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娇纵 第65章

作者:兜兜麽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这世上无耻之人何其多,陆寅为居榜首也必然在三甲之内。

云意轻声开口,语带犹疑,“那东西,原本就不是我的,如今人人都想抢,我这里…………真不知如何是好…………”语意深深,最后一个音落地,莹莹目光都转向他,一个眼神就将他塑造成匡扶社稷、拯救百姓的神武英雄。任她说什么,刀山火海,他也要拍胸应承。

“这些东西本就应该男人来扛,公主若不嫌弃,倒不如说与我听,我若得了宝藏,自然为朝廷涉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

她仍有疑虑,陆寅便猜她是为今后担忧,当即指天誓日,“我陆寅对天起誓,今后若有负公主,必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捂住他的嘴,柔柔切切说,不不不,你我何须如此?只求情郎托付真心,不求日后荣华富贵。

可她偏就想等他将恶报都说完,过后含着泪说:“宝图的下落,还是当日父王服下‘仙丹’,糊涂时说与我听,要不是冯宝在殿外伺候,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这事你听过之后,再不许告诉第三人,任是什么亲兄弟、亲父子,也绝不能透漏半个字。”

陆寅忙不迭点头,“这个自然,公主只管放心,我定然守口如瓶。”

云意适才开口道:“想来你也已经听说,宝图分两部,一张藏在两仪殿,让冯宝拿了,献给李得胜,剩下另一张埋在西陵地宫,玄宗爷棺椁之下。要找到宝图,一来需拿下京城,二来必定要入西陵下墓穴。”

未完的话陆寅已明晰,西陵地宫机关重重,有进无出。倘若要派人下墓,谁人可信?万千宝藏在手,谁能忠心不二?

这就是为何,当初云意判断,陆晋听到消息,必然会亲自北上,而不是留守龚州,遣人去办。

如今就看陆寅,是否仍在她掌握之中。

她放缓了语调,温言道:“我听说西陵地宫艰险异常,世子可不能以身犯险。”

陆寅眉头深锁,愁上心头,“难办,此事难办啊…………”

云意便不再言语,只做壁上观,任他发愁。

去与不去,他心中必然由此思量,然而亲兄弟亲父子都不能信,还能选谁?

他想到陆禹,次日就毁约,与其书房详谈。

陆禹身处对岸,看得比他透彻,“依我看,这女人诡计多端,分明就是设下陷阱引君入瓮。西陵地宫听闻连最最老练的摸金校尉也不敢下斗,更何况侍卫将领,进去就是送死,哪还能找什么宝图。大哥三思,此女绝不可信。”

陆寅虽说沉湎于情爱,但力谏之言并非不能入耳。西陵地宫凶险非常,他左思右想仍无上策,似乎就是老天爷有意落到他头上的千古难题,根本无解。

陆禹见他为难,悻然道:“不如请她到此,让我会她一会。若她心怀不轨,自然有破绽可寻。”

陆寅认为此法可行,当即派人去请云意。

她款款而来,落落大方。连陆禹这样挑剔的人,也忍不住暗地里称叹,人说云泥之别,仿佛是见了她,才知云是何物。恍然通晓,原来从前所见所闻,都是地上泥,俗不可耐。

可惜剪水双瞳,看的都是大哥,他甚至心意不平,不愿多理。

陆寅双双引荐,直入正题。

陆禹抛出来都是质疑,云意自始坦然,“你若不信,我大可以陪着世子一同去。有祖宗保佑,想来必不会在路上为难你我。”

陆寅感动得要落泪,不能置信,“此话当真?”

云意娇羞点头,“你若不信,我真不知还要如何是好。”

“你不怕么?”

“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一低头,娇不胜羞。

陆禹再问,她回回都能完完整整挡回来,越说,陆寅的眼睛越发的亮,就像是十七少男落进情网,再也没办法抽身。

陆禹想,眼下即便顾云意指着悬崖让陆寅跳,他也能蒙住双眼奔过去。

但陆寅出事,对他而言,也未必不好。何须如此尽力?

西陵之行,各怀鬼胎,终究成了无归之路。

☆、第52章 帝陵

五十二章帝陵

十一月初七,卜卦出行。

深秋时节,天与地肃杀一片。陆寅领三百人,浩浩荡荡出发。自己一马当先行在队首,与几个老练盗墓贼一面说话,一面急速行军。云意仍旧坐在车内,由之前那位铜陵眼虎姑婆看住,无事可做,只好眼对眼发呆。

一路胡思乱想不停,越发的厌烦自己。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满脑袋想的都是,他若来了我该如何?他若不来,我又当如何?他到底来不来?几时来?如何来?

不不不,于男人而言,江山社稷永远重过儿女情长,他怎会舍下战事孤身涉险?他若当真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她还能看得上他什么?

末了感慨,女人真是难伺候,你好也不行,歹也不愿,横竖她总能挑出理来,让你烦心让你忧。

西陵离京城近,离乌兰远。陆晋这一仗显然打得极为顺利,因陆寅一路向东畅通无阻,过了龚州三镇,临近京师也未遇上散兵游勇,让你不得不佩服。陆晋虽是个昏头昏脑的泥腿子将军,但打起仗来难遇敌手,即便是顺贼最精锐的保民军,也让他在定远附近打得七零八落,通通逃回京师,去求醉卧美人膝的顺天王李得胜。

不知能不能布阵作法,请天兵天将前来助阵破敌。

云意摸了摸腰间鼓囊囊的香囊,里头一袋沉甸甸金锞子安了她的心。

路,走上三天三夜。靖安山于太斗山之间正巧横着一座恢弘壮丽的西陵,西陵本为合葬墓,以玄宗墓为主墓,四方又有皇后墓及四妃墓,离主墓最近的是当年与太子争位的齐王,因玄宗偏爱,便在近处留下一块地,分给爱子。

守墓人白发苍苍,跪在入口处一座五间六柱十一楼的牌楼下,请诸位老爷回头是岸。

当兵的也没兴趣跟个半身入土的老头子纠缠,一左一右把人架开了扔到荒草里,这一扔,再难起身来。云意看得心酸,倒上十几只金锞子指派虎姑婆下了马车,递给守墓人。

可叹满朝文武,竟不如一个守墓人尽忠职守。

天底下文臣武将,有谁不可杀?

她放下车帘,再不忍多看。余光瞥见一位大胡子老兵,分明是挺拔如松的身形,却腆着鼓囊囊一只大肚,成了个火头兵似的大胖子。

哑然失笑,她收了心,静静等,等马车走过番邦使节跪立像,眼前又迎来高耸入云的牌楼一座,再往上便就是玄宗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