择最有利的出路。
大长公主是思路十分清晰,太皇太后坐镇后宫,牵引朝堂,新帝不会让她坐大,必然的趋势是树立另一股势力抗衡,重新培养是来不及了,就地取材更加适宜,如果问当今还有谁的势力能和太皇太后抗衡,赵清自问,舍她其谁。
所以张纤的皇后之位,是坐定了。
大长公主在推断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女儿和新帝之间的感情因素,作为一位风光了三十多年的皇家公主,已经习惯了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新帝是她亲近的侄儿,却也是皇帝,并不能以常人度之,皇家并非无真情,只是要懂得游戏的规则,遵守则游刃有余,反之则害人害己。
而对于阴谋和游戏规则,她的女儿张纤,一向有着过人天赋,因此她当日才会告诫女儿,人不可处处树敌,同样也不可无敌,作为她的女儿,本就该是与众不同的,不必怕被人利用,只怕没有利用价值,如果张纤领悟了她的告诫,自会明白,若有一日,她成为皇后,一定不要弄死太后,太后年事已高,一定很积极的培养接班人,就让这个局面一直维持下去,微妙的平衡,对大家都好。
昭荣公主张纤,家学渊源,她幸运的拥有帝王的爱慕,而更幸运的是,命运的跌跌浮浮,就像是蓄谋已久的轨迹,她经历的所有事仿佛都是为了让她具备资格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她是否能在这个游戏里游刃有余,乐在其中,真令人拭目以待。
☆、87暗黑郡主
赵荻做了一件事情,他在王叔们赶到安阳之前,就在一个据说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百年难得一遇的下葬的好日子里,果断把他的父皇给埋了,并且亲自落下了断龙石。
断龙石重达千斤,一旦落下,墓门既闭,自此阴阳两隔。
此举在六位王爷们赶到之后,自然是饱受争议,他的行为一再受到怀疑和指责,甚至引发了对他继位的种种猜忌,导致了登基大典延后举行。
在大昭朝,对列土封王之后的王爷们的待遇是很宽待的,尽管军政分开,军队还牢牢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但政务事宜,还都交还给了王爷们,他们没有军队,还可以保有少量的侍卫队,在自己的封地里,天高皇帝远,只要安安分分,不闹事,不造反,他们的生活是很有保障的,大昭历史上罕有皇帝无故夺爵之类。
因为缺少了天敌的虎视眈眈,加上新帝年少,可想而知王叔们的气焰如何嚣张,当然,湛西王陈潇除外,他本身是唯一的异姓王,加上因为地域防卫的原因,和其他的王爷不一样,手上握有兵力,所以他第一没有资格,第二也不敢惹这样的是非。
老康王和赵荻本身的关系保持的不错,且他本身身体素质不佳,赶到的时候是几位王爷中最迟到的一位,拜了先帝,哭了陵,就一副奄奄一息的躺在驿馆托词养病不出来了。
剩下几位,便是定王、安王和惠王串联起来,再拉上端王在吵闹不休了。
虽然赵荻是皇帝,但赵氏一族的宗族族长并不是由皇帝本人接任,上一任的族长乃是老康王,前几年因病由瑞王赵灌接任,而宗族族长是有资格质疑新帝继位的合法性的,不过仅仅只能在登基大典还未举行之前提出,如果一旦登基大典举行了,新帝皇帝的身份就被认证了,再也无法撼动了,这便是赵荻急着摆平他们的原因。
在这件事上,虽然有太后的力证,长公主的竭力周旋,这帮如狼似虎的王叔依旧不断的提出质疑,仗着辈分比新帝更高,咄咄逼人,抬出端王的宗族族长身份,指手画脚,连鸡毛蒜皮都扯出来,把登基大典压得不得不延后,自然,他们是不着急的,慢慢查也不要紧,可对赵荻却很不利,不能尽快的顺利举行登基大典,就会引起外人的揣度,在朝臣和大昭子民的心里有不利的影响。
最后,王爷们看时机也到了,也就开出了价码,这是他们闹事的真实目的,要求放宽对封地的政策和划封肥沃富饶的土地给他们。
叔叔们都不是傻子,不管先帝入葬是因为什么原因提前了,赵荻既有遗诏,又有太后的作证,还有长公主的维护,没有确实证据的他们最终是不可能动摇赵荻的地位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机谈一些有利的条件,多捞点好处。
赵荻看了他们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大开口,再盘算了一下,加上他安抚老康王的那些,果断不可接受,于是,整件事的中心从质疑新帝继位,发展成了一轮一轮的讨价还价。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熬的就是赵荻的耐心。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想而知赵荻心情最近是相当的郁闷,经过连续几日的协商,还是无法得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这里头有个关键人物在给他坏事,就是惠王赵池。
惠王赵池是先帝在世最小的弟弟,这兄弟几个年纪相差很大,惠王赵池就比先帝年轻十多岁,如今才不过三十多岁,十分贪得无厌,打定主意趁现在多捞一笔,就是他把几位王兄串联起来给赵荻添堵的,最谈不拢的也是他,如果把他解决掉了,其他几位王爷也就好办了。
可是他油盐不进,条件丝毫不让,而赵荻又无法接受,故而一直搁浅着,最后赵荻也急恼了,若不是局面不好收拾,真恨不得把他直接弄死好了。
哎,这当然是行不通的,人家欺负的就是他的被动,于是他只好开始打算转移方向,要不去惠王的封地闹点事情,逼得他不得不回去?或者要不要加码买通老康王出面?这老王爷说是在养病养病,多少年前就传闻快死了,到现在还鲜活鲜活的,可见病情其实是很稳定的,不然也就不会千里迢迢的上安阳来吊唁,他到底是王叔里头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位,若真肯出来说句话,也会有些分量才对啊。
赵荻一天到晚头痛这些事,自然就有些顾不上他的老相好了昭荣公主了,而这位公主又是另一桩麻烦事,首先是先帝下了诏书的公主,也就算是赵荻名义上的妹妹了,其次他们之前早就有过一段风流韵事的传闻,在先帝故去之后,俩人眉来眼去的也没少招人眼,因此她也成了叔王们追究侄儿的话题之一,故而这些时日她也过得相当低调,埋在大长公主府里不出来见人。
但就像大家知道的,昭荣公主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低调,因此这一天的清早,皇宫里的赵荻就接到了一封信。
赵荻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封信,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一把将那封信给撕碎了。
能直接将信传递宫中的也没几人,这位寄信人自然就是不甘寂寞的昭荣公主。
话说当新帝赵荻撕碎了那封信的时候,赵荣公主本人在哪里?
她正在床榻上,而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几乎赤身露体的精壮男人,看那男人疲累的模样,昨晚一定是十分酣畅淋漓才是。
张纤侧躺着,以一只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头发散乱,衣衫……她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凌乱,又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的肚兜边儿和精致的锁骨,然后以这样风情万种又慵懒撩人的姿态注视着睡梦中的男人,另一只手里还把玩着从这男人衣服里找出来的白玉透雕龙纹玉佩。
玉佩这东西,有时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比如她手里的玉佩,龙形四爪,盘在一个惠字上面,可想而知,她旁边睡的人正是——她的舅舅,惠王赵池。
赵池尚在睡梦之中,这时候,离先皇驾崩已过了一个月,仍是国丧,国丧期间,按大昭制,举国同哀,禁戏乐,禁宴饮,不过一些人伦之事和一些过于细致的事情,并不很限制,比如夫妻之间的欢爱,这事灯一吹门一关,谁又真管得了,还比如并不达到宴饮的程度的小酌。
所以,虽然惠王赵池昨夜喝了几杯,睡了个女人,都不算大事,可他睡的并不是自己的王妃,而是自己的外甥女,那么就……
赵池三十多岁,正是壮年,模样也端正,有些个无伤大雅的好女色的小毛病,也不奇怪了。昨日他在湖边偶遇一位妙龄女子,两人不知怎么就看上了眼,他看那做派行事,心知也不是良家女子,于是跟着去了她住的小楼,后面的事情自然就轻车熟路了。
而张纤虽然是他外甥女,但封王每隔三年才还一次朝,张纤过去三年一直在建安,所以加来算去,他还是在张纤九岁的时候才见过一面。
张纤出世的时候赵池已经封王,见面极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女娃阶段,再说这六年的时间,小女娃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又打扮得十分冷艳,故而还真没认出来。
张纤把玩着玉佩,一双眉眼瞄着赵池,赵池略动了动,果然一醒来就看到是她,想起昨夜的□,不禁伸长了手去拉她。
不想她往后一躲,露出古怪的神色,问:“你是惠王?”
“怎么?你认得本王?”赵池瞥见她攥着自己的玉佩,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快。
张纤的神色更加古怪了,最后摇头苦笑,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赵池眼睛一眯,难道这女子不怀好意?他的侍卫可都守在外头在。
“你是什么人?”
“舅舅,我是阿纤啊,我的母亲是你的姐姐大长公主赵清啊!”张纤一句话,震得赵池目瞪口呆:“舅舅,我不过是……不过是……哪里知道会遇见你,昨夜我没认出你,你也没认出我么?这下可如何是好……”
赵池不信,盯着张纤仔细看,才猛然和印象中的小女娃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