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宁树儿茫然的眨巴着眼看着他爹,一屁股还坐在地上,奶奶的伸出手唤着:“爹爹,瞧,你瞧。”
他瞧个屁!那可是他讨媳妇欢心的!相比宁衡的痛心疾首,月桥就笑得弯了腰,瞥了瞥宁衡难看的脸色,把宁树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带着去了后头池子里洗漱去了,宁衡看着那一地的各色颜料,心累的摆摆手,让丫头把那块地儿给收拾了。
这臭小子,三天不骂,上房揭瓦了!
宁树儿无知无觉的,被洗白白的伺候了一番,从新换了衣衫,等母子两个从里间出来时,外头丫头们已经收拾好了,房里只留了一盏烛火,绿芽从她手里接了熟睡的宁树儿,带着两个小丫头退出了侧房,去了旁边的抱夏里头。
宁衡委屈得很,还告起了状:“媳妇你瞧,都是那个臭小子,那可都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月桥敷衍了他两句:“行,你委屈了,你受苦了。”
说着又笑了起来。
宁衡幽幽的看着她:“你心里在嘲笑我?”
“没有!”月桥翻身上了床,还蹬了他一脚:“快些去洗漱,明儿不是还要去衙门?晚了睡不够明儿树儿早早又过来闹了。”
宁衡顿时叹了口气,想他宁公子曾也是府城里人人谈之色变的人物,如今混得怎一个可怜两字来形容,在这府中,他一家三口,排行老大的是他媳妇,又凶又暴力,死死把他镇压着,排行老二的是他不过一岁多的儿子宁树儿,别看这小子整日爹啊爹的让他陪着玩,但也知道谁是他的靠山,他要是敢凶他,他媳妇就能捶他,更何况,这么丁点的儿子他也稀罕得很,哪里舍得?
最惨的就是他了,老大老二都能在他头顶上放肆,他还只得陪着笑脸,宠着,纵容着,跪着把这两个祖宗伺候好。
一代英杰沦落至此,真真是仰天悲叹。
夜深,夫妻两个躺在床上说着话,月桥细细问了今日贡院外头的情形,也知道今儿来接人的只有她爹一个,虽说心里有些觉得不对劲,但这念头不过一瞬,不大一会儿就放在了脑后,睡过去了。
第177章 可惜成亲早了
月家确实发生了件事,却是一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事。
月家老大和余氏等人原本是准备一家老小去接人的,只是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余氏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是离不开,这又牵扯到自己儿子,是以商量后才决定让月当家独自前去。
但,在家中正严阵以待的时候发生了丫头爬床这样的下作事,直接就踩了余氏的霉头,让原本欢欢喜喜的吉利事儿上蒙上了一层羞,气得余氏胸脯直抖,狠狠的拍着桌子说道:“给我拖出去,狠狠打!”
陈明月也不高兴,但还是从丫头手里接了一盏茶水递过去,劝着她:“娘,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余氏就着茶水猛的灌了几大口,听着外头打在肉上那啪啪啪的声音,眯了眯眼眸,问道:“老二媳妇,你大嫂如何了?”
说来余氏也对何梅有些怨气,你说你一个当主子的,让身边伺候的大丫头爬了当家的床,你就没点察觉?
若真是如此,那这心也真够大的。
陈明月想起何梅在院子里暗自垂泪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心,替她说了两句:“大嫂心里头不知如何伤心呢,她哪里能想到那丫头起了背主的心思?”
“她不知道,她哪里不知道?”余氏不止一回提醒过何梅,身边留着伺候的要选那起老实本分的,那丫头虽说模样不惊人,但那眼珠子向来喜欢乱转,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便是身边儿也有人说过两回说听见何梅跟前的大丫头暗地里在说小话,这样的丫头天长日久的她能安安分分做个小丫头?
她提点过了,剩下的就该何梅这个做主子的来做,毕竟那是她的陪嫁丫头,是何家那头特意挑出来的,她一个当婆婆的,管天管地的,总不能把手伸到媳妇身边去不是,若是让何家知道了,那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正说着,何梅被个小丫头扶着走了进来,眼眶还红红的一圈儿,显然是才哭过不久,那脸也有些肿,原本丰润的身子看起来还有些扶风弱柳的模样。
行到近前,她给余氏行了一礼:“劳娘你操心了,是儿媳的不是。”
余氏先前说得狠,这会儿见她如此也硬不起心肠来,板着的脸上柔和了几分:“行了,咱们家没这些虚礼,你坐下吧。”
“是。”
等人落了坐,余氏便问她道:“这丫头是你跟前儿的,如今只打了板子,余下如何发落她还看你是个什么想法,我老婆子也替你做不了主。”
“娘你客气了。”何梅一想到这丫头做的事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但这会儿被余氏问起又顿时茫然了起来,她本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在没进月家之前,别说让丫头伺候了,连一日三餐都是自己亲手打点,哪里有发落旁人的机会。
她听着外头的板子声,一声一声的响在耳里,又听那丫头的惨叫,心里到底是念着伺候了她这许久的情分,只说道:“便把她给打发出去吧。”
余氏看了她一眼,目光里还带着叹息,但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朝跟前的丫头吩咐:“传了话下去,把这丫头给撵出门去。”
“奴婢这就去。”丫头得了令,匆匆传了下去,不多时就听那丫头凄惨的在外头叫着“大爷救命”“大爷我已是你的人,你不能不管”云云之类的话,让一屋子女眷听得都直皱起了眉头,何梅更是脸色一片惨白。
这是她最不愿想起的。昨儿月老大和月当家父子两个喝了些小酒,回去就倒头睡了,月余粮是个粗人,用不来那些丫头下人的,平日里的用度都是她替他置办,余下的他也自己动手,昨儿不知怎的那丫头就进了月余粮的房间,清早的时候被发现还哭哭啼啼的说是大爷拉她进的房。
那时候,那丫头浑身没有一点遮身的,腿间和身上更是带着斑斑痕迹,便是说没那一回事也没人相信,何梅更是当场就晕了过去。
院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传话的丫头办完了差事又重新回来当值了,余氏瞧了瞧天色,朝何梅说道:“你也莫要多想了,老大从小就老实,又是个有责任的,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何况他喝得醉醺醺的倒头就睡,哪里还有那等心思,这丫头心眼子活泛,不定用了什么法子,以后你也别一股脑心思都用在闺女身上,当家的身边儿也得多盯着点,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余氏说着,后头就是在跟她们说着两口子相处的经验了,别说何梅听得怔然,就是陈明月也是听得若有所思的,而后两人相互看了看,真心实意给余氏道了谢:“多谢娘提点。”
余氏有心欣慰,心道虽说心软,但还不是个蠢的,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提点,都各回各屋去吧,老二媳妇,”她顿了顿,又说:“老二和你爹也快回来了,你快些去备下热水,等老二回来让他洗洗,吃两口热乎的。”
“哎,我这就去。”陈明月一听,顿时欢天喜地去做事了。
何梅见此,忙问道:“娘,二弟科举是大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余氏正要摇头,瞥见她有些小心的眼神,到嘴的话吞了回去,抿唇点头:“你去厨房瞧瞧吧,今儿弄一桌好的,不过大姐儿那儿你也得顾着些,别饿着她了。”
何梅脸一亮,浑身好像有了力气般,风风火火的出了门,模样看着同刚嫁进月家时差不离多少,一样做事麻利,手脚勤快,说话也爽利,余氏心里直点头,她就说老大媳妇是坐月子坐久了,整日待在房里不好,把好生生的爽利人给弄得别扭得很,本来这坐满月的月子也就够了,偏生何家那头言语里说他们姑娘受累了,伤着了,非要让坐上两个满月,没见她姑娘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呢,不也照样满月就出了月子?
要她说,这都是作的!随后她又问了身边传话的丫头:“大爷这会儿在做啥呢,前头方才都闹成这样了,他倒好,一个面儿都不露。”
底下的传话丫头闻言脸一僵,心道,不是你不让大爷露面的吗,说甚他一个大老爷们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自个儿问心无愧怕什么,把人给撵到了后院,但想归想,丫头还是谨慎的问了话:“回夫人,大爷和小爷在后院里头收拾明儿铺子里要做买卖的猪肉呢。”
说白了就是杀猪。
余氏说着知道了,又嘀咕了句:“小华不抱着他的银子数,跑去掺和他哥弄猪肉做甚。”
黄昏时,月当家和月余煦回来了,一见他们,余氏等人就迎了上去,余氏连连打望着月余煦,见他目光清澈,脚步还算稳健有力,笑着点头:“不错,不错,想来是没吃什么大苦头。”
月余煦从她身上略过,含笑着一一打了招呼:“娘,大哥大嫂,小弟,”最后他停在了陈明月身上,对上那泛红的眼眶,眸子顿时柔和了下来。
“行了行了,老二媳妇快带人去洗漱吧。”见此,余氏斜了他们一眼,率先走了,月当家便跟了上去。
他们走后,月余粮也给月余煦挤眉弄眼了一番,还提着不肯离去的月小弟抛给了月老二一个你懂我懂的目光,最后装模作样的说了句:“待会早些过来用饭,你大嫂特意吩咐厨子给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