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叶裳道,“晋王代表了宗室,他和湘郡王通敌卖国的证据如今攥在我手中,他死不足惜,晋王府满门呢?他最疼爱的孙子刘焱呢?若是知道他的爷爷原来是通敌卖国之人。当年我父王、母妃战死,也有晋王一笔的话,刘焱会如何看待他?湘郡王是他的儿子不错,但没生长在他身边,有多少父子亲情?如果若是顾念父子亲情的话,如今大皇子钳制着晋王,湘郡王就不敢兴兵筹谋造反了,会乖乖给大皇子送粮,可是湘郡王没有。这样的话,与自小长在他身边的刘焱的性命相比,他会顾及谁的性命?”
许云初道,“这样说来,自然是刘焱的。”
叶裳点头,“通敌卖国是死路,但只要我在,便可以保下刘焱。晋王还不糊涂。”
许云初道,“好,这一次,你去拜会晋王,我来钳制大皇子,不从中搅乱,明日给大皇子找点儿事情做。”
叶裳微笑,“今日大皇子拦我在宫门口的所作所为,足够御史台在早朝上参他数本了。另外,关于国库赈灾之事,偌大的国库,短短数月,便空虚至此,灾情却不见缓解,可见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日你再联合几名朝臣,揪着大皇子,查个清楚。这两件事儿,他便头疼的暂时没空理会我和晋王了。”
许云初点头,“好,明日便这样办。”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中交锋(一更)
叶裳与许云初商议好之后,许云初出了容安王府,便去拜会了御史台的几位大人。
御史台虽然不满叶裳已久,但是如今对比之下,更不满大皇子,觉得叶裳当年虽然年少轻狂,所作所为有些出格,但是因皇上宠惯,都是些不大的小事儿,不算是大的品行问题。如今大皇子,这问题可就大了,不止是品行问题,还事关朝事国事的大问题。
自从叶裳和苏风暖离京,皇上失踪,这几个月以来,大皇子监国,朝野上下,死气沉沉,阴气沉沉,朝纲再这样下去,就完了。
御史台早就给大皇子攒着了,但是轻易不敢参奏。皇上失踪已久,还未找到。二皇子困居韶徳殿,已然是无用之人。其余皇子拿不起个来,宗室唯有一个叶裳,还远离了京城。他们没有靠山就硬参奏让大皇子改正的话,无异于是将脑袋送给大皇子玩。
如今许云初找来,他们正中下怀。
自从叶裳回京,朝臣们也嗅出了些不寻常的感觉来。大皇子针对叶裳而不拉拢叶裳,而叶裳,也不是吃素的,不是好惹的,未让大皇子占了好处。
国丈府显然是心向叶裳,小国舅与叶世子这是联手了。
朝臣们隐隐地觉得,这江山之争新旧更替是开始了。
御史台的一众大臣们大多虽然耿直,抱着祖宗的规训礼教一根筋,吃的就是御史台这碗饭,不耿直自然不行。不过身在朝局,也有着几分敏感。猜测出了一二。
一位御史台的老大臣对许云初低声道,“小国舅,容老臣问你一句,叶世子此番回京,可是想明白了什么事儿吗?否则世子妃在江南出了事儿,被人劫持,他应该去找啊,不应该回京。”
许云初见这位大人说得隐晦,他便也隐晦地笑着答道,“叶世子的确是想明白了些事情,另外,身负皇上所托,是以,才回了京。”
这位老大臣一听皇上嘱托,顿时激动起来,“小国舅,你的意思是,叶世子找到皇上了?”
许云初摇头,“叶世子和世子妃离京前,皇上有重托。”
这位老大臣虽然听闻皇上没有找到,但听说有重托,依旧很激动,“小国舅,可不可以明示?皇上对叶世子和世子妃有何重托?”
叶裳道,“如今不便告诉大人,以免走漏风声。不过大人心向着叶世子,向着仁心大义,总不会错的。”
老大臣闻言,依旧难掩激动,点了点头,“好,好,老臣们相信叶世子。叶世子的确是有仁心大义之人,不愧是出身容安王府。”
许云初微笑颔首。
当日晚,御史台一众人等便起草奏折,准备第二日参奏。
大皇子回宫后,听闻许云初出了容安王府又去了御史台,顿时隐约猜到了许云初是去做什么了。一时火冒三丈,怒道,“好个许云初。”
小英子见大皇子眼睛都冒火了,整个人如要被气怒之火烧着了,他想着今日若非因为叶裳手中拿着他的家眷,他没有及时禀告大皇子,大皇子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想到大皇子对他的器重,连瞒了这么大的事儿,闯了这么大的祸,大皇子都没杀他,可见对他真是信任,真是好。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叶世子和小国舅联手,实在太厉害了。朝臣们见风使舵,这样下去怕是不好,对您不利。您寻求外援吧。”
“嗯?外援?”大皇子看向小英子。
小英子点头,“贵妃虽然走了,但是贤妃娘娘还在。北周泱泱一国,如今南齐各地灾情,北周正好趁机兴兵啊。”
大皇子眼睛一亮,“对啊。”
小英子见大皇子高兴,立即说,“南齐连赈灾的粮草都拿不出来了,拿什么应对北周的兵战?此时兴兵正好,否则更待何时?只要北周撕毁合约,打败南齐,那么,一统天下,您回北周,南齐岂不是依旧俯首称臣?您何必还在这里受苦?左右天下都是您的,用什么法子得到,也没多大干系。”
大皇子闻言一拍桌案,“说的好。”
小英子笑着说,“您赶紧给贤妃娘娘去一封信,恰逢月前,叶世子、世子妃等人前往北周,意图刺杀北周王,贤妃娘娘大怒,昭告天下,北周民愤四起。若不是碍于合约,早就兴兵了。如今您若是正需要的话,贤妃娘娘估计也正合心意,这样一来,您与贤妃娘娘里应外合,拿下南齐疆土指日可待。”
大皇子颔首,一时间茅塞顿开,抑郁顿消,冷厉地道,“届时,无论是叶裳,还是许云初,都是死。”
小英子道,“到时候就您说了算了。”
大皇子点头,看着小英子,赞赏地道,“不愧值得本皇子器重你弄来放在身边。”
小英子笑呵呵地不敢再接话。
大皇子道,“我这便立即给萧母妃书信一封,飞信传书,送去北周。”话落,忽然想起乌燕,至今没回,纳闷地道,“按理说,凤来早该收到信函了,乌燕也早该回来了才是,难道是出了什么事端?”
小英子道,“乌燕毕竟不是飞鹰之类的鸟,送信的话,还是会慢些。”
大皇子疑惑顿消,“也对。”
小英子催促,“您快写吧,此事不宜耽搁,否则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
大皇子颔首,走到桌案前,提笔给萧贤妃写信。
书信写好,大皇子命小英子拿来鹰鸟,绑在鹰鸟的腿上,放飞出了皇宫。
飞鹰离开大皇子的手后,一飞冲天,很快就趁着夜色没入了云端,看不见了。
大皇子放心地露出笑意,看着云层,冷声道,“叶裳,许云初,你们等着。”
大皇子虽然知道许云初拜访了御史台,但如今南齐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叶裳和许云初已然联手,他也不敢轻易地威胁去动御史台。
他若是因为御史台准备参奏他而动御史台,那么,就是将自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他如今冷静下来,头脑也回来了,觉得就让他们先蹦跶着,以后再收拾他们。
所以,大皇子当晚便佯装不知御史台的动作。
叶裳料到,大皇子不敢动御史台,所以,他十分放心许云初堂而皇之地去找御史台,也十分放心御史台放开手去做。他不担心御史台不向着他,毕竟,比起大皇子,御史台与他这些年打的交道更多,打着打着,与各位大人们也都打出了几分交情。
当日夜,见大皇子没有打算再找二皇子,没有揪着二皇子失踪之事不放后,叶裳便将林之孝请出了密室,安置去了楚寒在容安王府做质子时如今依然在住的居住之地。
楚寒与林之孝见面,二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彼此相顾无言许久。
这对至亲的孪生兄弟被命运作弄,二十年前,各自活在别人给予的身份里和人生轨迹中,如今拨乱反正,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了前路。等于前十二年都白活了。以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相顾许久后,倒是楚寒先笑了,“我该称呼你大哥,还是二弟?”
林之孝道,“应该是大哥吧。”
楚寒点头,坦然真诚地称呼,“大哥。”
林之孝眼眶一湿,点点头,微哽地道,“二弟。”
楚寒道,“我们两人,上天跟我们开了个玩笑,不过也没什么,诚如叶世子和世子妃所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比我们命苦的人多了。”话落,他拍拍林之孝肩膀,重重地道,“越是要这样,越不能对命运屈服,跟我一起活下去。”
林之孝想到自己这副身体,濒临干枯衰竭,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不知道是否能等苏风暖回来是否能救好他,一切都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他愿意生起活下去的想法。他重重地点点头,“好。”
楚寒微笑,想着他在北周时,有无数的兄弟姐妹,但萧贤妃身边只他一人,他没有体会到至亲兄弟姊妹的亲情。如今有了个至亲的哥哥,虽然生他们的母妃不堪,但她已经死了,前尘往事,对于他们来说,以前的都结束了。以后,他们就相互扶持着相互照应着过日子也不错。
当日晚,兄弟同榻,断断续续地伴随着林之孝的咳嗽声,闲聊至半夜。
第二日,天色一早,到了上早朝的时辰,叶裳备车前往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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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当面锣鼓(二更)
叶裳到了晋王府时,天刚蒙蒙亮。
千寒上前叩门,守门人打开门,见是容安王府的马车,愣了愣,道了句“叶世子稍等,小的马上去禀告。”后,便匆匆跑去了内院。
晋王年岁已大,早已经无需上早朝了,如今刚起榻,正站在窗前唉声叹气。
守门人禀告了管家,管家连忙跑进了晋王的院子,站在门口,急促地说,“王爷,叶世子来了。”
晋王闻言一怔,好半晌没回过味来,对管家问,“你说谁?”
管家道,“叶世子。”
晋王愣了片刻,想起听闻叶裳已经回京了,昨日与大皇子闹了一番,甚是热闹。这些年,他在叶裳面前掩饰得好,但京中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后,他能感觉得出叶裳对他的淡漠和疏离,与他渐渐远了。他想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他做了,早晚会败露。叶裳是真的长大了,糊弄不住了。
他本来觉得也没什么,他为了夺下那把椅子,扶持自己的亲儿子,与湘郡王里应外合的话,早晚有一日这南齐是他们的。至于叶裳,识相的话就活着,不识相的话,那么也只能处置了。
但是没想到,废太子暴露了自己,被叶裳和苏风暖从灵云寺接回,转眼又成了大皇子,皇上命他监国,在他监国之后,皇上竟然失踪了。四处灾情爆发,民怨四起,大皇子应付不来,找东镜拿粮。让本来与大皇子是合作关系的湘郡王不干了,如今二人闹僵,关系也崩了。
大皇子和湘郡王关系崩了之后,他和晋王府所有人的处境就陷入了危险之中。如今大皇子虽然未动晋王府,但是他知道,只要湘郡王兴兵,那么,大皇子就会第一时间拿办晋王府。
大皇子派刘焱前往东镜催粮,他思索再三,还是没拦着,是觉得,他最爱的孙子躲开这京城的漩涡,也是一个机会。心中只能企盼希望湘郡王看在他的面子上,善待这个侄子,不至于下狠手。
他心中清楚,刘焱被他保护得太好了,很多时候,太纯真了。
他有时候恨不得他是叶裳,若刘焱是叶裳的话,他就不必如此担忧他以后了。
这些天,他在想办法,想一个周全的办法,既能保住刘焱,也能保住晋王府。所以,他传信让刘焱等在湘南城,暂且先别去东镜。
他心中清楚,一旦湘郡王兴兵,那么,就会六亲不认,谁阻他的路,都是死。
可是他想了许多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如今日夜忧愁得睡不着觉,头发胡子全白了。
听闻叶裳来晋王府,他一时间心里过了无数想法。
“王爷?”管家听里面半晌没有动静,不由开口询问。
晋王回过神,对管家吩咐,“请叶世子到会客厅吧,本王这就去会客厅见他。”
管家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晋王连忙穿戴妥当,出了房门,前往会客厅,他到的时候,叶裳已经到了。
叶裳正坐在会客厅,他以前来晋王府时,常坐的椅子上,有人给他沏了一壶茶,他端着茶盏没喝,正在用手轻轻晃着杯盏。见晋王来到,他也未起身,笑着道,“几个月不见,王爷怎么看起来老了许多?”
晋王捋了一下胡子,见叶裳依旧如以前一般模样,但眉眼间的神色似乎又有不同,隐隐的威仪清贵之气,他深吸一口气,“本王是老了,听闻你在江南受了重伤,如今这是伤势痊愈了?”
叶裳道,“伤势虽然未痊愈,但也没有大碍了。”
晋王点头,“那就好。”话落,他走过来坐下身,道,“世子妃可找到了?是什么人劫持的?忒大胆了些。”
叶裳道,“大皇子的人。”
晋王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一怔,“大皇子有这般厉害的人?能从你手中劫持走世子妃,打伤你?”
叶裳道,“有的。”
晋王闻言叹了口气,“真没想到。”
叶裳似笑非笑地看着晋王,“是啊,没想到。”话落,他端着杯盏道,“就如我曾经也没有想到在晋王府喝的那杯毒茶是您亲自手笔,也没想到,一直对我照顾颇加的宗室老王爷原来对于当年我父王和母妃战死沙场也有插手一笔。隐藏在月贵妃、安国公、景阳侯背后,通敌卖国之人,竟然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