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思源
品了口手中的香茗后,越浩撇了眼门口那个拿着盆栽挡住脸的身影,溢出了声薄叹。那么久了,她怎么还没玩腻这招。
“去帮我把那个盆栽移开,很碍眼。”越浩斜睨了眼外头,顺手招来了个掌柜嘱咐道。
“可是……”夫人交待说看见她也要装作没看见。
“去跟那个盆栽说,让她帮我去房里数数我们赚了多少银子。”
“好!”这次掌柜答应得很爽快。
越浩瞧见掌柜走了出去,跟“盆栽”说了两句,没多久“盆栽”就一溜烟地消失了。
确定她不会再折返后,越浩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风尘仆仆的越蒙,他似乎无意主动开口,便率先打破了沉默,“就这么赶来,扬州丝栈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有东叔顾着。”越蒙低着头,闷闷地回了句。
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越浩笑了声,让气氛缓和了些,“是为了你姐的事来的么?”
“嗯,听说你在长安见过她了?”
“见过了。”
越浩的回答太过简洁,让越蒙压根就猜不透他的情绪,犹豫了会他还是提起了那个较为敏感的话题,“我亲自找大夫给她看过,是真的有喜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晚……”
“不可能。我不是禽兽,有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我比谁都清楚。”
越蒙苦笑了下,知道越浩这话并没有恶意,可那毕竟是他的姐姐,他没有办法去怀疑她的用心。“那你打算怎么办?”不管如何,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总要去解决。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越浩拨弄着茶盖,漫不经心地反问。
“不管你承不承认,至少所有人……包括夕蕴,都会认为那是你的孩子,你必须负责。”
“别跟我提孩子,我的孩子前几天去阎王那报道了,我现在心情很差。”
“越浩……”越蒙抚着额,无奈地唤了是那个,有些头疼,还有些哭笑不得。
“说真的,如果她不是你姐姐,我不会手下留情。”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越浩才会束手束脚顾忌太多,“那个孩子绝不会是我的,你希望我怎么去负责?出银子可以,出力也可以,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别指望我会卖身负责,抱歉,我已经出售,算私人物品。”
“可是我姐她认定你了……”就是因为这样,越蒙才会对那晚的事难以确定,如果不是真的发生过,姐姐也不会敢那么张扬。
“那就转告她知趣点,我不要做得太绝。”
“夕蕴她还不知道这事吗?”知道多说无益,越蒙没有再纠缠下去。
“我不觉得她有必要知道。”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女人,怀了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孩子,为什么他娘子需要知道?
“可是我想很难瞒住她,你还是先知会声比较好。”
“嗯?”越浩挑眉,察觉到了不对劲。
越蒙耸了下肩,一脸无奈地说,“我姐很张扬,整个扬州城差不多人人都知道了。”
“是吗?”
越浩若有所思地低语,眉心越皱越紧。曾经他在益州和陆仪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她都能知道;那如今扬州城里人人皆知的事,她又怎么可能浑然不知?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可能早就对一切一清二楚了,只是在跟他装傻?
又或者说,她很有可能会主动去招惹方明婕?!
《二两娘子》安思源ˇ第四十四章ˇ
春寒的天,很冷,又雨又雪下了好几天。
越浩他们回到扬州的那天,恰好是难得的风和日丽。整个扬州城在他们的商队出现后,气氛就开始怪异了起来,议论声很多,有人顶着看好戏的笑脸说得拐弯抹角,还有人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们的马车说得很是直白。
比如眼前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你看这个展越浩,跟那个方夫人才一夜而已,就种出娃儿了。羡慕么?不要羡慕,看见这个秘方没?一两银子,包你朝种暮获。”
“忽悠人吧。你当我傻呀,怀胎九月,你倒是朝种暮获给我瞧瞧。我那口子又不是猪!不对,就算是猪也没法子这么着批量生产。”
“你怎么那么没有文化,我只是稍微运用了一些些夸张手法来介绍而已。这些都不是重点的,重点在于成功先例就摆在你面前,看展越浩就知道我这秘方有没有用了,偷偷跟你讲,我家三代专伺候展家养生,没瞧见吗?他们展家每代都有私生子,那都是我们的功劳!”
“哦?包男女么?”
“男女?有点难度啊,能不能等你那口子生出来我再来回答这问题。”
……
路人甲缠着路人乙走远了。
展越浩的脸也随之崩得越来越紧了,飘了眼身边神情专注看着那两人的夕蕴,他微微眯起眼,等着她开口。
没隔多久,她果然是耐不住了,松手放下了帘子,转眸睨了眼展越浩。片刻,轻笑了下,“多日不见,扬州城里的人越来越有幽默感了呐。”
闻言,杨钊忍不住嗤笑了声,故作专注地研究起了自己的掌纹。
“他们有没有幽默感我不清楚,倒是你,真是越来越有涵养了!”越浩蹙了下眉,看不透她的心思,也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情。
他不清楚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夕蕴,还是她真的变了。若是以往,听了这些话她势必会大吵大闹,可是眼下着实平静得让人心惊。
“快到了,笑一笑,别吓到孩子。”
夕蕴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哗,隐隐约约只能听清“欢迎”两字。
“什么东西在吠?”越浩烦躁地拧着眉心,低问。
“你府里的一群宝。”好奇心地驱使下,杨钊掀开帘子瞧了眼,不禁被撼住了。
远远地就瞧见街口站了一群人,排列得很整齐,穿着统一的棕色衣裳,每人手上捧着一大朵恶俗恶俗的牡丹,使劲地挥舞着。好几个因为挥得太猛了,把花瓣都给挥了,握着个光秃秃的花梗还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