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兜兜麽
二爷不放心夫人,她得看紧点。
陆寅在房中与陆晋叙话,冯继良尽职将前前后后所有犄角旮旯都翻遍,最终一无所获,只得安静退场。陆寅沉浸在美人如玉的梦幻中,出了门都还像是踩在云里,久久未能抽身。
井底的时间好比面团一样向两端无限拉伸,漆黑暗影下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井边三声长短不一的金属敲击,汤圆已凑到跟前,拖她到井底,将人上了木桶。
木桶一点点向上拉升,她仰头望见井口大的天空,没有星也没有月,只有黑漆漆一团,夜幕沁满了水,重重压下来,逼得人胸口一窒。
渐渐她看见陆晋的脸,他眉心藏隐忧,不知为的是什么。
程了了也在,慢一步站在陆晋身后,温柔和善是只依人的小鸟。
陆晋伸手要抱,云意瞧了瞧程了了,莫名的抹不开脸,错开陆晋,提起裙子跃出井口。
陆晋的脸色又是一沉,好在有程了了,或许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再一次想来拉住云意的手说话,半途想起曲鹤鸣的动作,只好停住,两只手合握在身前,然而面上的笑容一丝不减。“时辰不早,夫人没能用饭,怕是饿了吧?厨房里灶头还热着,夫人想吃什么,妾去与厨房说。”
“这倒不必…………”
陆晋掐了她话头,“叫厨房做四样素菜,再进一盅虫草汤。”
“大晚上吃那么补啊?”
陆晋根本不管她说什么,拉着她便去了小花厅。
先前的酒席早早撤了,但云意进来时还能闻到酒气与脂粉香交叠的味道,你说是温柔乡、销金窟亦不算夸张。
云意看不透眼前莫名焦灼的气氛,他落座,她并不上前,仅站在六扇骏马屏风前,轻声说:“我听见琵琶声,程姑娘曲艺俱佳,真是个妙人。”
陆晋睨她一眼,淡淡道:“她待不了多久…………站那么远干什么?爷还能吃了你?过来!”
“那可说不定……”她慢吞吞移到他身边,别别扭扭勾在一起的手让他一下握住,男人手上粗糙的茧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他叹一声,皱眉道:“怎么又瘦了。”
云意道:“姑娘家忽胖忽瘦是常事,改明儿我胖成个肉球的时候你可别嫌弃。”
“你还是胖点儿好,胖点儿好生养。”捏来捏去,手上都只剩骨头,乍看之下倒像是府里苛待了她。害他在厅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厨房里当差的都记着板子,明天一早拖院子里人人二十板子跑不了。
“虫草汤一早就在灶上温着,夫人先用一碗,垫垫肚子可好?”程了了走过长廊穿入花厅,云意听见声音就跟遇上抓奸一个样,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把陆晋甩开,一双手藏到身后去,退开一步才敢去看程了了,呐呐应一声,“好——”
就连陆晋也没能明白过来,出现了个程了了从未见过的呆样。
这场景,像是色老爷调戏丫鬟,让正房夫人逮个正着。
不由得往云意脸上瞧,正是一副做了坏事赶快藏好的架势。可这算哪门子坏事?当即伸手一捞想将她捞回来,没想到这丫头真敢躲,一下就闪到对面去,佯装无事地坐下喝汤。留下他手臂高举,面色僵直,不知所谓。
程了了只当没看见,摆上碗筷服侍她用餐,“这汤补身,夫人趁热喝。”
“哦,好好好——”她埋头喝汤,无奈,对美人最没辙。
美人眼波泠泠望向陆晋,怎奈莽汉不解风情,挥手道:“这儿没你的事,回去等着。”
程了了看看云意,再看一眼陆晋,福了福身子,退了场,没半句怨言。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陆晋就想干点坏事。
于是怂怂地搬起凳子坐到云意身边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爷喂你。”
“啊?”这下终于肯从汤碗里抬起头,看向身边有着变态嗜好的男人,“可我都好好的呀,我能自己吃,唔……你干嘛…………”
他懒得听人啰嗦,拿了骨瓷汤勺就往她嘴里送,她送上身的那点子拳头,全然可以忽略不计。
“爷喂你你还不乐意啊?”
“你讨厌!”她抬手捶他肩膀,一句抱怨激发一段旖旎。他笑着问:“谁讨厌?”
“你!就你!”
“谁?爷叫什么?”
“陆晋啊!”她百思不能解,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一阵一阵的,见了她就病发,药石无灵。
“乖,再叫一声。”
她想喊他绿毛龟,但到底忍住了,咽下一口满是药味儿的汤,试图将话题引入正陆,“方才是谁来了?要找的人是我么?”
陆晋放下碗,正色道:“不错,来人正是陆寅。”
“他还想着图呢?你在王府那没能过关?”
“他在白狼河下游已找到女尸一具,与你的样貌、身材、衣饰都相符,但他若不来这一趟,必不能安心。”
“那你想要么?”天底下人人都想抢的东西,她不信他能分毫不动心。
“喝汤,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又塞给她慢慢一勺汤,喝得云意腻歪得不行。
她推他,没能推动,“你烦不烦呀你。”
“爷是挺烦的。”一碗汤眼看见底,他将碗底的药渣都舀起来,“爷还讨厌么?”
“讨厌!”她答得斩钉截铁,“拿开啦,底下的东西我都不吃的。”
他二话没说把剩下的都送自己嘴里。
那勺子她用过…………
云意摸了摸面颊,莹白的皮肤下面透着一丝丝的热。
这顿饭吃到月上中天才收场,云意自顾自起身,预备回屋休息。未料到陆晋就在她身后一步不离地跟着,她到哪儿他也到哪儿,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
西厢房本就小得可怜,他来了,恁大一个人,毛熊似的壮硕,往炕床上一坐,长腿一伸,更显得屋内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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