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灵书
只是这个时候也来不及给林妙音送回去,他索性将这些大包小包都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客栈内的烛火大多已经熄了,唯独他的屋内还亮着灯。
萧承煜推开屋门,将包裹放在桌子上,走到床前,取出随身带着的铁皮盒子,用笔蘸了墨,写了一封信,末尾缀上日期,锁在盒子里。
信中提及他今夜在镇子上的所见所为,事无巨细,一字不差,都写在了这封信里,除了林妙音。
他巧妙地将这些事件里林妙音的痕迹尽数抹去,以普通的侍女代替。公子哥带着侍女逛街,一时兴起,买了很多无聊的小玩意,还路见不平了一把,并不奇怪。
温柔性格的萧承煜常常会做这样的事,只要信中没有疑点,另一个“他”也不会去一一查证。他们两个共用着一具身体,一向很少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萧承煜拿起搁在桌子上的桃花酒,浅浅抿了一口,清冽的桃花香一点点在喉间漫开,叫他想起那个销魂蚀骨的吻。
他承认,他有私心。他对另一个“萧承煜”事事坦白,唯独将林妙音藏着掖着,不叫“他”发现。
林妙音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他却想把她当做自己的私有,偷偷藏起来。当初故意隐瞒着“他”林妙音的存在,不仅是防着“他”会伤了林妙音的性命,更是因为,他不想“他”发现林妙音的存在。
他们都是萧承煜,萧承煜很清楚,“他”看似不喜林妙音,皆因“他”还没尝到甜头,一旦“他”尝到他曾经尝过的那些甜蜜,会比他更贪心,更沉沦。
烛火燃尽,蜡泪堆满托座,半开的窗户映出天空的一隅,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萧承煜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袋痛得几乎炸裂。
他忍不住拿手按了按额角。每次和另一个“他”切换,都会留下这样的后遗症。
看来,“他”又醒过来了。
萧承煜撩开帘帐,拿起床头的衣裳,披在身上,刚走几步,脚尖踢到什么,发出一阵骨碌碌的声音。
萧承煜低头一瞧,竟是个开了封口的酒坛子,随着酒坛子的滚动,绯红色的酒水从坛口倾泻而出,登时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清冽醉人的酒香。
萧承煜弯身将酒坛提在手里,嗅了嗅,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
这般劣质的桃花酒,也敢拿到他的屋子里来。忽然,他动作一顿,猛地意识到,缥碧她们是没有这个胆子的,这坛桃花酒多半是“他”自己拿回来的。
萧承煜冷笑一声,将酒坛搁在桌子上,注意到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后,他愣了一下。
看来,那个“他”不仅品味降低了,就连心智也倒退回去了,居然连这些小孩子的玩意都不放过,侯府里已经堆了很多这样的“破烂”,都是另一个“他”的手笔。
萧承煜走回床边,打开随身带着的铁盒,取出一封信,细细看了一遍。如他所料,另一个“他”的确醒过来了。
他将这封信来来回回看了足足三遍,信中提及的所购之物,也与桌上的那些小玩意对上,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便将信放回盒子里锁好。
信是没有异样,但萧承煜的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
昨日刚到客栈,他倍感疲倦,便打了盹,这一打盹,居然叫“他”醒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醒来得愈发频繁。
他知道,他和“他”之间已经出现了分歧,从“他”隐瞒他林妙音的存在开始。
又或许,在更早之前。
“他”并不值得相信,正因他们曾是同一个人,他很清楚他们同样卑劣无耻,专横独断。
“侯爷,您起了吗?”萧承煜的动静引起屋外缥碧的注意。
“进来。”萧承煜收回神思,沉声吩咐。
缥碧推门进屋,一屋子的酒香扑面而来,缥碧眼底露出惊异之色,似乎是没有料到萧承煜半夜起来偷偷喝酒,还喝这样不值钱的桃花酒。
“侯爷,奴婢伺候您梳洗。”缥碧当做什么也不知,垂下脑袋,恭声说道。
“不急,先收拾屋子。”
缥碧颔首,开始收拾屋子,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她惊疑不定,低声问:“侯爷,这些东西……”
“扔了。”
缥碧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因为她察觉到今日的萧承煜心情不大好,在萧承煜发火之前,她连忙抱着这些东西飞快地跑了出去。
用过早膳,陈金童来请示何时出发。
萧承煜抿了一口茶,思索了一阵:“今日休整,明日再出发。”
说完,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亦不知,他怎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话已出口,再收回已来不及。
萧承煜不悦地将茶盏搁在桌子上。
陈金童满面讶然之色,却也没有多问,微微颔首:“属下这就去传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得感情的读者、莉莉安娜1瓶;
么么哒!
第28章
休整一日再出发的消息很快传到扎营之处,林妙音只当是萧承煜为着她所想,才下令大军休整的,心中对萧承煜的恋慕,不知不觉又深了几分。
一日过后,大军重新出发,紧赶慢赶,花了三日时间,终于在日落时抵达清远县。大军驻扎在城外的林子里,侍卫侍女们跟随萧承煜入城。
冯县令满脸堆着笑容,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亲自将萧承煜迎进早已安排好的别院。
清远县的白云山上有一伙土匪,这些年来吸引了各地穷凶极恶之徒,逐渐壮大,竟发展了百余人。这些人占山为王,盘桓在白云山上,打家劫舍,欺压得本县和临县民众苦不堪言,原还有些商队路过,这些年来也渐渐不来了,久而久之,清远县的发展也就耽搁下来。
清远县土匪一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盛京城里去,惊动皇帝陛下竟亲自下旨,让用兵如神的神武侯萧承煜亲自前来襄助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