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冯盛低声说,“那位姑娘据说有重要的事情离开了,凤少主告诉杂家知会您一声,凤少主不走,还留在这里护卫您。”
太子点点头。
冯盛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太子忽然问,“公公可知道那位姑娘姓甚名谁?”
冯盛摇头,“老奴不知,她是凤少主带来的人。”
太子道,“那位姑娘似乎与灵云大师极为相熟。”
冯盛点点头,“她与灵云大师言语随意,应该是极为相熟之人,幸好今日有那位姑娘在,否则灵云大师性命休矣。”
太子又点了点头。
冯盛看着太子,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您说,这背后算计暗杀之人,会是何人?”
太子抬眼看他,“公公以为呢?”
冯盛摇摇头,“老奴以为不出来。”顿了顿,又道,“先是叶世子东湖画舫沉船,中剧毒的穿骨钉,之后是您中无伤花的毒,如今又是灵云大师在大做法事之日时中了与叶叶世子一模一样的剧毒穿骨钉。这三件事,接踵而至。可都谋划极深。”
太子笑了一声,平静的面色有些冷。
冯盛看着他,说话更小心了,“从北周开战,苏大将军官复原职,亲赴战场后,南齐内外便没有一日消停了。这让老奴想起当年,容安王和王妃还在世之时,也曾经动乱了几年时间。后来,王爷和王妃战死沙场,苏大将军引咎辞官,才消停了十二年。”
太子眸光微微缩了缩,道,“这样看来,症结在苏大将军身上了?苏大将军如今官复原职,刚击退了北周侵犯,父皇已经打算再不放他悠闲,他还没回京。这内局便又开始乱上了。”
冯盛道,“苏大将军官复原职了,击退北周侵犯回京是早晚的事儿,叶世子也长大了,皇上身体本就不太好,随着年纪大,日渐精力不济,许家坐大,太后也老了。而太子您又……”他话语顿住,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多事之秋。”
太子不再说话。
冯盛又小心地压低声音道,“您说,这些事情是不是许家背后动的手?”
太子向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有些阴,乌云遮蔽,已经不见日光,看来今日的确有雨,不过一时半会儿还下不起来。他道,“出了这些事情,任谁都会猜测许家。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见得是许家。”
冯盛道,“老奴也觉得,皇上和太后针锋相对的这个节骨眼上,许家已经让天下人都觉得荣盛太过了。这时候,许家该避其锋芒才是。不该弄出这一连串的事儿。”
太子看着他,问,“我中无伤花,需要有情草解毒,灵云大师若是有解药,早应该拿出来了。不至于等了两日。解药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吧?”
冯盛看着太子,从醒来后,他便没细问如何解的毒,只平静地接受了事实,便低声道,“有情草只有云山真人有一株,皇上将当初在养伤的叶世子派出了京,前往云山真人处求得的解药。算起来,云山真人是叶世子师祖。”话落,道,“不过此事隐秘,仅有几个人知晓。解药是云山真人的道童送到了灵云大师手里的。”
太子点头,不再多言。
冯盛也不敢再言语,对于男人来说,生不如死的便是不能人道,尤其这个人还是太子,除了失去男人的尊严外,还注定失去至尊皇位。
苏风暖来到灵云大师的斋院,许云初和住持依旧在。
她进了房门后,对灵云大师道,“老和尚,我有要事儿,必须离山。”
灵云大师一怔,见她脸色不太好,问,“很重要的事儿?”
苏风暖点头,“十分重要。”
灵云大师点头,对主持和许云初道,“主持师弟,小国舅,这位……姑娘,定然不会害老衲。她既有要事儿,让他出山吧。”
主持看着苏风暖,点了点头。
许云初站起身,道,“姑娘自然不会是害大师之人,既然有要事,我送姑娘出山门。”
苏风暖点头,也不推脱,“多谢。”
许云初与她一起出了灵云大师的斋院。
苏风暖的脚步走得有些急,许云初尽量走快些跟上她,来到山门前,许云初才开口,“让姑娘如此着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儿了。”
苏风暖点点头。
许云初又道,“姑娘此次下山,何时再上山?”
苏风暖摇头,“说不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灵云寺了。”
许云初看着她,“在下若是找姑娘,该如何寻?”
苏风暖转头看向他,见他目光微深,她收回视线,认真地道,“我常年在江湖跑,周身也染上了些江湖人的习性。秉持四海皆兄弟姐妹,聚散都讲求缘分。”话落,又道,“不过我与许公子就不必讲求这些了,你我早晚还会再见的。”
许云初失笑,“姑娘对我身份透彻,我却不知道姑娘是谁,这滋味有些不好受。”
苏风暖道,“若是你知道我是谁,兴许难免会失望。”话落,对他拱手,“许公子再会。”
许云初也拱手,“再会。”
因是许云初亲自相送,守卫山门的人立即打开了山门,苏风暖出了山门后,不回身,对许云初背着身挥了挥手。
许云初立在山门前,目送她下山,不多时,她便消失了身影。
这时,有一人出现在他面前,低声喊,“公子。”
许云初抬眼,看着那人,问,“查出来了吗?”
那人摇头,“查不出来。”话落,建议道,“这位姑娘刚刚离开山寺,若是属下跟踪的话,兴许能查到。”
许云初摇头,“她武功极高,人也聪颖,你跟踪的话,定然会被她发觉。”话落,摆摆手,“罢了,查不出就查不出吧,诚如她所说,早晚有一日,我能知晓她身份。不过是早晚而已。”
那人不再多言。
许云初又问,“今日灵云大师中了剧毒的穿骨钉,我令你查的灵云寺香火中掺杂迷灵香之事,可有些眉目?”
那人摇头,“没有,在香火里放迷灵香,恰巧那根香对准灵云大师,今年法事做的大,灵云寺的一众僧众都有干系。一时半会儿,难以查明。”
许云初揉揉眉心,“无论如何,灵云寺的僧人必定有人掺杂其中,再查。”
“是。”那人垂首。
许云初离开了山门,折了回去。
苏风暖出了山门,急步走了一段路后,特意停住脚步,听了听,无人跟踪,对许云初不勉有些许好感。
进了灵云镇,回到了深巷宅院。柳开打开门,对她道,“小姐,您回来了?”
苏风暖点头,“去给我牵一匹马,顺便将小狐狸带出来,我立即回京。”
柳开连忙去了。
不多时,柳开牵来马,小狐狸跑了出来,一蹦一跳地,十分欢喜。
苏风暖伸手将小狐狸抱起,翻身上马,拢着马缰绳对柳开道,“你派个人,密切注意灵云寺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即传书给我。”
柳开已经知道今日灵云寺出了大事儿,点了点头。
苏风暖不再耽搁,骑马离开了深巷宅院。
出了灵云镇,苏风暖快马加鞭,前往京城。
来到京城后,天已经黑了,乌云遮蔽的天日,黑沉沉的,像是随时就会落下暴雨。
这时,城门刚要落锁,苏风暖眼看来不及,一挥马鞭,在城门仅容一人一马穿过的空隙中,越过给城门落锁的守城士兵,冲了进去。
落锁的士兵只觉眼前一黑,头上被庞然大物罩住,吓得一哆嗦,差点儿趴在地上。
“什么人竟然擅闯城门?”有人大喝一声,“拦住她。”
苏风暖从那要落锁的守城士兵头顶上跃过之后,马蹄踏在了地面上,听到有人大喝,并没有立即打马走,而是勒住马缰绳,驻足。
一人大喝之后,有数十守城士兵提着长缨枪,瞬间将她围住了。
守卫城门的中尉将眉目严肃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她,冷声问,“你是何人?竟然擅闯城门?”
苏风暖端坐在马上对他拱了拱手,“将军恕罪,小女子实在有急事儿,不得已才闯了城门。”
中尉将见她言语恭敬,面色稍霁,但还是冷声道,“报上名来,京城城门若是让人随意能闯,传到皇上耳里,我等定会被拉出去砍头了。”
苏风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许云初虽然在灵云寺,但国丈府可是在京城,有个风吹草动,自然会传去他耳里。这真名因为他却是不能报了。她心思微转,道,“小女子是安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姓李。”
“嗯?”那中尉看着她,“安国公夫人姓李吗?据我所知,是姓林。”
苏风暖摇头,“是安国公已经逝去的前夫人。”
那中尉恍然,但还是对她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否属实?”
苏风暖心下焦急,但只能耐着性子道,“将军若是信不过小女子,尽管派个人去将安国公府的二公子陈述请来。她一见我便知。”
那中尉闻言对身边一名城门小兵挥手,吩咐道,“去请安国公府二公子派个人来指认。”
“是。”那人立即去了。
苏风暖只能端坐在马上等候。
那中尉打量苏风暖,见她连个包裹都没带,只一人一骑,显然是惯于骑马,端坐在马上的姿势十分端正。
过了大约两三盏茶的功夫,那小兵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骑着马跟来城门的安国公府二公子陈述。
陈述听说是自己娘的娘家来人,他十分疑惑,立即跟了来。来到近前,见到端坐在马上的苏风暖,他并不认识,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苏风暖当先开口,“表哥,在灵云镇你险些踩了那位老婆婆,当日我还说了你不该鲁莽。今日不想我也因为事情紧急,闯了城门,只能劳烦请你来认领我了。”
陈述一怔,恍然,原来是她。他顿时笑了,“你是有什么急事儿?闯了城门?”
“稍后与表哥细说。”苏风暖看着他,“这位将军不让我走,不明身份者,要押去查办。表哥先与这位将军说一声吧。”
陈述闻言对那中尉笑道,“这是我小表妹,卖我个人情,郑中尉网开一面如何?”
那郑中尉见陈述还真认识,这位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与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一样,可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不能轻易得罪。往日里,只有那帮子纨绔子弟兴起,半夜开城门打猎,来来回回赛马进出城门,他们守城的人也只能跟着折腾,屁也不敢放一个。御史台弹劾叶世子,皇上根本不处理。也是无用。如今既然他已经来了,且开了尊口了,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郑中尉连忙道,“本将是职责所在,生怕不明身份的宵小混入城中作乱,才不敢轻易放人。如今既然是二公子的表妹,二公子将她认领走就是了。”
陈述骑马走近他,俯身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多谢,改日请你喝酒。”
郑中尉连忙笑道,“小事一桩,好说好说。”
陈述撤回手,直起身,对苏风暖笑着说,“走吧。”
苏风暖点头,骑马跟在他身后。
离开城门,拐过一条街,陈述勒住马缰绳,驻足看着苏风暖,笑着说,“记得那一日见姑娘不是这副样貌,今日姑娘这副样貌若非你开口说明,我定然认不出了。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易容之术?不知姑娘哪副样貌才是真的?”
苏风暖对她微笑,“今日是易了容。”
陈述点头,“姑娘那副样貌出门在外确实扎眼了些,这样的确很是寻常。”话落,他挑眉,“姑娘因何急事儿闯城门?”
苏风暖道,“抱歉,不便告诉公子因何急事儿,多谢公子今日相助。”
陈述看着她,“那日你相助了我,今日我还了你人情。两相折抵,一笔勾销了。”顿了顿,道,“姑娘既然有急事儿,我便不耽搁你了。不过姑娘走前,可否告知名姓?免得再有下次遇到,我连姑娘名姓也不知。”
苏风暖痛快地点头,“我姓苏。”话落,对她拱手,“二公子再会了。”
陈述听闻她姓苏,愣了一下,见她着急离开,便也不再纠缠,跟着拱手,“再会。”
苏风暖骑马又拐绕了两条街道,来到苏府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