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秋尺
只可惜她虽为中宫,玉坤宫那里却围得铁桶一样,除了沈青云的亲信,其余人一概走近不得。
偏巧此时婧怡来了。
便是沈青云那头没什么猫腻,能叫婧怡和那邵娘子斗上一斗,摄政王府后院起火,也能叫姓沈的忙上一阵,于皇上总不是坏事。
只可惜她一贯不是作伪之人,满腔心思全写在了脸上,婧怡看在眼里,心下已有几分明白,口中便道:“臣妾只是想着,那邵家娘子若果真得王爷的喜爱,就该正正经经接进府来,于邵娘子的闺誉、王爷的名声都是好事。”
顾昭华看了婧怡一会,点头道:“王妃说得是,”扬声叫内监进来,“摄政王妃来探望摄政王,你领王妃过玉坤宫去,另拣几匹宫里新进的料子,赏邵娘子做衣裳穿。”
……
玉坤宫果然守卫森严,看见有人靠近,便有侍卫上来盘问。
那内监便尖着嗓子道:“这是摄政王妃娘娘,来探望摄政王,还不速速退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领头一个看了婧怡两眼,缓下口气道:“请在此稍候片刻,小人去通报一声。”
少时,便见身着侍卫服的凌波大步而来,看见婧怡,连忙行礼:“参见王妃!”
婧怡也没说什么,直接迈步往里去。
凌波就对那永泰宫的内监道:“东西给我,你回去罢。”
那内监面露犹豫:“这……”玉坤宫的人他惹不起,可皇后娘娘交代了,要他亲手将东西交到邵娘子手里,也好借机探听些虚实。
正是进退两难间,已当先走在前头的婧怡回过头来,对凌波道:“这是皇后娘娘派来给邵娘子送东西的,让他一道进来。”
凌波神色一变,忙走到婧怡跟前,压低声音道:“王妃,王爷交代过,外人一律不得进玉坤宫,这是皇后宫中的太监,眼看着他送东西是假,打探消息是真,咱们可不能着了别人的道。”
婧怡语气平静:“事无不可对人言,不过一个小太监,王爷还能怕了不成?”
凌波还想说话,转念忆起沈青云曾交代,倘若婧怡进宫,玉坤宫一切事务皆由其做主,旁人绝不可忤逆,遂也不再做声,上前两步,恭敬道:“王妃说的是,请随小的来。”
……
玉坤宫地处璋华宫西侧,气势恢弘、殿宇精美不输于天子居所璋华宫,因二者毗邻,大齐曾有多有君王置宠妃于此宫,历经数代,玉坤宫之华美远甚皇后寝宫永泰宫,乃至先帝开明年间,宠妃沈氏居于春和宫,玉坤宫才闲置了下来。
婧怡却没有心思欣赏周遭美轮美奂的景致摆设,只吩咐凌波去找沈青云。
凌波也不多话,将她领到正殿,拱手道:“王妃请上坐,小的这就去叫邵娘子过来拜见。”
婧怡皱起眉头:“王爷呢?”
“王爷正在别宫处理要务,片刻即来。”
婧怡一顿,忽然提高声音:“胡说,我刚从皇后处来,皇后说王爷已数日未出玉坤宫,你怎么又说他到别宫处理事务去了?”
凌波面露难色:“这……”
婧怡冷笑一声:“你家主子若存心隐瞒于我,便不会由得我进这玉坤宫,只怕他的原话是若我不问你们便不必提起,若我相询,你们则须以实相告——怎么,你连王爷的话都不听了么!”
一番话惊得凌波出了一身冷汗,暗道果然夫妻一体,王爷说的话,王妃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二人既有如此默契,自己在这里擅作主张,可不要坏了王爷的大事。
想着,忙跪到地上:“小的不敢,王爷的确不在宫中,王爷昨儿一早便去了山东。”
山东?
婧怡秀眉紧锁:“你可知王爷去山东所为何事?”
凌波抬头看了婧怡一眼:“您的父亲陈大人先前在山东境内为匪寇所杀,王爷一直派人追查这干匪寇下落,前日一得消息,王爷便收拾行装、亲往山东缴匪去了。”
缴匪?
放着昏迷不醒的皇帝、丢开朝千头万绪的事务,沈青云跑去山东缴匪,给陈庭峰报仇雪恨?
婧怡心中怦怦乱跳,山东、山东,那可是鲁王的封地!
——山东眼下正有流寇肆虐,连摄政王的老岳父都死于劫匪之手,鲁王遇刺也并非不可能。
皇上昏迷不醒,要是就此闭眼去了,鲁王又忽然出事,先帝这一支嫡脉可就断了根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满朝文武又要拥谁为新帝,选一宗室之子;或以苍生计,选贤举能,直接推摄政王即天子位?
想来此事不容有失,沈青云才会亲自出马,又不得不掩人耳目。
一念及此,婧怡已汗湿重衣,几乎当场变色,不想沈青云竟如此心急!
她深吸一口气,吩咐凌波:“放方才那小太监回去,将王爷不在宫中的消息报给皇后。”
凌波闻言大惊:“王妃不可!”
婧怡冷冷瞟了一眼:“流寇一事乃是陷阱,王爷此去凶多吉少,我要亲自前往劝阻王爷,只是他出发已近两日,寻常快马难以追赶,我听闻皇后有一御赐汗血宝马,性情温顺,可一日千里,若得此马,或可救王爷于水火。”
大宛汗血宝马天下闻名,宫中的确养着两匹,一为今上御马,神俊非常自不必说,还有一匹性情格外温顺的母马,被今上赐给了皇后,满朝上下都是知道的。
凌波一听“陷阱”二字便是浑身一凛,虽不明就里,却也不敢马虎,忙道:“只怕皇后不肯相帮。”
婧怡已抬脚往外走:“我自有主张。”
至殿门口,正遇上一身材婀娜、面容姣好之女子,对着婧怡盈盈拜倒:“妾身邵氏见过王妃。”
声音娇中带脆、柔中带媚,说话直比唱歌还要动听三分。
婧怡却看都未看她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
永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