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 第215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古代言情

  陈述是前安国公夫人所生,自小没娘,所谓有后娘就有后爹,与安国公关系多年来隔阂极深,素来跟叶裳最亲近,有主见,否则也不会独自跟了许云初前往燕北了。而沈琪,是景阳侯府继夫人所生,也算是含着金汤勺出生,亲娘亲爹膝下承欢,父子关系和睦,至今没受半丝苦。

  这便是二人的不同。

  陈述敢去燕北,沈琪不会做出舍下亲人前往燕北之事,他不敢,也做不出。

  孙泽玉抖了抖圣旨,走到沈琪面前,借着火把给他看圣旨,对他道,“沈兄,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是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以及一众将士战死通敌卖国的背后主谋,四年前岭山瘟疫一案,也是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伙同月贵妃欺上瞒下,隐瞒了这桩大事儿。如今已经查清,皇上下旨,即刻查办。”

  沈琪听闻后大骇,惊异不敢置信地看着孙泽玉,抖着嘴角,脸色惨白地说,“你……你说什么?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战死……通敌卖国之人……是我父亲……是主谋?”

  孙泽玉点头,“证据确凿,皇上已然定案,这两桩案子,连刑部和大理寺都不必经过会审。”

  沈琪连声骇然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叶裳兄他父母怎么会是我父亲害死的?”

  孙泽玉不再多言,知道他与叶裳关系好,多年来,称兄道弟,到头来,确是安国公和景阳侯伙同月贵妃是主谋害死容安王和容安王妃,任谁也受不了。他若不是看到了累累卷宗,也难以置信。

  沈芝兰和沈妍也骇然地脸色发白,一时间皆吓得花容失色,今日,她们还都去参加了宫宴,没想到刚过半夜,便阖府被查抄。历来被查抄之府,没有几个好下场。

  当然,国丈府除外。

  瑞悦大长公主连声喊,“我要见皇上!”

  孙泽玉温声道,“我会将大长公主的请求禀明给皇上。”

  瑞悦大长公主怒道,“我说我现在就要见皇上。”

  孙泽玉不为所动地摇摇头,“现在不能,委屈大长公主先去刑部大牢吧。”话落,他不再多言,一摆手,吩咐道,“所有人等,押入天牢,全府查抄,一应所用,一律清点充公。”

  禁卫军应是,锁押着所有人,前往刑部天牢,余下的禁卫军,清点景阳侯府所有东西。

  这一刻,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丞相府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原来也有雷厉风行的冷硬姿态。

  景阳侯府哭天抢地,声响极大。

  沈妍哭着对沈琪道,“三哥,我不想死啊,快让人去找叶世子,你与叶世子交好,一定会救我们的。”

  沈琪惨白着脸,颓然不语,任禁卫军押着,仿若未闻。

  沈芝兰忽然冷笑了一声,对沈妍道,“愚蠢,你刚刚没听到吗?孙公子说了,害叶世子父母双亡的人正是我们的父亲,你觉得叶世子即便和你三哥再交好,他会枉顾父母之仇吗?”

  沈妍顿时灰败着着脸没了声。

  沈芝兰见沈妍不再说话,也白着脸,不再说话了,任由人押着去了刑部天牢。

  这一夜,刑部天牢人满为患,所有牢房都关押满了。

  刑部尚书如临大敌,带着人连夜调派人手,关押一众涉案人员,不敢有丝毫懈怠,吩咐人守好刑部天牢,三步一岗。

  深夜两府被查抄,京中各府邸被惊动,一时间如惊天之雷炸响,各府邸惊惊惶然。

  晋王府和平郡王府都得到了消息,齐舒更是惊得一个高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地披衣起身,抓住禀告他的小厮问,“这事儿是真的?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被查抄?那陈述和沈琪呢?”

  那小厮连连点头,以惊吓够呛的口吻说,“回小郡王,是真的,确切无误,是丞相府的孙公子带人着禁卫军查抄的,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两府的人都被押入天牢了。据说陈二公子因为早一步随小国舅出京去燕北了,才没被抓,沈三公子也被抓去天牢了。”

  “皇上下的旨?为什么查抄两府提前没一点儿消息?”齐舒急声问。

  那小厮道,“孙公子据说奉旨查抄,禁卫军都出动了,自然是皇上下的旨意。京中如今都炸开了锅。据说是皇上不久前急诏孙公子进宫后才临时下的命令,早先半丝消息都没透出来。”

  齐舒立即道,“因为什么?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犯了什么罪?”

  那小厮道,“据说是因为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战死以及四年前岭山瘟疫的两桩旧案,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是主谋,伙同月贵妃欺君卖国……”

  “什么?”齐舒惊骇得睁大了眼睛。

  那小厮不再言声。

  齐舒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容安王和王妃之死……叶裳父母……这……竟然是……”他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向外走,“我去找叶裳。”

  说着话,他便冲出了房门。

  齐舒还未冲到府门口,平郡王匆匆从内院出来,大喝,“站住!”

  齐舒闻言停住脚步,回身喊了一声,“爹!”

  平郡王不怒自威,“外面如今乱作一团,你要去哪里?”

  齐舒道,“我去容安王府。”

  平郡王道,“不准去!”

  齐舒一怔,急道,“爹,孩儿听说十二年前那桩旧案是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伙同月贵妃主谋,那叶裳父母岂不是……他……孩儿想去看看他……”

  平郡王沉声问,“你是想去看叶裳,还是想救陈述和沈琪?”

  齐舒一噎。

  平郡王看着他道,“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准去。”

  齐舒立即问,“爹,为什么?”

  平郡王道,“我听闻皇上今夜不止急诏了叶世子一次,就在皇上急诏孙泽玉时,同时也召见了叶裳。叶裳如今回了容安王府,再没别的动静。而孙泽玉却是奉旨查抄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觉得叶裳能不知道这件事儿吗?如今你去容安王府,能做什么?”

  齐舒脸色发白地看着平郡王,没了反驳之言。

  “回去吧!”平郡王又说了一句,之后对管家吩咐,“即刻起,紧闭府门,任何人不准外出。”

  “是。”管家应是。

  平郡王又折回了内院。

  齐舒站在院中,一时间觉得中秋之夜出奇的冷,冷的几乎要冻僵他的胳膊腿。他与陈述、沈琪三人自小便与叶裳厮混,没想到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却是背后害叶裳父母之人。

  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后,叶裳成了遗孤,这些年,容安王府冷冷清清,只他一人,他们身为叶裳从小到大的玩伴,都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别人父母在世,能够承欢膝下,尽为人子的孝道,可是他早就没了机会。

  这样的中秋夜里,万家团圆,别的府邸从宫里设宴回来,会再摆上宴席,阖家再意思地吃一顿团圆饭,可是叶裳从来就不会再摆设这个席面,因为容安王府只他一人,再无别人。

  齐舒在院中站了许久,觉得他父亲说得对,他去容安王府能做什么?难道劝叶裳去进宫求情吗?那么,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以及一众将士战死,埋骨沙场,这笔账,怎么让他抹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啊!他为人子,怎么为仇人求情?

  他没有求情的理由!

  多年来,情同兄弟,但也做不到枉顾父母之仇吧?

  齐舒想了很多,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听从了平郡王的话,厌怏怏颓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晋王府中,刘焱惊闻后,也是匆匆向府外奔去,比之陈述、齐舒、沈琪,他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没换牙没断奶没脱离晋王庇佑没长大没出息的孩子,他与他们的交情不太深,他只想到叶裳,想着如今两大旧案查清,原来是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主谋,那么事关陈述和沈琪,叶哥哥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吧?

  他第一时间想到是去宽慰他,但是同样被晋王拦住了。

  刘焱急得眼圈都红了,“爷爷!”

  晋王叹了口气,沉声道,“十二年了,这桩旧案总算在今日查办了。叶裳不需要安慰,十二年前他在战场上食人肉活了下来,如今便不会倒下。你别去打扰他清静了,即便你去了容安王府,他也不会见你。”

  刘焱闻言同样颓然地打消了去容安王府的心思。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

  

第一百四十四章八百加急(二更)

  

  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一夜之间被满门查抄,除前往燕北的陈述外,所有人锒铛入狱。

  孙泽玉带着禁卫军忙了足足大半夜,直到天明,才查抄完两府所有物事,赶在早朝前,匆匆进宫复旨。

  皇帝未回寝宫,只待在御书房内阖眼小憩了片刻,自他登基之日至今,从未大刀阔斧地动过朝臣,从未让朝纲大肆染血。这是第一次,他整顿朝纲,肃清朝局,惩处奸佞。

  他一直觉得,这许多年来,自诩无功无过,但如今深想,说到底,南齐江山成了这个内忧外患的情形,他的孱弱仁善便是一大过错。早在当年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之时,他便应该彻查此案,或许未必会是如今这般养虎为患内忧外患的地步。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孙泽玉进了皇宫后,来到御书房,对皇帝禀告查抄两府一应事宜,又对皇帝禀告了关于陈述追随许云初前往燕北之事。

  皇帝听罢后扬眉,“安国公府的陈述追随小国舅前往燕北了?”

  孙泽玉垂首应是,回道,“昨夜查抄安国公府时,据安国公府管家所言,陈二公子在听说小国舅带了五万御林军前往燕北救急时,也独自骑马追着去了。臣特此请示皇上,是派人去追拿归案还是……”

  皇帝闻言微微思索问,“据朕所知,与叶裳交好的一众人等,独这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与别人更为不同,甚是交好,时常住在容安王府?”

  孙泽玉点头,“这位安国公府二公子是安国公先夫人所生,安国公先夫人去后,他在府中日子不甚好过,与安国公隔膜日深,尤其是近几年的中秋节,都是在参加完宫宴后去容安王府陪叶世子一起过的。今年他听闻燕北出事儿,听闻小国舅带御林军前往燕北,他也坐不住追去了。”

  “倒是个有情义有报国之心的人,比安国公强许多。”皇帝沉声道,“但总归是安国公的儿子,若是听闻安国公府被查抄满门抄斩,难保他其心如何。”话落,吩咐道,“派人前往燕北,对他缉拿归案。”

  “是。”孙泽玉垂首。

  皇帝又问,“其余所有人如今都押入天牢了?”

  孙泽玉应是,回禀道,“瑞悦大长公主要请见皇上您。”

  “朕的大姑姑啊,可是生了景阳侯这个好儿子。当年,她抚养先帝成人,先帝登基,对景阳侯府何等荣宠?朕登基后,这么多年,受先帝嘱托,一直也没亏待了景阳侯府。真没想到,景阳侯府背后竟做这等欺君卖国之事。即便大姑姑手里有先帝的免死金牌,让朕如何饶恕景阳侯府?”

  孙泽玉不接话。

  皇帝道,“先关着吧!容朕想一日,明日再见她。就算送景阳侯府上断头台,朕也该见见大姑姑。”

  孙泽玉应是。

  皇帝又问,“禁卫军如今已然从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撤出来了?”

  孙泽玉颔首,“两府已经查抄完,一应事物清点完毕,臣稍后便移交礼部核对清单,再交由户部入国库。”

  皇帝点头,赞扬道,“不愧是丞相的儿子,你父亲内举不避亲举荐你,你将这件案子办的干净利落,让朕宽了不少心。”话落,吩咐道,“朕再给你一日时间,其余的可能查办完?”

  孙泽玉思索了一下,回道,“在朝官员,一日足够,但各州郡县的官员,要押解进京,恐怕需用许多时日。”

  皇帝当即道,“今日在朝官员,但凡涉案者,一律依罪押解归案。京外之地,五品以上官员押解进京受审判罪,五品以下官员,当地责轻重论惩。非常时期,不能长久拖延。”

  “是。”孙泽玉领旨。

  皇帝摆摆手,孙泽玉退出了御书房。

  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一案,昨夜便已经惊动了无数人,今日一早,更是满京城震动。但凡与两府牵扯的府邸,人人胆战心惊。

  孙泽玉从御书房出来后,便带着禁卫军,按照涉案名单,查抄涉案府邸。

  好几名官员在前往早朝的路上被扣了铁锁缉拿归案。

  一时间,满朝文武惶惶然。

  孙丞相一早就入了宫,不少官员们都围拢上前,探听风声。孙丞相三缄其口,对两件旧案不置一词。只言道小国舅已经查清此案,因小国舅前往燕北救急,犬子孙泽玉接手此案,一切按照皇上的旨意查办。

  群臣见探听不出什么消息,也只能作罢,等待皇上早朝。

  这一夜,孙泽玉查办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的同时,苏青也没闲着,奉了皇命彻查北周围攻燕北王府京中却没得到半丝消息的内奸封锁消息一案。

  按理说,北周围困燕北,军情大事儿,当有燕北当地或者最近的驿站和烽火台得到消息后,立即八百里加急快马入京奏报。可是燕北出事已然六日,一份奏报也未进京,自然是驿站烽火台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