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你少跟我插科打诨的。”
安氏如何不知道他在装傻充愣,反而挑明了说:“你那好媳妇儿,大早的就把你莺歌院的婢子们召集了起来,重新发了个衣裳,还说咱们府上给奴婢穿的太难看了些,她这是要做何?我宁府向来都是如此规矩,她这是要挑战我府上权威不成?”
“这…”
宁衡一顿,四下看了看,语气里有两分弱:“这暗沉沉的褂子确实难看了些。”
“你说什么?”
安氏想不到宁衡如今护着月桥都护到了这份上,保养得宜的脸顿时一僵,瞪着双眼看他:“你们夫妻俩如今是约好了一起来气我是吧?”
“哪有。”宁衡矢口否认。
他几步渡到安氏身后,抬起双手就狗腿的给安氏捶了起来,脸上挤满了微笑:“娘,瞧你说的,我和小桥孝顺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气你呢。”
“孝顺?”
安氏怪笑了两声儿。若说往前,他儿还未娶媳妇儿的时候,倒是挺孝顺的,不说每日里过来请安,那每回过来时也是把她逗得笑不可支。
到如今,这是难得才来她这儿一趟,她见个人,还得差人去请,若是不派人请,只怕那心那脚早就跑到别处去了,哪里能想得起来她这个当娘的?
养个儿子,真真是白养了!
安氏挥挥手,叹道:“罢了,不说这,反正你回去得好生说说你那媳妇,这般胡乱的挑战府上的规矩可不行,凡事不能乱来,必须得给我改回来。”
宁衡也没一口应下,只道:“我回去跟她好生商量商量,娘你也知道,这秋冬袅袅,到处都是暗沉沉的,小桥定然也是为了好看些才这般吩咐的。”
要他说,定然是更喜欢颜色鲜亮明艳的,无论人、事物,这样看着也高兴不是,这会连树上都开始光秃秃的,只有零星几点绿植还傲然绽放着,多些不一样的,日日都看得美滋滋的多好啊。
“哼。”这番话听进安氏耳里心里又是一阵的不爽,只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而后才斟酌着说了起来:“娘也不求别的,如今你已是娶妻,这媳妇也进门好几月了,怎的那肚子里还没有音讯?”
宁衡心里一咯噔,目光和安氏的探寻一对上,顿时明白,今儿这一出,这话才是重点,先前那甚衣裳之类的不过是顺带罢了。
“娘,儿子还年轻着呢?”
好不容易,他媳妇总算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冒个孩子出来哪里合适。
安氏眼一横:“年轻,跟你一样成亲的孩子都出生了,你媳妇要是揣不上娃,那咱们府上把她娶过门是为了甚?女人不是得相夫教子吗?”
宁衡被安氏一顿说,哪还敢在争辩,只弯着腰,讪讪的回她:“是是是,娘说的有理,过些日子我就把你大孙子抱过来让你瞧瞧。”
“噗呲”安氏笑出了声儿,嗔道:“少唬我,你也就嘴上说得好听了。”
等母子两个说了会话,怀玉端了茶上来,安氏瞧了她两眼,等人下去了,这才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水抿了口:“衡儿,这怀玉你还可有些映象?”
宁衡道:“还有的。”
安氏顿时高兴了起来:“你瞧瞧怀玉这丫头,都说女大十八变,小时候廋廋小小的,如今这脸蛋白白嫩嫩的多可人是吧?”
这话问得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宁衡顿时脸变了下:“娘,你这是何意?”
指天立地的,他对那丫头可没甚心思啊,他虽然有个好色的名头在外,但也不是来者不拒。
“我这不就随意说说罢了。”安氏瞧他脸色都变了,不由得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屋里静谧了半刻,宁衡便起身告辞:“既然娘无事了,那儿子就先回莺歌院了。”
那一脸急切想走的模样看得安氏心里发堵,不高兴的摆摆手:“走吧走吧,我就知道让你陪着我这个老东西你不乐意。”
讨好那月氏那嘴脸倒是谄媚得很。
宁衡也没安抚两句,顺着就道:“那儿子下回再来看娘。”
说完,便大步迈了出去。
“气死我了!”安氏等他一走,一下就往后仰了仰,手在胸口捶了几下,怀玉便是在此时进来的,轻手轻脚在安氏旁边给她捶着小腿,乖乖巧巧的:“夫人何必生气,少爷性子直,并非是故意气夫人的。”
安氏还是气不顺,一下就怪到了月桥头上:“他当然不是故意的,如今他心里有了个心头肉,恨不得日日守着那人呢,哪还能记得我这个当娘的。”
“这少夫人……”
怀玉抿唇直笑:“想来是还年幼,待往后时日久了那性子自是知事懂礼的了。”
安氏一听,在她身上略过,叹了口气儿:“若是有你这半分懂事儿的样子我也认了。”
晌午的秋日,天上还挂着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宁衡原本有些沉重的心也轻快了起来,一路到了莺歌院时,心情更是大好。
满莺歌院的下人仆婢们都穿着粉色的对襟褂子,在光秃秃的院子里宛如一道亮丽的光线,让人看得也十分舒服,在婢女们的施礼问安声里,宁衡一脚踏进了侧院。
屋里,月桥正站着安静的抬手练着字,绿芽在后头伺候着,她穿着一袭桃色的外衣,里头的薄袄子掐着腰,头上只带了两朵珠花,简单又斯文清秀,尤其那窗外伸了两支绿芽,金色的光打在她身上,带着朦胧的橘色的美,让宁衡看得移不开眼。
第99章 强媳妇
宁小侯从小爱美,长得丑的还不爱搭理。
亏得他四周的各个家族里长相模样都不差,娶的女眷们也最差也是个清秀的模样,生出来的后辈们越发俊美,模样自是一代比一代强,这也让他的眼光越发挑剔,到如今为止,月桥还是头一个让他移不开眼的人。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本就是他沉醉其中,不愿自拔而已。
“爷。”
绿芽先发现了人,遥遥施了一礼,在他的颔首示意下,目光朝月桥那头瞧了瞧,不甘不愿的抿唇轻柔的退出了内室。
月桥那头似乎毫无知觉,行云流水一般的书写着大字,连顿都不曾顿下,宁衡摸到了她身后,借着身高的优势,微微朝前倾了倾,只见那雪白的纸上,娟娟小楷清秀异常,笔锋却带着几分锋利,就如同她的人一般,看着安静,实则傲骨铮铮。
她的发丝乌黑如瀑布一般松松散散的披散着,双肩娇小,身上还带着悠悠清清的香气,比那冬日的寒梅还来得沁人心脾,不断的从她身上散发到他鼻尖,被他嗅近了鼻里,跟着一路滚到了心里,凉悠悠的,凉了之后又让他心里激荡火热。
那腰细的,仿佛他伸出两手就能盈盈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