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嘟突
“你这是要将人小新娘带到哪里去？”
“是你？”洛海因转身看向徐老，眼里有一瞬间的惊慌，很快便镇定下来。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徐老反问。
“你这人真不够意思。邱梓恒夫妻出事你竟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没来得及给他们上柱香。他们该嫌弃我这老头子又到处耍忘了他们了。”徐老走到洛海因面前。
洛海因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了？”
“邱丫头都告诉我了。”
“是他们临死前不让我告诉你的。”
洛海因挥手让骆林退开，自己拄着拐杖站在徐老面前。
“你这腿？”徐老终于发现了洛海因拄着拐杖。
“年轻时落下了病根，好不了了。”
……
徐老在场，洛海因没办法同邱丫头私下里讲话，只能憋着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他们整理成婚需要的物什。
骆林看着自家父亲心情不佳，只好站在他身后，连剪到一半的窗纸都不敢去拿。
邱秋和时封凌两人时不时亲密地头碰头说话。
洛海因看不惯地咳了两声。
“父亲，您生病了吗？”邱秋担忧地看向洛海因，洛海因尴尬地摇头。
时封凌仿佛是故意似的，明知洛海因不喜，还拿着晾凉的糯米团子，舀了一勺凑在小媳妇唇边。
多次养成的习惯。邱秋稍一偏头就将勺子含进了嘴中，末了，还伸出舌头舔两下时封凌手指不小心粘上的豆沙。
洛海因气得拿起拐杖用力敲地面。
徐老看着洛海因小孩子般的举动，还当是父亲吃女婿的醋，站起身道：“诶呦，年轻人的事，咱们两个在这掺和干嘛。正巧我锅里还蒸着些糕点，咱们两个老家伙到别处去坐坐吧。”
洛海因不想起身，拗不过徐老，被骆林搀着走进徐老的房间。
“你去帮忙吧。”徐老将骆林赶走。
骆林看了一眼自家父亲，见他没有反对，急忙带上门离开。
这婚事，不知道能不能成。
门一关上，洛海因将拐杖靠在桌上，对徐老说：“我就实说了吧，这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人家小子挺好的，这几日对邱丫头的态度，我是看在了眼里。不然你以为我身为邱丫头的长辈，我会答应？”
洛海因敲了敲拐杖，不说话了。
徐老知道自己劝不了，也不再劝，拉着洛海因聊起以往的事情来。
“我记得邱丫头刚生出来还小小一只，你带着你家那小子来看，那会还说要给两人定下娃娃亲。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两个人都长这么大了。”
徐老将倒满的茶杯往洛海因面前推了推。
洛海因瞥了一眼徐老，见他不再聊邱秋成婚的事情，松了手里的拐杖，给面子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还是没有变。”
徐老将茶点也往洛海因面前推了推。
“你不也是一样。”洛海因咬了一口糕点道。
桌上的窗纸已经剪好了，骆林帮着邱秋贴好。
时封凌手中的帕子缝上最后一针，收针。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被绣在帕子一角。
施珏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习俗，说是成亲一方要给另一方赠上亲手绣的丝帕，而另一方送上亲手剪好的窗纸贴在婚房窗户上。
只有这样两人婚后才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原先帕子应该是小媳妇绣的，但是时封凌看着小媳妇手上一个不小心扎到指腹，他也不管手中剪坏了的窗纸，放下剪刀，将小媳妇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
舌尖顶在受伤的小口上，直到嘴里没有了血腥味，才将小媳妇的小手松开。
邱秋本就不喜女红，养父连请了多个女红师傅都教不了她。
这会为了成婚，她也算是下了血本。
奈何手上刚扎了一个口子，时封凌就不再让她碰绣花针了，将剪刀递给了她。连她剪窗纸时，时封凌都不放心，不时提醒她小心点。
邱秋仿佛被泡在了蜜罐里，连空气都带着甜。
时封凌第一次碰绣花针，手上也被扎了几个口子。他默默将扎了手的针取下，见小媳妇没有看过来，忙将手中的血珠抹在了玄色外衫上。
幸好他今日选了件玄色外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上面粘上了血迹。
好容易熟练了一点，时封凌才敢将帕子拿到前厅陪着小媳妇剪窗纸。
时萌瞧着自家哥哥放下了绣花针，凑近看了两眼帕子上的东西。
红色的丝帕上一团又粉又绿的东西，怪异得很。
“好看吗？”时封凌将帕子展开，拿近给时萌看。
时萌抬眼看了时封凌，又认真注视着帕子上的莫名物，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看看，我看看。”
骆林刚和邱秋贴完窗纸回来，瞧见时封凌手里的帕子已经绣好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站在时萌身后弯腰看。
帕子上糊成一团的图案令骆林不忍直视。
他看了一眼抿着嘴唇，有些紧张的时封凌，“呵呵”两声，转头看见邱秋已经走到了身后，赶紧将位置让了出来。
“既然这是你绣给邱秋的，让邱秋看看这是什么。”
骆林一说完就见时封凌要将手帕收回去，他哪里同意，一手夺过帕子塞在了邱秋怀里。
时封凌手上没有使劲，被骆林钻了空子，他也觉得自己绣的不好看。眼见着小媳妇拿在手上，他才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姐姐，哥哥绣的是什么啊？”时萌拉了两下邱秋的衣摆问道。
邱秋拿着手帕，抬头看了一眼时封凌，见时封凌收回目光不敢看她，她将帕子还给了时封凌，道：“是桃花吗？”
时封凌点头。
一旁的骆林和时萌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她到底是怎么从那一团不知道绣着什么东西的图案上看出这是桃花的？
“舅舅说，这是新婚之夜才能拿出来的，你赶紧收起来。”
邱秋眯着眼睛朝时封凌笑。
“你这婚还没成呢，舅舅都喊上了？”骆林有些吃味。怎么不见时封凌喊他一声哥呢。
邱秋别了骆林一眼。
晚间邱秋陪着徐老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
洛海因在桌上照往常一般给邱秋夹菜，却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时封凌身上。
邱秋看出了养父和时封凌间的异样，可惜话题一带到时封凌身上后总能被养父以各种方式拐开。
饭后，时封凌低头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邱秋想要帮忙，被养父拄着拐杖拉走。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邱秋忍不住问道。
总不能一直到成婚那日，父亲都不与时封凌说话吧。
两人站在不远处，抬眼就能看见前厅里每个人的动作。
邱秋站在洛海因面前，视线却远远落在了时封凌身上。
洛海因看了一眼即将被拐走的宝贝女儿，手中拐杖抓得死紧，指头都发了白。语气不变道：“丫头，这婚你不能结。”
“为什么？”邱秋转头看向养父，眼里俱是疑惑。
洛海因手头的拐杖在地板上碾了一下，犹豫间换了一种说辞：“你是我洛家的小姐，哪里能在这里成婚。乖，听话，回京里去，我让你风光大嫁。”
“父亲。”邱秋有些感动，“我不需要那些形式。”
洛海因咬紧了后槽牙，才没在邱秋面前发脾气。他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你就当是我这做父亲的一番心意吧。我想在京里看着我的宝贝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
邱秋两手揉着衣摆，低着头看着地面，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儿。
“……我，我同时封凌商量一下，好不好，父亲？”
洛海因知道这婚事是办不起来了，他点了点头。
“既如此，京里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
这么急？
邱秋抬头看向洛海因，劝道：“父亲，你睡一晚再走吧。”
“不了。”
拐杖在地面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护送洛海因前来的人瞬间出现在院子中，站在他身后。
“马车准备好了吗？”洛海因问道。
来人道：“候在门外了。”
骆林一听到刚刚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就知道洛海因要走了，他赶紧来到洛海因身旁。
“父亲……”
“你跟我一起走。”
送两人上了马车，邱秋看着渐行渐远的的影子发呆。
大门两边挂上的大红灯笼还没有被点亮，在月光下悠悠投下半个影子落在邱秋身上。
家里成婚的物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不知道如何同时封凌说婚礼改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