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息隐
唐细说自己不生气,却用酸溜溜的语气说:“殿下就是在蒹葭殿留宿,臣妾也不会生气。”但见他幽深漆黑的目光望来,唐细猛地觉察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改了语气说,“就算心里气也不会让殿下看出来,免得殿下说我小气。”
“反正你也不大气。”太子故意这样说。
唐细就不理他了,一个人跑出去。太子没办法,又笑着追出去哄人。
要说他也是贱脾气,人好好的非得惹她。惹得气了,还不得自己想法子去哄,何苦来哉?
可又觉得,这样的夫妻生活才真实,才有人间烟火味儿。
他喜欢这样的真实。
唐细也不是真的气,就是故作姿态装个样子罢了。太子来哄她,她自然见好就收,然后还贴心的给太子出主意:“既然殿下要装着心中在意郭昭训的样子,那要不要臣妾配合着殿下几分?”
“比如说,装着几分妒意,再见到郭昭训的时候,言语间刁难她一些。又比如说,去宫里的时候,故意不理睬淑妃,让她碰点壁?”
既然演戏,就得演好些才行,这样才逼真。
“倒也不必。”太子道,“你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淑妃清楚。你若是过于刻意了些,反倒是会弄巧成拙。”
太子毕竟被淑妃养了几年,所以即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太子也没有多说一句淑妃的不好,即便他心中都有数。唐细是聪明人,太子不过多议论淑妃,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说淑妃的不好。
太子言而有信,既答应了淑妃,之后的一段日子,倒偶会去蒹葭殿坐坐。此事瞒不住后宫里的那些人,所以,很快皇后就知道了。
这日唐细去请安,皇后倒问起了这件事来。
“太子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往蒹葭殿跑了。你们吵架了?”如今的皇后,倒似是看开了许多,问还是会问的,不过,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太把这些事情当回事。
唐细就等着皇后问呢,她忙回说:“上回殿下不是去了长春宫么,淑妃当着殿下的面说郭昭训可怜,让殿下怜惜则个。不过,殿下只是碍着淑妃的面子,偶去略坐坐而已,并没留宿。其实……”
“其实殿下和儿臣说了,他并不想去。但既淑妃开了口,也不好全然不给淑妃面子,显得好像是……好像是郭昭训多么不堪一样,都求上殿下了,殿下还不给情面,传出去,多伤脸面,郭昭训毕竟是女孩子嘛。”
唐细话说得有艺术,皇后听后,反而笑了。
“本来就是她不堪,长得不好看,又没有才情,怪不得太子瞧不上她。”又埋怨太子,“太子也是,那淑妃的话,他就那么听吗?淑妃求他他就去了?那明儿淑妃求他让郭昭训做太子妃,他也得听吗?”
唐细帮着太子说话:“母后,您误会殿下了,他才不是愿意听淑妃的话。只是,若他不听淑妃的话,怕是父皇会亲自出面,到时候,怕会更难堪。”又说,“儿臣是理解殿下的,儿臣也相信他对儿臣的承诺。”
皇后目光落在唐细身上,将人上下好一番打量:“太子娶了你,倒是他的福气了。这些日子,你为了缓和本宫和太子的关系,倒是费了不少心。本宫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你既有这个心,本宫领你的情。”
唐细忙就说:“都是儿臣应该做的,何况,殿下和母后本就是亲母子,亲母子之间哪有什么仇。有人从中作梗,挑拨得一时,却不能永远。儿臣明白,殿下自然也是明白的。”
皇后很想问那句“殿下自然也明白”是何意,但她始终是高傲的,是高高在上的,即便再想问清楚,也开不了这个口。仿若一开口,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输给了那个做儿子的一样。
皇后心痒痒,直到最后人都走了,她也没开得了那个口。
反而是等人走了后,她问了身边的绯霞:“方才太子妃那话什么意思?本宫没怎么听得明白,你明白了吗?”
绯霞笑着:“太子妃方才可说了许多话,奴婢不知道娘娘具体问的是哪一句?”
皇后冷冷瞪了她一眼,最后只说了句:“算了。”
绯霞却夸太子妃:“太子妃的心,是靠着娘娘的。太子妃是聪明人,淑妃从一开始就存了心思套她的近乎,可她不买账,就尽往娘娘这里靠了。”
“本宫心里明白。”皇后说,“她到底是本宫儿子的媳妇。”
绯霞又说:“这郭昭训不得太子殿下的宠,淑妃一着急,就难免露出些破绽来。奴婢听说,淑妃倒十分愿意那尹二姑娘入东宫去。见太子太子妃恩爱,奴婢也高兴,可若是尹家二姑娘真入了东宫,凭她阁老家孙女的身份,想来不会安分啊。”
皇后却显然心中有了想法,倒不是特别担心,只说:“既然皇上和淑妃都特别喜欢那个尹姑娘,与其送去东宫,不如送进后宫来。后宫也有好些年没进新人了,三年一次的选秀,都有多久没选了?本宫若是不热心去张罗着些,倒叫群臣非议本宫善妒跋扈了。”
“那淑妃能装贤德,本宫自然也能。本宫倒很想看看,这淑妃还能装到什么时候,本宫就不信,皇上若宠了新人,忘了她那个老人家,她会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第051章
听懂了皇后的话中意思后, 绯霞十分吃惊。
“娘娘, 您这意思是……要替皇上选秀吗?”
后宫里已有多年没进新人了, 皇上勤政,鲜少来后宫, 得宠的妃嫔并不多。皇后这些年来一直与皇上闹不愉快,懒得管皇上这些事儿,所以, 本该三年一次的选秀, 已经拖了好些年了。
“选!为什么不选?”
绯霞明白皇后的心意,但却也觉得这路不好走,她担忧道:“奴婢明白娘娘的心意,只是, 怕事不好办。那尹二姑娘是皇上打算送入东宫的人,若是娘娘您做主纳入后宫, 怕皇上会不待见您。”
皇后却轻哼一声,全然不在意:“这些年, 他不待见我的事儿,还少了吗?”又说, “不过,本宫也没打算与他硬碰硬。既然明目张胆选秀送入宫皇上会怪罪, 那就寻个机会塞给皇上,让他不得不接受。”
绯霞倒吸一口凉气,她自然明白皇后这话的意思。
绯霞心中正揣摩着这事儿,琢磨着这事儿怎样办才能不叫皇上怪罪娘娘, 那边,皇后却直接说出了她想到的法子来。
绯霞认真听完后,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到了那日,奴婢会按着娘娘的吩咐去办事的。”
皇后娘娘的芳诞在八月二十二,从前每年的这一日,宫里都会小摆酒宴替皇后庆生。但今年不一样,今年是皇后的四十整寿,自得好好操办一番。
皇后是寿星,不好自己提议给自己大摆筵席做寿。所以,这些建议自然得由太子妃和齐王妃提出来。
唐细和齐王妃商议好后,先去了太后的慈宁宫,把这事儿说给太后听。
太后听了后,就很高兴的说:“哀家心里也一直都记着呢,今儿你们不来和哀家说,哀家也是要去找你们说的。皇后四十芳诞是大事,既然你们有这个孝心,这一个月定要辛苦一些,好好操办了才是。”
唐细和齐王妃齐齐称是。
恰好淑妃也在慈宁宫太后身边,闻声也插了两嘴,提议说:“宫里许久没热闹了,这回正好趁着皇后娘娘的寿辰,好好热闹一番才行。臣妾几个,也都会好好准备贺礼的,宫外,也得请一些外命妇入宫来同乐才是。”
唐细笑着答说:“淑妃娘娘说的是,这些本宫和齐王妃也都考虑到了。从前都是母后操劳,今年本宫和齐王妃做了皇家儿媳妇,定会好好操办这次的寿宴的。宫外……”她又请教太后问,“皇祖母,孙儿和弟妹的意思,都是希望既然大办了就得越热闹越好,所以,到时候但凡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都会请入宫来,一起替母后贺寿。”
太后十分高兴:“你们俩办事哀家是十分信得过的,既然心里有了主意,就去做吧。若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哀家。”
唐细和齐王妃齐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