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竹赠酒
这箱子有五尺之高,外面竟罩了极其珍贵的纯白狐裘,皮毛光泽璨璨,显然是极纯的狐裘,箱子放于地上,狐裘白毛随风微动。
燕国特使见此,目中不屑,献宝还要如此神神秘秘,装神弄鬼!
齐国特使静静打量着,此等白狐裘千金难寻,可见吴国是花费了大功夫才找来的。但白狐裘也不是不可得的东西,稀奇珍宝倒谈不上。
莫非,是白狐裘下的箱子里有什么玄机?吴国特使搞得这样复杂,还用大箱子,齐国特使心里一咯噔,难道不是宝贝,而是用来吓唬人的头颅,齐国特使下意识偷看虞王的反应。
赵螭挑眉,问:“吴特使,这是何物?”
但仔细看,他眸中神情淡淡,很明显,虞王并没有上心。
甘皓看着那狐裘和“箱子”,心里有些没底,甚至眸中还有几分怔仲。
赵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漫不经心扯起一抹笑,“吴特使?”
翦姬只觉得周围昏黑,听得外面闷闷的人声谈话,她恍然,原来虞王此刻就在她面前了。翦姬纤细玉手略有不安地揪住裙摆,等待吴国人揭开白狐裘。
甘皓深吸一口气,“大王一看便知。”
接着他推开箱子两侧的侍从,亲自去掀开箱子上的狐裘。
珠玉环佩,轻击脆响,年轻的特使为其掀开狐裘,那里面,一双秋水美眸盈盈抬起,她与虞王遥遥相对,相望,隔了瑶台清月,跨过红尘凡俗。
赵螭眸中的不耐轰然散去,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失神。
作者有话说:土地和美人,你要哪个?
赵螭:废话,当然是土地。
翦姬(娇滴滴):大王······
赵螭:唔······美人。
第9章
“咣当”一声,燕国使者手中的酒爵掉了,美酒洒满桌几,混了菜肴,淋湿了衣衫,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燕特使呆呆地看着狐裘之下的女子。
白色狐裘被甘皓掀开,露出了箱子的真面目——这不是箱子,是中间为铁栏的笼子。
狐裘之下,铁笼中,佳人跪坐,乌发如云,如瀑,清雅美绝。
此女绝美,殿中隐隐有人倒吸一口气,虞宫宫人愣愣地看着翦姬,齐特使呼吸凝滞,除了已经见过翦姬的吴国人,其他人皆被她的美貌晃了神。
水如月,女如雪,她着宽袖罗裙,裙上卷草兰花纹勾勒漫画,秀耳明珰,凝脂玉肤。那腰肢,盈盈一握,那纤颈,掐一掐就要断了。佳人似是惶恐跌坐在笼中,长睫不安地眨着,发饰晃动,玉簪流光,她望向众人,众人便丢了魂。
吴国竟向虞王献了一绝世美人!
长袖宽服遮挡下,翦姬纤手颤抖,与虞王对视,他眼中的阴鸷孤冷让她害怕,念及自己此刻并无退路······翦姬眸色一黯,她抬眸,似含着泪光的秋水眸柔柔瞥过众人。
只轻轻一看,不留恋,不驻足,勾的他国特使心都酥了,连低头守礼的内侍也怔怔的。燕特使看向吴国特使甘皓的眼神含着微妙的埋怨。
这等尤物,竟要便宜了虞王,吴国难道不知道虞王根本不会怜香惜玉吗?!
秋水伊人,顾盼生辉,翦姬弱弱地,轻轻地,再次向虞王看去。赵螭斜靠在奢华的椅上,当翦姬望过来时,他别过眼,墨睫轻颤,指骨分明的修手执起酒樽一饮而尽,酒滴散香,顺着男人的下颌,滑过滚动喉结,浸入玄端缁衣。
大殿一时静默,铜台点烛噼啪蹦响,恍神片刻,齐国特使收了视线,暗暗瞪了一眼燕特使。
燕特使仍然痴痴地看着翦姬,若不是虞王在,若不是虞王在此,燕特使早就冲上去把美人从铁笼里救出来了。甘皓沉着脸,攥紧拳头。
原来虞王长这个样子······翦姬轻轻看着虞王,不免有些失神地想。在吴国,吴王已是而立之年,与吴国历任君王相比,已经算是年轻了。而虞王,比吴王更加俊郎,更加年轻。
翦姬也见过老吴王,但无论是哪一任吴王,都没有面前的虞王这般,雍容华贵,王气天成。
高贵不凡,天神人物,华胄非常,虞王与翦姬心中王的形象一点点重合,但又十分不同。虞王周身始终有着不可散去的孤傲阴戾,当翦姬与他视线相触时,他眸中的野心,压抑的残忍,让敏感的翦姬升起不安。
大殿安静至极,虞王没有反应,其他人也不敢有所反应,翦姬看向甘皓,发现甘皓沉着一张脸,根本没有理会虞王的意思。
翦姬心中微苦,甘皓不出声,她怎么办,干坐着等虞王有所行动吗?
翦姬眸中映出虞王的身影,男人脸庞线条流畅,鼻梁高挺,面容冰冷,遥遥看去时,疏离且华贵。
也许是那道视线太过挠人心神,终于,赵螭亲自打破了沉默,“吴特使,你这是何意?”
翦姬察觉到虞王好像看了自己一眼,但看去时,发现他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空空的酒爵,神情恹恹。
甘皓仿佛是突然惊醒,猛地抬头看向赵螭,眼中闪过纠结,慢慢道:“外臣······前来求亲。”
翦姬愣了一下,求亲与单纯献上美人可不同,献上美人不过是送了一个随时可抛的玩物,求亲则是结两国之好。若是求亲,那自己今后在虞宫的身份地位则会大为不同。
第一次见到如此求亲的,燕国特使腹诽,看向笼子中的翦姬,目中由痴迷转化为垂涎。同时心中不满道,吴国到底是怎么想的,吴特使到底是不是男人,这等尤物居然要拱手送给虞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赵螭眉尾微挑,剑眉入鬓,听到甘皓的话后,眯着眼看了一下翦姬,接着双肩渐渐开始颤抖,低低笑声阴森森地响在大殿中。
“求亲?吴特使,你说吴国要向我虞国求亲?”
翦姬心中的不安在他的低沉笑声中一点点放大。
“放肆!”赵螭目光兀地变得阴狠,突然将手中酒爵狠狠砸向甘皓,虞王力气非凡,青铜酒器沉重砸在头上,甘皓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住。
正在看好戏的燕特使和齐特使瞬间低头噤声。
赵螭冷冷笑道:“吴国有什么资格向虞国求亲。”
翦姬暗道糟糕,虞王若是生气了,那她可该如何?
酒爵砸破额头,鲜血顺着脸颊滑下,甘皓任血水模糊视线,俯身向虞王长揖。
“外臣知吴国没有资格提起求亲之事,所以外臣所说的求亲,并非指吴国,而是单独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