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竹赠酒
只见翦美人早在其他宫人的跟随中消失在游廊的拐角。
采葛想到采萧,皱了皱眉。她本来还想向翦美人求求情呢,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要打扰翦美人吧。毕竟,采萧也是活该。采萧居然擅自利用桃夭宫大宫女的名号,向下面的人收受钱财,要不是她早些发现阻止了采萧,采萧估计现在不是被贬到织室,而是被带到遐弃台了。
采葛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采萧是一个爱财的人。
*
翦姬跟着宫人回了虺烛宫的寝殿,宫人为她推开门后就退下了。翦姬见赵螭坐在案几前,神色慵懒,听到门推开的动静,他掀了一下眼皮看过来,见到是翦姬,赵螭很自然地笑了笑,“看看寡人得到了什么?”
听到他这样的话,翦姬不由得有些好奇,她很快走到他的身旁。赵螭没有站起来,而是在她过来的时候拉着她坐在旁边。
接着,他把桌上的几卷奏章书简拿到翦姬面前。
翦姬怔愣一下,有些迟疑:“王上是想让我看一看上面写了什么吗?”
奏章这种东西,她可以看么。
赵螭把她抱在身前,用下巴枕着她的脑袋,漫不经心道:“嗯,那些家伙这次学乖了。”
接着她亲自为翦姬展开书简奏章,声音缓慢,念出了奏章上的内容。
在赵螭没有念完时,翦姬就看完了奏章的内容,好几个奏章书简,虽然说法用辞不同,但基本都是一个意思。她这才真正愣住了,美人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奏章。
赵螭喜爱她这样的茫然,低头亲了一下她的侧脸。
“怎么样,你可以随便选个时间举办。”
“有寡人在,你想用什么规制都可以。”
翦姬指尖有些颤抖,下意识从赵螭手中拿过奏章。见到她居然只盯着奏章上的文字,而不理他,赵螭的笑僵硬一瞬,接着他温柔地注视着她认真的面庞,翦姬如果扭头的话,就会看到男人现在的神情,温柔的可怕。
翦姬看着奏章上的文字,只觉得有些不切实际。赵螭居然真的要立她为王后,而不是在说笑或是在哄骗她。
在虞国,她除了一个翦美人的身份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更何况她是宠妃,那些大臣居然愿意让宠妃担任一国王后。
翦姬想,按照赵螭和那些大臣的相处方法,一定是赵螭做了什么。
这么想着,翦姬下意识就问出声了:“王上......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美人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尽管她的面容看上去是平静的,但赵螭可以感觉到,她隐藏的喜悦或者不安。本来赵螭不想这么早告诉他的,毕竟朝堂上还是有几位大臣宁愿受处罚也不愿同意让翦美人成为王后,但赵螭清楚,翦姬心底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也许是她并不信任他能一直陪着她,也许是长期以来的翦美人身份让她心中对虞王仍然存在顾虑。
总之,赵螭觉得,在翦姬成为王后前,翦姬是不会同意彻底和他在一起的。每日这么一个绝世美人在面前晃,只能抱别的什么也不能做,赵螭觉得实在是痛苦。
现在听到翦姬带着小小的惊喜问他时,赵螭不由得勾起薄唇:“寡人想让你当王后,他们怎么敢拦寡人?”
说着,赵螭眯了眯眼:“谁不同意,扔去处罚就是。”
他直言不讳,说的内容差点吓到翦姬。
赵螭这样,对大臣来讲,未免有点霸道了。翦姬神情微顿,有些担心大臣们对赵螭不满。
似乎是看出翦姬的担忧了,赵螭突然用双手架起翦姬的胳膊,像抱小孩般把她举起来,翦姬瞬间清醒,她吓得立马抱住他的脖子。
赵螭在她耳边低低笑了起来:“寡人只不过是宠幸翦美人罢了,那些大臣再不满意,也不会就因此埋怨起寡人。毕竟,在美人来之前,寡人可是做过更多可怕的事呢。”
他笑的轻松,尾音骤然低沉,带了点蛊惑的意味,翦姬抱着他脖子的手有些颤抖,凉意渐生,她不由得抱紧他。
赵螭说完这句话后就沉默了,好像是察觉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他微不可查皱了一下眉,翦姬会不会被他吓到?二人一时无言,赵螭便静静地抱着她。
片刻后,就在赵螭都有些忐忑时,翦姬突然开口:“王上,还记得上次在翦氏老宅拿的那个匣子么?”
赵螭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换了个话题,他闭上眼,男人安心地露出轻轻的笑,接着睁开眼,坏笑着拽着翦姬的肩膀向后倒去,嘭的一声,在他怀中的翦姬被他带着倒向地面。她吓得心脏怦怦直跳,手撑在他的身上,有些惊魂未定。
她嗔怒似瞪他一眼,接着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赵螭死死拉住她的手,然后又把她拉下来,他瘦长的手指上传来极大的力道,翦姬无法反抗,只能被他拉着躺到地上。
然后他将她拽到怀中,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头,让她的耳朵靠近他的胸膛,听到沉稳喧闹的心跳声——咚、咚、咚。
他闷闷嗯了一声,情绪难以捉摸:“寡人......当然记得那个匣子。”
对于赵螭来讲,他不仅是记得那个匣子的程度那么简单,他几乎每天都想趁着翦姬不在把那个匣子打开,看看那个所谓的贞宣长公主到底给翦姬留了什么东西。
他害怕翦姬看了匣子里的东西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然后离开他回到周王室。
在听到翦姬提起那个匣子,赵螭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按着翦姬的脑袋,让她埋到自己的怀中,与此同时,也是为了不让翦姬看到他的神情。
翦姬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赵螭平时也总是会突然抱她什么的,所以翦姬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按照自己想到的东西,她不紧不慢,缓缓道:“那匣子里装的是信,一张纸的帛书,几乎要把匣子挤满了。”
信?信中写了什么?这样的缓慢,对赵螭来说是一种折磨,男人垂下长睫,睫毛微微颤抖,贴在额上的墨发顺着面庞的俊秀轮廓滑下,又留下几缕发丝遮挡了眼眸中的情绪。
赵螭抱住翦姬的手下意识收紧。
翦姬突然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和怅然:“是母亲给我写的信,讲的都是很小的事情,似乎是不同时间的她写的,最后还说会一直思念着我。”
“我可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她的信......本来我以为她仙逝前是和父亲一起失踪了,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写信。”
“特地让人把那些帛书放到匣子中,她是为了什么呢......事到如今,其实不需要看到那些东西了。”
说完这些,翦姬就不说话了,赵螭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问:“除此之外,没有了么?”
翦姬很快就收好了怅然的情绪,听到赵螭这么问,她有些奇怪,但仍然实话回答:“没有了。”
赵螭莫名就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翦姬说的一句话,让他又紧张起来,只听她带了些迟疑,慢慢说:“母亲应该是洛邑人。”
翦姬话音刚落,赵螭兀地翻身,将手支在她的脸旁,盯着她的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