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等着月桥的有点多,她甫一进门,就有丫头拦着她说道:“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她直视前方,连理也未理,一把把拦人的丫头挥开,气势汹汹的一路冲进了安氏的院子里,她到的时候,御医正给宁树儿把完脉,内室里头床上,宁树儿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但他一直哭,闭着眼睛哭,哭得声音都哑了还是不停的哽咽,听得月桥心都碎了一般,一把扑过去,双手伸过去,却在要碰到小树儿时停了下来,她侧身问着一旁的御医:“到底怎么了?”
御医微微垂了头,道:“回五少夫人,小公子是受了惊吓,喝几副安神药就行。”这么小点的孩子能受了惊吓,可见这宁府上下也不安宁。
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月桥稍稍安了心,但见哭个不停的宁树儿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还是哭个不停,又问道:“那为何小公子一直哭个不停?”
说话间,她轻轻抱起了小树儿,在熟悉的怀里,宁树儿下意识的拱着身子朝她怀里钻,但哭声更大了些,月桥只得轻轻拍着哄了起来,突然,守在床边儿的绿芽惊呼一声儿,指着宁树儿的后脑勺惊呼:“小公子脑后有个包。”
月桥一滞。为什么受了惊吓后脑勺会有包?
他小小的人儿被这么多人顾着,除非摔了下来,否则,怎么摔在后脑勺?
想到这儿,她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瞥过离得稍远一些的安氏和跪在门外的几个伺候小树儿的丫头,把心里的翻涌按了下来,又把宁小树儿轻轻搁在床上,撑着他的小脑袋瓜,示意绿芽:“你把公子的衣衫掀开,瞧瞧他身上可有其他的伤处?”
“是。”绿芽一点一点的掀了宁树儿的小衣裳,见他身子和背都光光滑滑的,朝月桥摇着头:“奴婢瞧着倒是瞧不出,不如请御医一一来验一下?”
对此,月桥自然是允的,她便御医微微额首:“劳烦御医了。”
“少夫人严重了。”御医说着就替换下了绿芽,一处一处的在宁小树儿身上摸过,月桥眨也不眨,连声儿也不敢出,就怕打扰到御医检查,而不用后脑勺直接压在床上,宁树儿的哭声小咯很多,御医不敢耽搁,很快检查完了,他放下小树儿的小衣裳,对月桥说道:“禀少夫人,小公子身上并无伤痕,如今瞧着只有脑后一处,微臣开点药给小公子敷一敷,平日里睡觉注意别搁着碰着就行。”
月桥长长的叹了一口:“多谢御医了。”
御医不敢居功,忙道:“是微臣未能注意到外伤,还请少夫人莫要责怪才是。”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御医,她被安氏拿帖子请来后,这房里的人都未曾同他说过关于小公子除了受了惊吓之外别的东西,所以他也只道小公子是因为受了惊吓才哭闹不停,没注意到别的。
“自然不会。”月桥心急宁树儿的伤势,便绿芽努了努嘴:“绿芽,你同御医去拿药。”
“是。”
“微臣告辞。”
人走后,房里顿时静了下来,月桥也没理踌躇着不敢上前的安氏,用小包袱裹了人,小心的不让布蹭到了他的后脑勺,抱着人回了莺歌院。
“那个儿媳妇儿,你听我说……”
路上,遇到阮婶和庞婶两个小跑着过来,直到见了她才松了气儿,小心的看了看她怀里的小娃,如今宁树儿已经不哭了,只是还一抽一抽的,不禁心疼的连连说道:“天杀的,若不是我们两个老的出去采买去了,怎么容得她们这么欺负人。”
“先回去。”月桥压着声音,怕她们吵着小树儿,又拉着一旁的包袱一角遮了遮他的小耳朵。
阮婶和庞婶两个顿时禁了声儿,连连点头,等回了莺歌院,绿芽也拿着御医开的药匆匆赶了过来,先是给宁树儿涂了外伤药,便是十分小心,但已经肿起来的包还是让宁树儿阵阵痛,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只是,他已经没有眼泪哭不出来了。
几个人围着他看得都于心不忍,若是换了别的事儿也就依他了,但这关系到他的身体,就是忍着泪花儿也要给他上药,等一个包抹完了药,众人都如临大敌一般。
宁树儿又睡下了,可怜巴巴的拳头抵着唇,爬在月桥身上,在她颈窝处微微吐气,绿芽方才去拿药的时候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会便压着声音同她说道:“少夫人,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小公子是从小床上摔下来的。”
“那么多人,小床四周还被顾着,怎么摔下来的?”这个理由,她第一个不信。
“是这样的……”
今儿大房的姨娘们去了安氏房里请安,也看了会儿小公子,坐了坐就走了,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兰姨娘也来了,打从她有孕后,大老爷就让她安心在思兰院里养胎,如今已经怪胎七月的兰姨娘却出现在了大房里头,说是给安氏请安,但她那排场比正室还大,说是来挑衅的还恰当。
大夫人安氏也不是个好性子,当即就跟兰姨娘争辩起来,就在这争辩间,小公子吃了奶,正被丫头抱着要放小床上,却在哄闹间被人给推了一把,就这一下就让宁小树儿从她手里落了地,还是旁边的丫头们反应快,接住了人,绕是如此,还是让宁小树儿脑袋上摔了个包起来,又被惊吓了一番,就哭起来没完没了,争辩闹哄的人一看这才懵了,随后安氏怕有个好歹,立马让人拿了帖子去请御医和通知她,后头的事儿,她也知道了。
说来,宁小树儿这也是无妄之灾了。
但月桥想得却更深,哼出了口:“这平白无故的,那已大腹便便的兰姨娘又怎么出现在大房主院里头?且正好我不在树儿就出现了危险,若不是接的及时,那……”
那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可不是,听说大老爷一早也回来了,还去了明德堂跟老夫人问安呢。”说起兰姨娘的反常,阮婶顿时也想起了这一桩事,因为老夫人年迈,平日里也只有初一十五这一大家子才会过去请安,怎的小公子才出了事儿,后脚大老爷就去了明德堂。
她不知道,月桥却想起了刚进门的那一出,冷笑起来:“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他那爱妾去他跟前哭诉了一番,他当公公的不好跟我说这些,可不只得借着老夫人的面儿?”
细想起来,当真是心寒不已,嫡孙子还不知道有事没事,人不来问候一声就算了,还为了罪魁祸首东奔西走,这些人一个个的是当她好欺负吗?
她儿子受的伤,掉的泪,她都会一一找回来的!
外头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宁衡掀了帘子快步走了进来,一边问道:“树儿怎么样了?”
第165章 他的他的力争
“你还知道关心树儿!怎么不去主院那边关心关心你老子娘去!”月桥这就纯粹是迁怒了。
这次的事若说是兰姨娘故意上门挑衅,那安氏这个当祖母的就是是非不分了。跟一个妾室有什么好掰扯的,她不是一惯瞧不起出身差的吗,直接让人把兰姨娘给拦在门外不就得了,怎么能让一个妾室带着乌怏怏一群人给闯了进来?
她不知道屋里还有个小娃娃吗?她不知道会吓着小树儿吗?
月桥简直恨不得从安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她怎么会把小树儿交给这样脑子糊涂的祖母去照看,害得他不过出生几月就要遭这份罪。
宁衡知道她心里气得很了,也没在意她那些伤人的话,几步近了前,细细的在儿子身上看过后这才放了心。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来的人也含糊不清的,只知道是小树儿出了事儿,这一路紧赶着回来就怕有个不好,这会儿看过了小树儿,便问起了一旁立着的绿芽:“小公子好好的,怎会出事儿的?”
绿芽不知该不该说,抬头见月桥没表示,心里顿了顿,还是抿着唇开口:“回小侯爷,小公子是在主院那头险些从床上摔到地下,只是后脑被碰到了正起了个包,起因听下人们说是因着兰姨娘同大夫人掰扯中,被两个院子的下人们推搡着……”
后头的话,她就是没说完宁衡也心里如明镜一般,心里虽然也懊恼生母不着调,不顾念着那么点一个孩子,但安氏毕竟是他生母,他还能怎么着呢?
于是,他只得安慰起月桥:“别气了,树儿还需要你呢,娘那边往后就不送过去了,你说呢?”
“哼。”月桥冷哼了声儿,冷艳的脸一侧,压根不搭理他。
宁衡只得苦笑一声,瞧着这母子两个,一个小心翼翼的怕小娃睡不好,轻轻的调整自己的姿势,一个丁点大,爬在母亲怀里撅着屁股,后脑勺上一个大大的包越发明显,随即传来的,似乎还有儿子连睡都有些不安稳的时不时的抽泣。
“照顾好夫人和小公子。”说完这话,宁衡给绿芽使了个眼色,而后大步走了出去,那步伐,格外沉重,又带着仿佛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一般,跟着宁衡的宁全儿心里开始盘算着小爷这都好些年没生气了,这回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宁衡也没去别的地方,尽直去了明德堂,他了解他生父的为人,家里出了这种丑事,他定然是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从小到大,无数次都是这般,他的爱妾无论在府中做下了何等丑事,大老爷永远是那个跑腿替他摆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