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话落,身边的丫头就一把把人扶着走了下来。
有了老夫人在前,几位夫人冷哼了两声也跟了上去,余下月桥和几位姑娘走在后头,一行人到了大门处,老夫人已经在丫头的扶着下入了马车,而后,几位夫人也各自寻了马车,另把后头出来的几位嫡女也带在了身边,上了马车。
月桥看了眼最后一辆马车,挑了挑眉,招呼身边的两位姑娘:“走吧,咱们也上马车了。”
这两位,分别是二房和三房的庶女宁心和宁慧,四房那头有两个双胞胎庶女,只年纪小便没带出来,二房和三房也各还有几名庶女,只要么已经定了亲,要么还太小,只有这两个年纪正合适,如今挑这种时候带出门,也是为了给她们挑个夫婿的意思。
至于大房,只有一个庶子,为兰姨娘所出。
宁心和宁慧对月桥不熟,只平日里听过她许多传闻,这会与她在同个马车上,难免有些战战兢兢的,月桥摸了两把自己的脸,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怎的你们都很怕我似的?”
宁心跟宁慧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呐呐的说道:
“没有。”
“不是这样的。”
虽这样说着,但那表情却全然不是这般回事,月桥也不点破,也不再逗弄她们了:“行了,瞧把你们给吓的,嫂子要是真把你们给吓住了,待会挑不到如意郎君了可是大罪过了。”
如意郎君四个字顿时让两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一下红了脸。
宁心羞着脸嗔道:“只是瞅瞅罢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况是在人家祝寿的时候,谁敢正大光明的去挑人?
宁慧羞得早垂了头,不敢看人。
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月桥轻声叹了口气儿。
自古嫡庶有别,哪怕生在这有泼天富贵的宁家,那也比旁人家好不了多少去,庶女总归是庶女,同几个开朗的嫡女相比,她们仿佛是跟在哪些姿态昂然的嫡女身后的一粒灰尘,丝毫惹不了别人的注意。
本在身份上就低了那些嫡女一头,如今又一副小家闺女模样,身上没有丁点大气,光都被前头的挡住了,这样的她们能挑到什么好的郎君?
宁心和宁慧在宁家向来是个隐形人,做陪衬的,平日里也十分乖巧听话,月桥本不想多嘴的,只这会无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两位妹妹是想挑一个怎样的夫婿呢?”
宁心和宁慧一愣,显然没想到月桥会这般问。
而,这一问,显然把她们给问懵了。
她们茫然的看着月桥,一副这不是当家夫人说了算的吗模样,看得月桥又忍不住一叹。
她往后一仰,半靠在车厢上,眼尾一翘,睫毛颤颤的往上一撇,自有一股惑人的味道:“怎的,莫说你们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两姐妹对视一眼,皆是摇摇头。
月桥也摇摇头,见她们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提点了两句:“虽说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这干系到一辈子的幸福,还是自个儿上点心,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想好,二叔和三叔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定然会为你们考虑的。”
这就是间接的告诉她们去找二老爷和三老爷做主了,若是任由二夫人和三夫人做主,能挑到个什么样的,不难猜。
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上不上心难说,至少是不会让庶女抢了嫡女的风头,且,这两位夫人也不是个大度的,谁知道会不会趁机给庶女挑个坏的,到时人一嫁,便是哭天喊地也难了。
姐妹俩眉心微动,诧然的看了过来,宁心瞥了眼宁慧,抿了抿唇,郑重的道了谢:“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妹妹定然会好生考虑的。”
宁慧也蓦然回了身,跟着点了点头。
月桥轻轻额首,言罢也不再说起这个话题,三人说了些轻松的话,也不知的就扯到了针线上头,宁心和宁慧两个还从腰间拿出自己绣好的荷包让月桥看。
月桥伸头看了过去,只见两个荷包一白一粉,上头都绣了朵精致小巧的荷花,那针脚细致,荷花像是要蓦然开放一般,对上两张期待的脸,她由衷的说道:“真好看。”
宁心根宁慧顿时笑开了脸。
而后两人又同时看了过来,眼眸盯着月桥:
“嫂嫂这么美,肯定绣工也比我们姐妹好上一些。”
“就是呢,嫂嫂你的荷包给我们看看,回去有空时我也准备绣上一个,”
两个姑娘说了会话,这会对着月桥已经放开了,也不像平日里对着几位嫂嫂一般恭敬,很是有些随意了,像手帕交一般。
正是这份随意,让月桥面儿上有一瞬的尴尬。
她哪来的刺绣,哪里来的荷包?月家小桥打小就不会针线的!
宁心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小心的问了声:“怎么了,嫂嫂?”
月桥摇摇头,很诚实的说道:“没甚,不过是我不会刺绣罢了。”
姐妹俩顿时瞪圆了眼,满眼的不敢置信!方才嫂嫂说什么,她不会刺绣?这怎么可能呢,在她们心里,这世上的女人就没有不会做针线,不会刺绣的。
比如几位当家夫人,因为嫁了人,掌了家,不像从前在闺阁的时候那般多的时候,也极少见她们拿着针线在绣着东西,但那也是极少,并非没有。
像月桥这般大大方方说自己不会刺绣的,当真是从未见过。
“咋了?很意外?”月桥不禁想起当年在月家村时的情形,那时候她因为不会刺绣,不会缝缝补补,还被淮婶暗地里说了一通,连带的经过她的宣扬,周遭的人都知道月屠户家的那个闺女是个不会拿针线的,没少埋汰她。
什么身为女人,连针线都不会拿捏,可见也只是个绣花枕头云云。
什么也只有那一张脸能看云云。
被说的次数太多,她也就懒得计较了,所幸她性子平淡,往日里亲近的姑娘也少,早就习惯了也并未觉得有甚不好的,何况为此余氏还特意找过她,与她谈了心,她就更不觉得有何问题了。
当娘的都不会刺绣,当女儿的不会不也正常?
“不不不,”宁心两姐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后头又抿着唇呐呐的开了口。
确实是挺意外的。
“那嫂子,五哥的衣裳是谁缝制的?”宁慧好奇的问道。两姐妹年纪大了,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早前便有嬷嬷和姨娘们明里暗里的告诉她们,说往后成了亲,那夫君里边的里衣就得由做妻子的打理,便是再忙,这些却不可忽视,这是妻子对丈夫的一片心意,哪怕做妻子的不得丈夫爱重,那至少能得他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