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岛樱桃
“不试试你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别说只是谢家老太太病了,当初我得知你的消息就是在初冬,本来等不及立刻想要南下接人,也被皇兄劝住了,说十九年都过去不急于一时,最终挨了两三个月过完年才得以成行。你自己想想,谢老太太生病还能比老子有了亲儿子的消息重要?皇兄凭什么准你?”
谢士洲不甘心,去试了试,他甚至去了寿康宫,结果太后跟燕王母子一条心,说的话都差不多。现在就派太医去蓉城,但是他不能去,好赖在京里过完年,实在不放心也等年后动身。
太后还想起来钱玉嫃曾说过弟弟宗宝要应接下来这届科举。
他既然没求恩典,总要回祖籍地去应试,那正好,明年科举开考了,钱宗宝过完年也要准备回乡,两人还能结伴一起。
连太后都不肯应他,这事自然是不成,谢士洲只得让一步。
因为夫妻两个在房里商量过,杰哥儿听了不少。他本来只知道爹是燕王唯一的儿子,还奇怪自家美妈出身竟然不高,为此他脑补过许多剧情。
之前三个月一直没听人详细说过,这才听出一点门道。
老爹说谢家对他有十九年养恩,尤其老太太对他多好多好。凭这话,看过无数狗血的杰哥儿立刻把剧情补齐了,敢情是王爷南下去四川找了个“夏雨荷”,十九年后引出一场认亲大戏。
难怪老妈能进王府,他俩在四川就搞上的。
再说谢老太太这个病,作为富商家的老太太时不时闹头晕头痛,这听着贼像后世那些富贵病,搞不好就是大鱼大肉吃出来的三高问题。
要真不幸给他言重了,那别说去一个太医,去十个八个也治不了,只能调理,还得修身养性。
第90章
太医院里正好有个祖籍地离蓉城不远并且擅长医头上那些毛病的, 奉皇命第一时间出了京。皇上让他径直南下蓉城, 去给谢家老夫人看病。还给了恩典, 允他顺便回老家看看。
将近年末让人出京本来挺不人道,想着能顺便回乡一趟,看看堂兄弟表兄弟侄儿外甥, 也就没什么好埋怨了。
要不是谢老太太这一病,他们在太医院待着就没有离京的可能,皇亲国戚天天拿着牌子来请,众太医谁不是忙得团团转?这趟领差事南下跟告假似的。
平常随时都要为好几位贵人调养身体,这一出去只需要盯着谢老夫人一个, 不比待京里边轻巧?
风险还是有,这病要是治不好兴许会被世子怪罪,可这种事太医们早习惯了。
李太医带着医案领着药童由官兵护送着出了京城,看他动身往南边去了,谢士洲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成亲时老太太还硬朗得很,才四年不到,怎就不好了呢?”
一般说来, 人天天都高兴,吃得好睡得香不太容易得病, 那些心里揣着事总不开心的,才会三天两头看大夫。谢士洲总觉得老太太活到这岁数, 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尤其谢家现在没了他这个搅屎棍,谢士骞和谢士新还有把人气病的本事不成?
他因为担心,憋着这事儿总是过不去, 钱玉嫃不能让他别去想,只能陪着些,说好听的劝一劝。次月初一钱玉嫃冒风寒去拜了庙,求菩萨保老太太过去这个坎儿。
拜完回来没几日,就有自蓉城送回京里的信,是李太医请庞大人送的,信上写了他的一些判断,因为这玩意儿是给谢士洲看的,他没写得太专业,只说谢老太太这个情况,只能调养没法根治,他估计要在蓉城待一段时日,待老太太的病情好转,情况也稳定下来,留两张方子给他们以防万一,再行离开。
这封信上也提到谢士洲非常关心的病因问题。
据太医的说法,问题应该出在两个方面,第一她底子可能不是很好,第二这个毛病不是凭空会得的,太医过去以后打听过老太太一日三餐吃些什么,听谢家人报完他直摇头,要是三四十岁这么吃倒是可以,六七十岁的人哪能整那些浓油酱赤的?
老话讲,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很多毛病都是吃出来的,这岁数还不忌嘴可不头晕?
还有,谢家儿孙估摸也不省心,得病是因为吃得不对,要发出来却得有个诱因,往往是因为突然之间情绪起伏……说这么多,重点就是这玩意儿谈不上根治,只要学会忌嘴,一日三餐往清淡了吃,平常都高高兴兴的,不要着急不要动怒,这些毛病不会经常发,偶尔要是发了,赶紧喝药。
谢士洲慌了好多天,结果接到这么一封书信,看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在回信中问到,难道蓉城那几间药房的坐堂大夫全都没看出门道?是这个情况怎么不早让老太太忌嘴?
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去,半个月后,李太医的亲笔信再次送回京城,他说医之一道博大精深,拿太医院来说,就将各种病症分出十一科,诸位医官都有格外拿手的一两样,有些专攻大方脉,也有攻小方脉或者眼耳口鼻伤寒痘疹之类的,各家拿牌子上太医院都要大概讲讲病情,太医院针对性的派出医官。
民间的药堂是有坐堂大夫,这种大夫大多杂而不精,也不能说他是庸医,常见病都能看,病情要是复杂一些他就只能抓瞎。
给老太太治也是翻着医案照头晕头疼治,但头晕头疼分很多种情况,他未必真能看出老太太属哪一种。
都没将头晕的情况同一日三餐想到一起,哪里会交代注意饮食?只会提醒说不要动气。
你不忌口,哪怕平心静气也不好使。
李太医讲,地方上富贵人家不那么多,生这种病的相对少,京里面看这病的可太多了,他一把脉就看出是这么个情况,方子都是现成的,也就是看老太太情况已经比较严重才说要留一阵子。要不是拖了两年拖得不好了,他都用不着守在跟前,左右只要管住嘴,平常别总在房里闷着没事让丫鬟婆子扶园里走走,活动一下,身心愉快了,发病的回数自然会降下去。
谢士洲看的时候钱玉嫃就偎在一旁,她跟着瞅下来,看完一阵叹气。
“难怪治来治去总不好,相公你想想,咱们不舒服的时候兴许因为没胃口吃得清淡一些,情况只要好转了,不得补补?李太医说老太太那身体最不能补,反而要吃得清淡才会舒坦,这不刚好搞反了?”
大家伙儿都觉得吃得好身体才会好,哪会想到给她吃大鱼大肉还不如青菜萝卜?
别说京里边无语,谢家那头在得知病是由此而起,都懵逼了。
其实老太太以前吃得相对还比较健康,正是因为谢士洲身份变了,谢家人对谢士洲唯一重视的老太太才格外在意,都盼着她能长命百岁,在衣食方面安排得比往常更精细,蓉城这边口味原就要比江南啊京城来得重,那些菜色安排下来老太太吃着倒是高兴,过几年可不就坏了吗?
吃得太好,又不太出来走动,惦记哪个后生晚辈都是别人到她跟前请安,这么两相结合就生出富贵病。
谢家儿孙才知道是他们害了老太太,又懵,又难受,明明是赶着尽孝咋还成害人了?
眼下却顾不得这些,最要紧还是让老太太好起来,为此李太医险让他们烦死,要不是他暂时在谢家落脚,谢家人招待他也很尽心,住的客院布置得就非常好,在吃上面也照顾到李太医的口味,他兴许连一刻也不想多呆。
看谢家这些儿孙一个个都很担心,生怕老太太不行了,李太医又安慰了他们。
“这个病是没法子根治,只要照我说的去做,能控制住病情不让它频发。”
“不能彻底不发?”
“这就跟老寒腿儿似的,养得好它少发几次你好过些,要它彻底不发……几乎没有可能。人的身体要搞坏容易,已经搞坏了要让它变好,难哦。”
李太医生怕他们觉得自己瞧不上商户人家故在看诊时不尽心,又道:“我走这一趟是奉皇上之命,皇上会下这个令是因为燕王府的世子爷。世子爷能为贵府老太太求到御前,说明他对老人家非常重视,这差事我要是有法子办得圆圆满满,还能不办?我说这些没句虚言,这病在京里发得多,哪怕给皇亲国戚也是一样的治,眼下把病情压住了,后面是好过或者不好过全看你们,老太太这样,不光要忌嘴,也不能着急不能生气,很多事莫要捅到她跟前,知道没得任何好处。”
就说秦家老太爷,他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了才退出朝堂的,退下来之后闲云野鹤的过着本来还有不少寿数,就是让不孝儿孙闹的,今天一个事,明天又一个事,也不瞒着点,全都搞得惊天动地的,老太爷听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就不好了。
这些话是大夫们经常说的,谢家人听着都不新鲜了,他们只要知道李太医是奉命来会倾尽全力就放心很多,老太太的身体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谢家人又跟李太医打听了其他事,关于谢士洲钱玉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