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黑杀人夜
若是没有受伤的时候,呼烈儿一人倒是也敢闯,但是现在他伤口崩裂,身上又背着生病的张纤,这一路过来,身体亏损不小,只怕一经发现,很快就会被人解决掉了。
这可如何是好?
呼烈儿只好压着嗓子对车上的张纤道:“郡主,前路被人拦截,我们过不去了。”
张纤昏昏沉沉,刚刚睡着了一会儿,听到了呼烈儿的声音就醒了过来,她虚弱的道:“……你说……什么?”
呼烈儿便将现在的状况说了一遍。
不想,张纤却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又咳了好几声,心中默道,老天在玩她么,已经熬到了这里,却连城门都进去不得?
突然,张纤看到远处有几辆马车过来,她先是一愣,然后眯着眼睛细细的看,唇角不禁向上一翘。
天不亡她。
那马车前头骑马的人她认识,那是——
邓喜!
☆、第四十一章
归途漫漫,有什么比佳人在侧更加消除烦闷呢?
车厢内,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偎依在赵荻两侧,一个媚笑着将糕点轻轻送往赵王爷的嘴里,而另一个则低头轻笑,一边拨弄着手里的琵琶,一边哼唱着所谓的靡靡之音。
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乃赵荻路过某地的一名官员奉上,称这这姐妹俩不光貌美,更是别有趣味,两人心意相通,感同身受,某些时候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赵荻幼年不得圣上欢喜,然他到底是皇后嫡子,太子的胞兄,而太子敦厚多情,待兄长是极好的,最近圣上似乎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下面的人也自会上行下效。
赵荻生于皇宫之中,除了勾心斗角,见得最多的便是声色犬马,之后在湛西,也是少人教导无人管束,早被引诱得五毒俱全,与那些个贪官污吏,处得好似那郎情妾意,一拍即合。
谁人少年不意气风发,独赵荻却是烂泥扶不上墙,若说是生性如此也不尽然,可是于他,能顺利封王已是到了顶头,建功立业,权倾天下,那是万万不能,也不可以做的事,故而,到如今,他年纪轻轻,心灰意冷,除了挥霍无度,醉生梦死,还有什么更能安慰到他?
赵荻不去想,不愿想,不能想,正逢那对双胞胎的妹妹,抬手将酒杯中的酒含在嘴里,倾身过来,伸出柔荑缠住他,四唇交接,酒水便渡进了赵荻嘴中,赵荻眼神一眯,伸手将之搂进了怀里。
正待狎戏之时,马车却突然停住了,赵荻正是奇怪,便听见外面邓喜的声音:
“你是何人,知道马车里是谁吗?竟敢贸然马车,惊扰了里面那位爷,你担当得起吗?!”
邓喜威风赫赫,倒也是,跟了赵荻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他封王开府,自己扬眉吐气的那天。
赵荻径自一笑,不甚在意,低头用手指勾了一下怀中美人的下巴。
却听外面一男子的声音:“自然知道,车里的是景王爷,你是景王随侍邓公公。”
咦,还是相识的?赵荻便注意听着。
“景王爷,我家主人要见你!”那人大喊道。
赵荻如果在喝酒,一定会喷出来,他如今贵为王爷,再不是当初那无权无势的皇子,两人之下万人之上,见他尚且要求而不得,这人说话未免托大。
邓喜便是这样觉得,挥鞭就要赶走呼烈儿,斥道:“既然知道是景王,我家王爷是说见就能见的吗?滚开!”
呼烈儿趁机抓住鞭子,急道:“我家主人说,王爷一定会见她,她说王爷随身带了十几年的那块玉佩,她很喜欢!”
车厢内的那对姐妹相视一眼,暗道怕是王爷以前的旧相好。
而赵荻闻言,却是一愣,突地丢下那对姐妹花,起身猛地掀开马车的门帘,只见外面的乃是一相貌奇异的年轻人,也正打量着他。
“大胆刁奴,见到王爷,还不跪拜!”邓公公斥道。
呼烈儿赶忙一跪,然后道:“王爷,你一定要跟我走。”呼烈儿做好准备,人如若不肯,掳也要把他掳去。
“她还活着?”赵荻已然知道了他说的是谁,他这次匆匆赶回,便是接到了她的噩耗,当然他是不信的,这会儿果然——
“这丫头在玩什么花样?”赵荻冷哼道。
呼烈儿却急了,道:“请王爷跟我走,主人她有危险!”
赵荻闻言,眉头一皱,却是有些个迟疑,他和张纤最后一次的见面,状况可是不太好,几乎已经撕破了脸,就算她真有难,他又为何一定要去救苦救难?。
呼烈儿已经急得不行,原本跪在地上,突然站起来向赵荻冲过来,被赵荻身边的侍卫拦住。
“王爷,求王爷去见主人吧,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王爷——”
“行了行了,吵死了。”赵荻挥挥手,冷笑道:“放开他……真走投无路了么?那好,本王就去见上一见,难得那丫头落魄,错过了不是挺可惜的么?”
阿纤哪里有本事玩花样,赵荻之前实在高估她了。
她与赵荻最后一次见面,两人已经闹僵,但凡是她还有半点别的办法,这会儿也不至于打算低声下气的求他。
赵荻见到张纤的时候,简直快认不出她了,但见一名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女,有气无力的的靠在一颗树下,如今天气炎热,她却是包裹得厚厚实实,便是如此,也仍显得身躯单薄得可怜,赵荻想要细看,但那少女低垂着脑袋,头发遮挡了她的眼睛,露出来的皮肤晦暗无光,看上去病恹恹的,这哪里会是昔日的天之娇女,简直与寻常的贱民无异。
这可不是他想象中她的模样,赵荻走近张纤,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端详她的面容,手触及她的皮肤时候,感到了异样的热度。
赵荻此举未免轻浮,呼烈儿看在眼里,若非张纤之前再三叮嘱,不定就要上前教训这登徒子了。
却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赵荻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只是五官长开了些,显得脸盘子小得好似那猫儿脸一般,眼睛凹下去了,面颊突出来了,因为在发烧,连嘴唇都烧干了。
睫毛轻颤,张纤睁开了眼睛,就那么轻轻的瞟了赵荻一眼,眼里便浮出了泪花,微微动了动干枯的嘴唇,嘶哑的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