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黑杀人夜
“……韩冲有这样的后台,以他那种资质所以才能在这里平平安安的当郡守,现在他的独儿子死在我们手上,也就是说表面上得罪的是他,实际上牵扯到了韩夫人和三皇子,因此你知道我们这个时候如果回去了或者进了费家,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呼烈儿已经停止了吃东西,紧锁眉头,眼看着张纤,听她说下去。
“韩肥对我意图不轨在前,而你杀韩肥在后,我有惊无险平安无事,他却死了,这事他韩家死了一个子侄,且韩冲必然受到连累,至少要定个教子不严之罪,这笔账你说韩家兄妹会善罢甘休吗?就算不能对我如何,会把你咬住不放,不然叫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搁……别这样看着我,当时我动手或者你动手又有什么区别?我才十四岁,谁会相信是我这么个弱质女流干的?”
是不是她杀,根本没有区别,不光没人相信是她下的手,而且这种事家奴为主人顶罪多了去了,就算她不愿意,丰娘,费家,甚至如果是长公主本人,都不会放过这个常规方法的。
而韩家若是死咬,也未必会说不过去,比如当时的情况,郡主既然获救,为何还要痛下杀手,韩肥罪不该死,韩夫人在御前哭一哭,怕皇上就听进去了。
“如果我们回建安,那里是韩冲的地盘,他若不折手段起来,我保护不了你,丰娘或者费家,也未必能保你全身而退,所以我们不能回去。”
“这……”呼烈儿吸了一口气:“可是郡主,我救了你。”
“是,所以我现在便在救你,我们不回建安县,我们去安阳城。”这便是张纤打的主意。
“你救了我两次,任何人像你一样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两次,我不会都再坐视不理,我不会让你死的。”
张纤不愿让呼烈儿就这么死了,在她看来,他是一个十分有潜力的人,正是她想要的人。
犹记得不久前,街道上她的护卫们面对暴民的冲击,呼喝着的却是“我们是长公主府的人”而不是她昭荣郡主的人。
还有丰娘,青娥他们,她身边的人早被打伤了她母亲的记号,在所有人看来,她的母亲比自己更加值得跟随。
所以她尤其渴望得到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看着呼烈儿,唇角微微翘起,年轻已经脱去稚气的面庞上浮现几乎可以算作真诚的笑容,她慎重的许下承诺:
“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小郡主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会卯足了全力。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的儿女排序是,大皇子赵荻,大公主裕荣,太子赵荻,二公主姚惠,然后就是三皇子等等。
有读者提醒某黑,古代男女排序是分开的,因此韩夫人的儿子是三皇子,而不是五皇子,特此致谢,并予以改正。
另外,XOXO就对了,某黑会告诉你们我喜欢B吗?
☆、第三十二章
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卯足了全力的人并不是只有张纤。
每个人都有想要得到的,以及不能失去的。
韩冲以为自己在过惯了好日子之后,最不能失去的就是财富和权力,但如果现在让他选择,他宁可杀一辈子猪,也只要韩三宝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有几人能承受起白头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他甚至都无法亲手给自己的儿子入殓,因为韩三宝死后遭受火焚,尸身缩水,皮焦肉熟,惨不忍睹。
韩郡守崩溃了,韩三宝的死状深刻的留在他的脑海里,半夜似梦非梦之际仿佛还能听到儿子凄厉的惨叫,对于他而言,他的余生都摆脱不了这种痛苦,唯有将此痛苦转化为仇恨。
仇恨蒙蔽了他的理智,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去向昭荣郡主张纤讨回这笔血债。
白天里发生了太多事,加上从没有露宿野外,小郡主表现的非常亢奋,竟然叫呼烈儿睡觉,她反正睡不着,就守着火堆儿。呼烈儿怎么会让她来守,他本来警觉性就强,尤其像这种露宿野地的时候。
二人都不肯睡,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小郡主没有自己标榜的那么顽强,很快睡意就来了,之前她还端着坐着,但那姿势固然好看,时间一久未免也难受,便放松了下来,脱了不合脚的绣鞋,在脚上汲着,揉揉小腿,改为抱膝而坐,以头靠在膝盖上,缩成一团,身上披着一件呼烈儿弄来的毡子。
人的困倦来了,警惕便放松了下来,小郡主不知不觉说了好些话。
“郡主的身份,在外不过一个光鲜皮儿,若想有所作为,非得回安阳不可,若要摆平这件事,也必得一个我能说得上话的地方才行。”
“我再不济,身上也有皇家血脉,长公主是我母,皇帝是我舅,太子是我表弟,韩肥辱我等于藐视天家威严,死了也是自找的,当然,到时候话不能这么说……”
“我好想回去……问问母亲,为何要这样对我,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
呼烈儿的死活,并非她最关心的,她最担心是被她的母亲长公主会对她误解。长公主已经数次责备她任性妄为,一再拒绝她回安阳的请求,这次的事传到她那儿,万一有人从中挑拨,也许母亲会认为她无药可救,就真的放弃她了。如果她的母亲真的再也不愿意见她,该怎么办?难道她要一辈子待在建安那种小地方?
张纤心里担忧,又隐隐恨着长公主,若不是她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她怎么会被人欺负,经历那些可怕的事情。
“……我素来是信她的,可是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在哪里?”张纤喃喃着,终于合上了眼睛。
呼烈儿将最后一根柴火喂进篝火里,久没听见说话声,再回头便见她已经睡着。
身上的毡子已经滑落,也许是冷的缘故,小郡主将自己抱成一团,这是也一种很防备的姿势。呼烈儿拾起毡子给她披上,便看见她眼角噙着泪水。
他蹲下来仔细看这个少女,也唯有这个时候刁蛮狡猾得过分的少女才显得那么柔弱无依。
可是,她真的值得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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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感情动物,是有情绪的,所以才有感情偏向,如果每个人都只会做对的事情,那么现有的历史也就不存在了。
张纤过于情绪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或许她在某方面却是有天赋,比如阴谋诡计,勾心斗角,贵族之间的利益结合,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在她看来反倒最简单不过,但因为她的性格,注定她只能当个小女子,成就不了大事,相信她没有利用自己的特权欺压百姓,鱼肉乡民已经是她为这个国家做的最大贡献了。
当郡主带着点儿回家的雀跃,又带着一点儿对未来的不安,忍受各种谈不上舒适的条件,一路向安阳的方向而去。
而这个时候,建安县城已经一石激起千层浪,丰娘受长公主之命负责照料昭荣郡主,郡主这一失踪,整个人吓得失了魂,一边派人去找,一边赶忙去联络费家,费家人多势众,也派出去了许多人。
丰娘和费家人因追查郡主失踪之事,一直在一起,街上引起混乱的那帮人倒是很抓了几个,却都是地痞小喽啰,领头的已经跑了,究竟是何人主使也便只有领头的才知道。
后来韩三宝的案子报了衙门,事情便传扬出来。上午失踪的人,下午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再一道火急火燎的上衙门追问,待到一道见了县令,最后得到的结果是——
“已经审问清楚,再明白不过。”县令大人摸着八字胡,煞有其事的道:“是昭荣郡主的护卫,那个北狄人绑架了郡主,于燕子坡撞见了郡守家的公子,郡守公子见二人神色有异,而且行事鬼祟,便将那北狄人诱骗至附近一户农家,欲擒拿此人辨个明白,谁想不敌,当场被害,那歹人逐而放火烧尸,试图毁灭证据,然后挟郡主而去,当时跟着郡守公子的随人侥幸逃脱,赶回来报官……本官已经下令缉拿,相信他们还未走多远,很快便能找着。”
丰娘闻言与费家的人面面相窥,这事闹成这样,韩三宝又死了,县令的说辞是真是假暂也辩驳不了,第一要务,还是先找到郡主才行,于是费家人又问:“此事事关郡主,干系不小,我费家愿全力协助缉拿歹人归案,敢问大人,是否知道那歹人逃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