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思源
当晚,展越浩就乖乖地回府了。
第二天,夕蕴起了个大早,彻底展现了她贤良淑德的那一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展越浩梳洗,换药,用早膳,还亲自为了他煎药。
展越浩一脸享受地仰靠在罗汉椅上,衣裳半敞,眼眸轻眯,一脸享受极了的模样。
如果受点伤就可以换来这样的待遇,那也算是值得。
但是当药入喉后,他就开始后悔了,“别喂了,这药好苦。”
“可是大夫说,按时服用伤口才能好得快点,也不会很苦吧……”说着,夕蕴自己喝了口,虽然味道的确不好,但也顶多至少有些微的涩而已。
甘味还没回上来,越浩温润的唇就忽然堵了上来。她瞪大眼眨了两下,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他,在他眼底读到了一抹玩味。很快,她喝进嘴里的药就到了他嘴里,他还没舍得离开,故意用舌轻舔了下她的唇沿。
苦苦的也甜甜的,让人有些心痒的味道。夕蕴赧然地飘了他一眼,只听闻他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你如果一直这样喂我,那我会很爱吃药。”
这画面瞧起来好甜蜜,如乐咬着唇不太忍心打扰了,可是一想到昨天杨御史告白时的气势,她立刻就倒戈了,用力地咳了两声。
不和谐的声音把屋子里暧昧的气息全都冲淡了,两人全都朝着如乐看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有道月牙白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子里。越浩皱眉看了来人一眼,颇觉烦躁地叹了声,不耐地问:“你来干吗?”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怕是再不来,就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杨钊扬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目光轻轻扫过夕蕴。
她却有些慌乱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握着药碗的手轻颤了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动作很细微,仍旧没能逃过展越浩的眼,他微蹙眉,没动声色,继续若无其事地跟杨钊斗嘴,“很抱歉,没能让你如愿。”
“啧啧,没想到像吴越那种垂死挣扎的人,还有办法把你伤得那么重。”
“这就要问你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一个已经被我逼成那样的人,到底打哪请来那些高手助阵的。”越浩咧了咧唇,笑得很讽刺,咄咄逼人地看着杨钊。
“我介绍的。”杨钊回得很坦荡。
“杨御史真是明人不做暗事啊。”越浩开始咬牙切齿,他怀疑这个男人要是继续待下去,他的伤口随时有崩裂的危险。
“我只是介绍而已,要请得动那些高手还是得费不少银子,我没想到他从展府带走的银子有那么多的。我还以为,之前的那批布帛已经让你把府里拆空了,看来我低估你了。你也真是的,跟我隐藏实力做什么。”
“呵,还真是无心之过。”每次看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越浩就想揍人。
“哦?我这难道不是在帮你么?你若真把自己保护的无懈可击,遭殃的还不是你身边那个女人。即使我不插手,徐瓷也会帮,到时候就更难把握了。你若不是想引吴越把注意力放你身上,何必搬去丝栈又逼得人家无路可退。何况,我只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至于情敌是生是死还是伤,关我什么事。”杨钊负手在屋里徘徊了几步,视线忽地落在了夕蕴身上,“你这丫头怎么今天那么安静?”
夕蕴僵了下,不明白这两人聊得好好的,怎么这话题突然就转到她身上来了。她本能地看了眼越浩,见他也正灼灼地注视着自己,便开始觉得周遭气场好尴尬了。只好硬着头皮,干笑着起身,“我去洗碗,你们慢聊。”
“喂,那药我还没喝完。”越浩唤了她声。
却没能让夕蕴停住脚步,她继续往门外走,嘴里咕哝着:“不要喝了,这药太苦了。”
“杨钊。”夕蕴走后,展越浩扯回视线,没好气地瞪向面前的男人。
“嗯?”不用叫得那么深情吧。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顿了顿,轻叹,继续说,“只是觉得不管结局如何,有些话还是想让她知道,我不像你。”
“好可惜,她就是喜欢闷的。”越浩耸肩,携着笑挑眉。
话虽这么说,他也清楚夕蕴的性子,若是真是闷太久,怕是早晚会把她逼走。瞧她刚才那副仓惶落逃的模样,他倒是真有几分担心这小娘子开始向往墙外风景了。他似乎应该考虑严格自律了,不让就等着把娘子拱手相让吧……
夕蕴一路恍惚地晃到了厨房,一抬眸,正好撞见了灶旁满脸漆黑的钱小弟。
“你在这干吗?”
“我跟从凉商量好了,我藏起来,午膳前她要是还找不到我,明天我就可以去找小惠玩。”小弟边说边拍着身上的灰,口气很烦躁。
“跟你姐夫一个德性,走哪桃花就开到哪。死开点,小心我拿你撒气。”她这辈子怕是拿那个大的没辙了,至少能凌虐下小的吧。
钱小弟很是不屑地嗤哼,“一看你就是个没品味的,这叫魅力,懂么?魅力!也就只有我和姐夫这种相貌的男人,才能到这种高度。”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你运气好,长得像我而已。所以,就你那相貌,还不是我给你的。”
“……不会吧。”小弟惊恐地瞪大双眸,“难道……你是我娘?”
“呸,你个死小子,活腻了是不是!”夕蕴用力地将手中的碗往旁边一丢,顺手拿起砧板上切了一半的莴笋朝着小弟飞了过去。眼前这个血淋淋的例子证明,早期教育是很重要的,她就是因为太放任自流,才让小弟培养出了厚颜无耻的雏形。
“刚才还腼腆得很,怎么一转眼就捍成这样了?”
杨钊的声音传来,小弟立刻就一溜烟钻到了他身后,他记得姐夫说过杨御史是敌方阵营的。但是现在的他只想保命,压根没空理会姐夫的谆谆教诲。
“我刚才看见从凉往厨房来了,你要不要换个地方躲?”杨钊抚了下小弟的头,冲他眨了眨眼。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偷听这姐弟俩谈话的,只是这两人实在吼得太响了,想不听都很难。
小弟偏着头,考虑着杨钊话里的真实性,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是在帮他解围吧。不管是不是真的,从凉再怎样总不会比他姐更可怕。想到这,他就用力点了下头,迅速地往外面冲去。
可是显然他想错了,杨钊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支开他而已,很快厨房里就只剩下他和夕蕴了。他哼了声,缓缓靠近她,“怎么不说话?”
“我碗洗好了。”确切地说那碗已经摔碎了,不用洗了,她只想离他远点。
杨钊没让她如愿,身子一转,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她的去路,“我宁愿你像刚才对小弟那样的对我,也不想看你躲着我。”
“……你的嗜好怎么那么古怪。”不是古怪,是近乎变态。和颜悦色地待他,他不稀罕,偏要她又骂又打的?
“别装傻,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干吗躲我,怕我吃了你?”虽然他的确满想吃的,但是他懒,没兴趣用强的。
“不是。”夕蕴低下头,往后退了步,刻意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扁了扁唇后说道:“我也不是真没心没肺的,也会有不想去伤害的人。我知道你对我好,虽然你对我好的方法总是很贱……总之,我跟越浩是有媒妁之言拜过天地高堂的,我得守妇道啊。何况吧,我一直都不太会拒绝人的,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呀。把话说重了,伤了和气;说轻了,你又听不明白……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钊紧凝着夕蕴,眸色迷离,听着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他沉寂了半晌,摇头,“不明白。”
“怎么可能不明白?”她是可以说的再明白点,可是那些话说出来会很伤人啊。
“……是啊,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杨钊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个不会被道德约束的人,拒绝我,难道只是因为你跟展越浩之间有个夫妻之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