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白话
仿佛岁月对于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数字,他永永远远保持着二十岁的年轻力壮。
若这样神奇的状态真的是由丹药所致,试问这天下人,尤其是有权有势之人,谁能不心动呢?
顾府门口因为胡执礼的突然插入,气氛突然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气急败坏的天泽使臣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悲愤,如何解释,这些围观的京城百姓注意力都在什么见鬼的风水阵上。
有记性不错的已经想起了当初的国宴,那时他们也是想借用舆论把顾家逼迫倒风口浪尖上,却被顾平宁用一个落马的故事轻轻松松转移了风向。
现在仔细想想,两次的套路是多么相似啊!
天泽使臣忍不住回想起三皇子自尽前从牢狱内传出的最后一条消息,于是决定不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脸,转而一甩袖袍,拱手朗声道:“我国公主枉死,还请顾府出面与我等当面对质!”
“是谁要我顾府对峙?为何不找老夫?”
高头大马飞驰而来,一身官袍的顾子蠡显然是刚从宫中赶来,下马后冷眼扫视现场之人,扬声问道:“在我顾府门口喧哗闹事,到底所谓何事?”
顾碧琴上前简单地叙述了事情原由,然后低声道:“哥,蛮国之人没安好心,这般做派是铁了心要毁了阿宁的名声!”
顾子蠡冷哼了一声,对着为首的天泽使臣冷言道:“既然你们觉得公主之死有疑,顾某自当陪你们到大理寺走上一趟。”
“多谢顾将军理解,我等是想请平宁县……”
“来人,抬上棺椁,和本官一起去大理寺!”
天泽使臣还要继续,却见顾子蠡的冷眼扫过来,带着熟悉的杀气和威胁。
说一句摸着良心的大实话,只要是在战场上见过顾子蠡那股子杀人气势的天泽人,就没有不惧他的。
顾子蠡的战功,不仅仅是因为他遣兵调将如有神助,其中更多的是他一刀一刀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战绩。他从不离身的那把长刀,不知浸泡了多少多少人的鲜血,连带着他身上,都沾满了洗不去的血气。
这一犹豫,顾子蠡身边训练有素的亲兵已经手脚利落地抬起棺椁转身而去。
天泽的使臣到底不敢和顾子蠡起正面冲突。
若不是知道顾子蠡去了早朝,他们今日也不敢如此做派。原本想打个时间差先把顾平宁逼死温溪公主的事情宣扬开来,别的暂且不论,舆论至少会偏向他们这一方。
可谁曾想冒出个搅局的胡执礼,而顾子蠡又回来的如此之快。
围聚在顾府门前的百姓渐渐散去,拦这着女儿不许出去的梅氏终于开口道:“好了,这事情就交给你爹爹吧,现在你该告诉我,当年那个平安符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顾平宁心中闪过很多猜测,但到底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于是只得再一次熟练地转移话题:“姑姑和胡二公子好像进来了。”
这不是胡执礼第一次登门,但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在顾府里见到这位诸多传闻的顾家大姑娘。
“见过平宁县主。”胡执礼礼数周全,拱手行礼后对着梅氏笑道,“久闻平宁县主风姿斐然,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啊!”
别人对自家女儿的彩虹屁一向来是来者不拒的,这会儿听到胡执礼的话也不谦虚,点头道:“阿宁很好。”
顾平宁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和人交际,今日却一反常态,温温和和笑着回礼道:“胡二公子也比传言更让平宁意外呢。不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阿玉可是马上就要改口叫您一声姑夫了。”
胡执礼闻言眼里含笑,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顾碧琴:“是碧琴不嫌弃我,我心里欢喜的很。”
坐在他身边的顾碧琴低着头似乎是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说来冒昧,我近日自己鼓捣丹草药理却一直不得其法,听闻胡二公子精于此道,也不知能否讨教一二?”
“县主客气了,精通丹术不过是以讹传讹,在下只是懂些药理。听闻县主体虚,我那里有一味养生丹最适合女子,回头让人送到府上。”
这句话还未落,一直安安静静不搭话的顾碧琴就微微变了脸色,转头看着胡执礼开口道:“阿宁体质弱,怕是用不得那些大补之药。”
胡执礼神色一闪,才歉意笑道:“碧琴说的是,倒是我考虑不周。”
顾平宁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假装没有发现两人微妙的对视:“胡二公子精通药理,说来我倒是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胡二公子可听过一物,名为七星草?”
此话一出屋内的几人神色各异。
顾平玉从进屋后一直神色恍惚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梅氏放佛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联,忍不住转头去看顾碧琴。
顾碧琴这会儿神色茫然,倒是她身旁的胡执礼不紧不慢道:“听说是南疆的一种奇草,人不闻其味,马匹却十分敏感,闻之便狂性大发难以控制。”
胡执礼此刻的表现倒真像是一个听说过七星草名字却一知半解的人,连脸上的一点点疑惑都恰到好处:“县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在下也只是听说过这种奇草,并未亲眼见过。”
“是安王殿下送来的草药里有此物,我问了几个大夫,也只有一人叫出了七星草之名。”顾平宁眼睛弯弯,语气里带着十五六岁姑娘独有的一点点不好意思,“我好奇心重,这问题一直搁在心里头,今日多亏胡二公子见多识广,帮我解了惑了。”
“县主过誉了。”胡执礼打开扇子晃了两下,“在下也不过是听人提起过,说的或许并不准确。”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胡执礼便拱手告辞。
顾碧琴没有去送,愣愣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姑姑今日看上去心情不佳。”顾平宁推着轮椅靠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顾碧琴勉强扯出一个笑,伸手帮顾平宁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就是刚刚在府前碰到那群蛮子抬着晦气之物,还口口声声叫嚷着你的名字,所以有些担心你。”
这话里的担忧之情做不得假,还有那手上传来的再熟悉不过的温度,都差点让顾平宁无法说出接下去的话。
可是当年的事情越扯越混乱,那无故消失最后又安然无恙出现在梅氏眼前的平安符不得不让她多想。
更重要的是,若问题当真出在平安符上,那背后之人原本要谋害的,难道会是阿玉吗?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由不得顾平宁自己想不想追究下去,于是她稳了稳满心纷繁的情绪,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姑姑说的是,近日来我身上倒真的是风波不断,也不知是犯了哪路小人?”
说到这顾平宁像是突然回想起什么:“我记得姑姑以前送给过我和阿玉平安符,不知姑姑是哪求来的,再送我一个好不好,也好挡挡近日的晦气?”
自从这次归京后顾碧琴就很少再听到这个侄女撒娇似的语调,这乍然间听到条件反射性地就要答应:“好,我明日就……”
话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上回送了平安符后你就出了事,现在得避讳着。我知道城外有座寺庙,主持开过光的佛珠可避灾祸保平安,姑姑明日就去为阿宁求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