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不料,她那当家的却是屁滚尿流回来的。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那张家的才说了出来。原早前的时候,张家的听一些狐朋狗友说起苏河那一女楼来了一对老少花,老的不过徐娘,少的正是青春,且还有些生嫩,最最是勾人的时候,不少人去都特意点名了要那一对老少花伺候,张家的这回去正是想瞧瞧这对花是如何勾人。
他在那大通铺里没等多久,便有两个不着寸缕的娘子走了进来,身上披着单薄的纱衣,人一动,便是若隐若现的,看起来确实撩人得很,只等人走近,四目相对下三个人都尖叫了起来。
“岳母、小姨子!”
“女婿!”
“姐夫!”
张家的连那岳母和小姨子为何在这楼里都没问,便屁滚尿流的跑了。
找姑娘找到岳母和小姨子头上,他大概也算得上头一人了。
赵大云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个惊天大消息,直被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关在屋里痛哭流涕了一夜,又是咒骂张家的不知羞耻,又想着老娘和妹子如今受得磨难,悲从心来直哭得一双眼肿得跟桃子似的。
后来,夫妻二人定了计,由那张家的再去那一女楼探探,问问为何赵婶儿和赵二妞两个会流落到那烟花之地,这才从她二人口中听到了原何。
至此,赵大云便恨上了月桥。
且后头有一回她那当家的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她那婆母好巧不巧的给听见了,没等到第二日,当下就把她给赶出了门,说甚娶了她赵家的闺女简直是有眼无珠,如果孙子孙女们再继续跟着她,说不得那日还得被赵家的给连累。
苏河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那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身上仅有几吊钱的赵大云辗转在金陵府里,最后还是用身上的银钱买通了刘家的管事才进了来,其后的事情刘二公子和梁芸却是知道的了。
只是他们委实不曾想到,原来这过节会是如此离奇。
梁芸到这会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被赵大云话中说的事儿给惊得目瞪口呆,看了看泪流满面的赵大云,又瞧了瞧也有些怔然的刘二公子,不知该说甚好:“这……这……”
赵大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公子,夫人,奴虽有错,但那月氏却欺人太甚,奴一家,一家家破人亡,到如今我爹还生死不知,可怜我那老娘和妹子如今还在苏河上迎来送往,朝不保夕,奴好好的一家也被拆散,有家归不得,有儿瞧不得,奴婢心里苦啊!”
在赵大云看来,就算她老子两个有诸多对不起那月家女子的地方,但也送了她这般大的一个造化不是?若非她被赵德夫妻给送到了贵人手上,这会还在村里头苦哈哈的绣花呢,那村里子有甚好,每日有做不完的活计,吃得不精心,养得不精心,连最后成亲也只得嫁个泥腿子,贫穷困苦的过一辈子。
若是她有那样一副样貌,早就谋划自己的前程了,如今让她过上了富裕的日子,不说感恩,为何还要去把她家给拆散,让她好好的一个少奶奶为奴为婢,无家可归?
说到后头,赵大云已是满心的愤恨了。
一道厉喝却在她的耳侧想起:“慎言!”
赵大云抬起泪雾蒙蒙的眼,和梁芸一块惊讶的看着沉着脸的刘二公子,只见他不耐的蹙着眉,道:“你家人贪图富贵拐了人好生生的姑娘,事后被人给如此对待也是自讨苦吃,你不反省反倒挑拨夫人,其心不正,还是出府回你那夫家求得原谅好生过日子去吧。”
赵大云顿时呆在原地。她本以为,说出了这么凄惨的事儿后,怎么的也能被继续留在刘家,谁曾想二公子竟然丝毫不讲情面。
梁芸见此,不由也有些着急,面带不忍的同刘二公子说道:“夫君,这赵大云的家人虽然可恶,但她却没做下那等恶事,如果把她给撵出去,又能撵她去哪儿?”
原本没听赵大云说起前,梁芸还巴不得把人给撵走,这会听她哭诉了半晌,心里就做不出要下手无情的事儿了,赵大云一听,也眼巴巴的望了过来。
刘二公子顿时眉头蹙得死死的,不由反问她:“那你说怎样发落她?”
梁芸被反问住,嘴唇开开合合了好半晌没说出个字,最后在刘二公子越发不耐的神色里脱口而出:“不然就把她送到庄子上头去吧?”
刘二公子定定的看了看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行,你看着办就是。”
说完起身让丫头给重新穿了外衣,大步走了出去。
刘二公子一走,赵大云立马端端正正的给梁芸磕了头,又是大恩又是大德,什么下辈子当牛做马的报答云云。
梁芸心里颇为受用,但脸上还是不太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起来吧。”
赵大云又谢了恩,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儿。梁芸瞧着,心里也舒坦了几分,原本,她就极为喜欢这赵大云这恭敬谦卑的姿态,否则也不会被人捧着捧着就当了自己人看待还信了她的话,这会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只道:“我这儿就不用候着了,下去收拾收拾行礼,去下头的庄上做工吧,你原本就是农人出生,这会过去也熟悉。”
“是。”
赵大云卑微的施了礼,等踏出了门外,她那双抬头的眼里闪过了恨意。
第90章 喂马去
秋风的夜里,空中透着冷冷的气息,落叶纷纷从树上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泛着黄,一眼便让人觉得有些萧瑟起来,宁府上下,婢子们都穿上了一层长褂,那色泽偏暗,让原本鲜嫩的姑娘们顿时拔老了好几岁似的,瞧着都让人沉闷。
“不过几日光景,一下这天儿就变了。”
窗台前,月桥正捡了一副画像在烛火下细细的瞧着,她瞧得很认真,不仅仅认真看了画像,还把手边儿上记录的册子捧在手上认真的研读了一遍。
若她身而为男,这认真的模样考个秀才也是不成问题。但,偏偏她这干得还是做媒婆的活计。
这些画像都是拍着胸口保证的宁衡找人偷偷画的,不知是不是画像的人不太认真的缘故,总之,那些画像上的女子几乎大同小异,要么侧脸,要么露出个额头,更甚还露出个背影。
这是让她凭个背影就能断言这女子适合不适合她大哥吗?
她刚叹了口气儿,伺候的绿芽就抿着唇巧笑着上前给她锤了两下肩头:“姑娘何必忧心,若是不满意慢慢看儿便是,左右不急着在这一日两日的。”
要她说,这剃头担子一头热是没用的,这事儿成不成,还得那头月家大爷点头才行呢?姑娘原也是这般想的,只不知为何突然间改了主意。
月桥也知道这个理儿,却是没好气的点了点桌上那些画像:“你瞧瞧这些,连个人的正脸都没有,我还如何去挑?”
挑不到人出来,后面的都是空谈。
“姑娘为何一心要给月大爷挑个姑娘出来?”绿芽不解,便把心里的那话给问了出来:“往常的时候姑娘不也说这事儿急不来吗?”
说起这出月桥就是一声叹:“是啊,我原也不想催着大哥找个嫂子,只突然发现,大哥压根不在意这些,他整日的顾着摊子上的事儿,根本没时间,若是旁的人介绍的,谁知道会不会又出一个那起贪慕虚荣的人,倒不如我先把把关,再扯着大哥去瞧瞧人,他若满意了,那便上门提亲就是。”
再则,当老大的不成亲,下头的弟弟妹妹们跟萝卜熟了一样,一茬一茬的往外冒,到时候外头的人还不知怎么编排他呢。
绿芽听得似懂非懂,而后又想起一事儿,忙说道:“姑娘,近日外头有人在四处打听你呢。”
“谁啊?”月桥还有些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