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灵书
夕阳缓缓沉落,枣红色的余辉为整间客栈镀上一层光晕,客栈内的光线较暗,伙计正在添灯油。
萧承煜等人踏进客栈内。
大堂内,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多是走街串巷的客商。萧承煜与他们的打扮差不多,并未引起多大的注意。
谢飞鸾摸出一锭金子,搁在柜台上,问道:“还有房间吗?”
正在打算盘的账房先生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抱歉,今日客满。”
谢飞鸾挑了下眉头,从袖中摸出一枚戒指:“你好好想一想,还有房间吗?”
这次账房先生总算看了一眼,看见那枚戒指后,他的眼神变了一下,语气也客气许多:“客官,您稍等。”
账房先生拿起戒指,掀开门帘,走入屋内。
片刻后,从屋内走出一名做掌柜打扮的女人。女人约莫二十来岁,发髻半挽,身着薄衫,一见到谢飞鸾,就往他怀中扑:“你这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半年,还知道回来看我。”
谢飞鸾抬起折扇,抵在她的心口,与她保持着三步距离,微微一笑:“菀娘,这么多人看着,别闹。”
半个时辰后,一桌丰盛的大餐送到雅间。因是微服私行,在外面讲究过头,反而容易招人怀疑,晚膳是大家一起吃的。
萧承煜与祁言、谢飞鸾一桌,林妙音与其他侍卫侍女一桌。
林妙音惊叹道:“谢大哥,你也太厉害了罢,单凭一枚戒指,就搞定了老板娘。”
谢飞鸾轻咳一声,提醒她还和他演着情人呢,这个时候是个正常姑娘,都该拈酸吃醋了。
林妙音会意,连忙酸溜溜地质问道:“她和你什么关系?”
“她叫姜菀娘,是我以前出任务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在此处经营客栈,平日里接待顾客全看自己的心情,似今日这般,若无那枚戒指,咱们恐怕就要被拒之门外了。”谢飞鸾道。
“明明有房间,却不做生意,这位老板娘可真是性情古怪,谢公子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一定结识了很多这样的朋友。”缥碧道。
“只怕这朋友当中,十有□□不是姑娘就是夫人,谢公子,你说,我猜的对吗?”
谢飞鸾简直要给林妙音竖大拇指了,她三言两语就将这拈酸吃醋演得惟妙惟肖,尤其是将称呼从“谢大哥”过度到“谢公子”,简直叫人想拍案叫绝。
有此作为铺垫,再找个时机,当着萧承煜的面,演上一出情人决裂的戏,应该不成问题。
祁言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听谢飞鸾与林妙音二人你来我去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拿起筷子,打断二人的话:“好了,二位,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争风吃醋也不迟。”
萧承煜适时地下令:“用膳。”
用过晚膳,除了守夜的,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奔波一天,酒足饭饱,再泡一个热水澡,简直是神仙生活。
谢飞鸾舒舒服服地泡完澡,正打算就寝,屋门被人敲响。
谢飞鸾打开屋门。
缥碧站在门口,对着他施了一礼:“谢大人,侯爷有请。”
谢飞鸾穿好衣裳,跟着缥碧往院子走去。院子里搭着葡萄架,架子上缠满葡萄藤,藤上开着零星的花朵。
谢飞鸾穿过葡萄架,看到了坐在石亭中的萧承煜。
谢飞鸾走到萧承煜跟前,抽出一把折扇,缓缓展开:“这么晚了,侯爷找我有事?”
“坐。”
谢飞鸾依言在他对面坐下。
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银色的杯盏。这酒还是萧承煜带来的,萧承煜口味刁钻,饮不惯外面的劣酒。
萧承煜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谢飞鸾:“飞鸾,你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喝一杯了。”
谢飞鸾合起折扇,接了酒盏:“这些日子忙于奔波,的确没有好好坐下同侯爷说说话了。侯爷,请。”
两人碰了下酒盏,一饮而尽。
月色斜穿过葡萄架,映在地面上。白日里的喧嚣散去,只剩下风声与虫鸣。
“过瘾!侯爷的酒果然是好酒。”谢飞鸾笑道,拎起酒壶,再次斟满一杯,“先说好,侯爷可不许心疼自己的好酒。”
萧承煜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飞鸾,你我相识多久了?”
“侯爷怎么会提起这个?”谢飞鸾惊讶。
谢飞鸾六岁入侯府,与萧承煜相识,满打满算也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的时间,好像弹指间就过去了。
第63章
“你我自幼相识,一同长大,不是兄弟,感情却更胜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论谁有危险,另一个都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对方。”萧承煜端起酒盏,垂眸看着杯中酒水,“你的身上有三处致命伤,都是为我留下的,最凶险的一道伤离心口处一寸,连宫里的御医都说,你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谢飞鸾忍不住笑了:“我曾起誓要效忠侯爷一辈子,我的这条命都是侯爷的,几处伤疤算什么。”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我也相信,这个世上别人会欺瞒我、背叛我,唯独你不会。”
谢飞鸾笑容一顿,拎着酒壶的手僵在半空:“侯爷,我……”
萧承煜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
“我……”谢飞鸾心底有几分心虚。
他承认,萧承煜说得对,谁都会背叛他,唯独他不会。但他也并非萧承煜所说的,没有任何欺瞒,林妙音一事上,他骗了萧承煜。
他认为这样的欺骗,不会损害萧承煜的性命,也就无伤大雅,却是不曾想到,萧承煜这般高看他。
这么多年来,萧承煜也未曾似今日这般敞开胸怀,将自己的心迹剖明。萧承煜的这番话,实在叫谢飞鸾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