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白话
“你三日后大婚,若你现在不想嫁人,我可以帮你。”
顾平宁一拍脑袋:“我就说怎么总觉得忘记什么事了,这两日都忙糊涂了,多亏你提醒我。”
不是,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这种婚姻大事也是能随随便便忘记的吗?
飞叶简直被她晕晕乎乎的样子弄得没了脾气,板着脸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嫁?”
“我自然是要嫁的。”顾平宁知道他一片好意,弯着眼睛笑道,“我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吗?”
飞叶转过头去看顾平宁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这句话是不是出于真心,好半响才重新撇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瓶扔过去:“喏,给你的新婚贺礼。”
顾平宁一把接住,一边打开塞子一边嫌弃道:“就算换了包装,我大婚你还送果脯蜜饯也太敷衍……”
“当心!”飞叶眼疾手快地将开了塞子的瓶子扶正,“什么果脯,你当心些。”
顾平宁这才发现瓶子里面装的是黑褐色的液体,盖子移开后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是什么,我大婚你送毒药?”
“是从蛇毒提炼出来的化尸水,你别这种表情,这东西除了银器别的都能化掉。你身边不是一直风波不断吗,这东西或许用得上。”
这话飞叶说的平静,顾平宁却听得嘴角抽搐。
这新婚贺礼,送的也太凶残了些。
到底是好朋友一番心意,顾平宁心里再怎么吐槽,手上还是小心翼翼将瓶子收起来,顺口问道:“你这次在京城待多久,是喝了我的喜酒就走,还是多待一段日子?”
“酒不喝了,你这边若无事,我明日便走。”
“这么着急?”
顾平宁心里其实有点舍不得,等她嫁了人,飞叶恐怕是不能像现在这般在安王府来去自由了。
装着化尸水的银瓶放入柜子,顾平宁顺手拿起一旁的玉瓶,低声道:“若你没有急事,我倒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说。”
“这瓶子里的养生丸我总觉得不对劲,大夫却又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你上回不是说你师门有一位鬼医,我想让你帮忙请人查看一番,这里面到底有无异常?”
顾平宁对这瓶养生丸存疑已久。
照理说太医都已经查验过,原不该有什么问题的。可是那日姑姑对这养生丸的态度太过奇怪,还有那位胡家的二公子,总让她觉得有些违和。
既然经验丰富的宫中太医查不出端倪,指不定是用了什么罕见的古怪东西。江湖上能人异士多,说不定反倒能辨认一二。
飞叶接了瓶子,倒出一粒在手中捻开,放到鼻下轻轻嗅了嗅。
顾平宁看得好奇,忍不住出言问道:“飞叶你还懂药理?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我不懂药理。”飞叶抬起头,“不过这东西里面有极淡的血腥气,我对血的味道敏感,寻常人可能闻不出来。”
顾平宁的脸色变了,飞叶却是自顾自将瓶子里的东西收好,留了一句:“师叔近日就在京城,有消息了给你回复。”便从窗口翻出,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顾府里喜事的意味终于浓重起来,大红色的绸子和灯笼挂满了各处,把寡淡的深冬都装点的红火又喜庆。
顾平宁一早就被梅氏从自个儿小苑里拖出去,站在在广阔的庭院中拿着长长的单子对嫁妆。
“娘,这会不会太多了些?”顾平宁嘴角抽抽地看着将整个庭院塞得满满当当的红木箱子,“您不会是将府里搬空了来给我做嫁妆吧?哥哥还没娶嫂子呢。”
难得休沐在家的顾含光正琢磨着再去搜罗些什么珍稀物件压箱,闻言头也没抬:“哥哥用不着你操心,你安安稳稳做你的新娘子便是。”
梅氏也跟着帮腔:“娘心里有数。安王府的聘礼分量重,娘怎么着也得往上加厚三成。嫁妆是女子的脸面和底气,你放心,娘绝对让你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出嫁。”
“娘,真不用……”
顾平宁话说到一半,就有下人来禀:“夫人,祈军师来访。”
顾含光闻言一喜,下意识地偏头去看顾平宁的神情:“先生来了?还不快快有请。”
顾平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倒是下人踌躇半响,继续道:“祈军师带来了两大箱子书册,说是为大小姐添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一向淡漠不与人交的祈鸣之是什么个意思,只有顾平宁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老师那日说要把珍藏的古籍孤本赠予她做嫁妆,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第54章
顾府的前厅里端端正正摆着两箱古籍,其中大多都是当世难寻的绝版孤本。
看到此景的众人都不曾想过,竟然有一天自己能看到这无价的孤本会以箱来论数。这会儿若有同爱此道的读书人看见这码的整整齐齐的两箱书,怕是恨不得扑上去亲一口,再小心翼翼抱回家中妥善珍藏,比如站在一旁的状元郎。
在场的顾家人都被祁鸣之这一番操作震到了,顾含光忍不住偏头去看外面的日后,见太阳好好地挂在东方才放下心来,而后上前一步问道:“先生,您真的要把所有的珍藏都送给阿宁做嫁妆?”
祁鸣之神色淡定地点了点头。
顾含光现在简直怀疑他的先生被谁掉了包,这些书,可都是先生大半辈子的心血和珍藏啊!
在今天之前,顾含光甚至毫不怀疑无妻无子无欲无求的的祁鸣之会抱着这些古籍孤本白头共老。
而现在,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全部送过来给他妹妹添妆了?
“先生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祁鸣之淡淡地瞥了瞎担忧的顾含光一眼,语气里是不明的意味:“怎么,我给阿宁添妆还要考虑三天三夜再和你请示不成?”
被自家先生怼了一句的顾含光自闭了。
他看着平常自己想摸一下都被要求再三洗手的古籍就这么放在堂前,绝不承认自己默默地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