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酒儿
怎么她殿里的食物吃起来要更好吃呢?
不都是一个御膳房做出来的嘛……
元瑾吃得肚皮滚滚了,没忍住打了个饱嗝,这才把筷子放下了。
还依旧恋恋不舍。
“谢、谢谢。”元瑾小声说了句,顿了下,缓慢的抬头看向她,问道:“我应该叫你什么?”
元瑾不认同元睿是他的五哥,所以也并不想喊傅瑜嫂嫂。
可是总得有个称呼。
直接喊“皇后娘娘”的话,又觉得太生分了。
“叫我阿姐吧。”傅瑜和他说的显然不是同一件事。
她虽然比他大上十多岁,那总不能叫姨吧。
所以还是叫姐姐好。
“阿姐?”元瑾迟疑的念出这两个字,觉得陌生,却又亲切。
他们一共六个兄弟,却没有姐妹,他还从来没有喊过任何人“姐姐”。
他想过之后,点头,应的十分开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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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瑾用完早膳,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可没过几个时辰,快用晚膳时,他又来了。
也是挑着元睿刚离开的时间。
当然只有元睿不在他才敢过来。
“阿姐,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元瑾喊顺口了,眼睛弯起来,笑得明显开朗了很多。
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他光惦记着傅瑜殿里的好吃的了,以至于午膳在自己殿里吃,都觉得索然无味。
这才在晚膳前又壮着胆子溜进来了。
“做的一些家乡菜,不知你吃过没有。”傅瑜说:“这些阿睿倒是都挺喜欢。”
元睿刚刚本来说要和她一起吃晚饭的,可突然间就站起,匆匆离开。
脸色十分怪异。
傅瑜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
所以现在傅瑜正担心着他,也是愁眉不展。
一回生二回熟,元瑾再拿筷子,可一点不客气了。
“没吃过。”他眼睛亮亮的,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惊喜。
“这盅甜奶有些冷了,你再拿起热一热。”傅瑜用手背探了下温度,随即便对采苓说道。
采苓应了声,端起盅盘,没叫其他人,自己去热了。
“阿姐你是不是在担心元睿?”元瑾夹了块鸡肉,嚼的两颊鼓鼓,声音含糊着问。
“他的手好像……”傅瑜回想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一向心细,很多事情都容易观察到。
但元睿显然在有意避开这个问题。
刚刚问他的时候,他还开玩笑,说是猫抓到的伤口又疼了。
“他的左手吗?”元瑾还在吃,随口回答:“我听说他左手早就废了,不能用力。”
傅瑜动作僵了一下,“哐当”一声,刚拿起的碗又掉落在桌子上。
“你……说什么?”傅瑜难以置信。
“元睿的左手啊。”采苓不在,他说的话传不到元睿耳朵里去,于是元瑾也就大胆的说了。
“也就两年前,他刚来皇城的时候,我第一次见他,他手就已经废了。”
“我只是听说啊……”元瑾特别强调了这一句,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
“他被易统领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当时血吐了一地,左手直接就被他踩住,碾的骨头都快碎了。”
“易统领是宫里武功最高的人,大将军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之后他昏迷了三天三夜,豫国公找了段殊,才勉强救他一命。”
“但手补救不回来了。”
元瑾声音奶奶的,说的却煞有其事,好像自己在现场看到听到了一样。
元瑾伸出自己的左手在桌上,手肘撑着,说:“他连我都掰不过。”
哇塞,这个好好吃。
元瑾夹了块肘子,软糯香辣,味道好的简直不行。
“但元睿更狠,他后来直接把易统领的左手给砍了,而且还是——”
元瑾话说到一半,傅瑜已经站了起来,急切的往外走。
元瑾剩下后半句的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还是用自己废了的左手砍的。
手段狠辣,睚眦必报。
自那之后,易统领无故消失,便不知所踪。
传言他被元睿软禁了,一直在折磨他,活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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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元睿坐在扇团上,上身衣裳褪下,可见皮肤处,密密麻麻,全是细细汗珠。
他右手紧紧攥住,牙关紧咬。
“皇上,您再忍一忍。”段殊手上拿着银针。
原本还剩几个穴位,可段殊实在不忍心了。
元睿已经算极能忍受之人,而他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充分证明,是有多疼。
大概是锥心刺骨,旁人无法想象。
他这手本来病症便重,一到阴雨天,寒湿气侵入手臂关节,那致命的痛意,能刺的人痛不欲生。
“没事,你继续。”元睿在压着,可还是能听出他声音是抖的。
尾音还在轻轻的颤。
段殊眉头渐渐皱起,瞧着实在不忍心。
一针缓缓的刺下穴位,针尖方才进入皮肉,元睿右手陡然间更加紧握,身体僵的更加厉害。
但他依旧是一声不吭。
“皇上,不若……今日先这样吧?”
段殊每隔两月会给他针灸,方才让手的知觉能恢复一些,可越到后面,他能感觉到更多的痛意,这进程便更痛苦。
“说了没事。”元睿眉头微皱:“朕没那么多时间,快点!”
他要是快点,还能赶上和阿瑜一起吃个饭。
刚才菜才上桌他就离开,傅瑜心里肯定有惑,他不想她知道,更不想她担心。
段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看他手指都抓出了血痕,段殊不由在心里惊叹,这样的痛楚,他说没事就真的一声不吭。
“好了。”最后一针下去,段殊自己也是满头大汗。
“再下两次针应当差不多了。”段殊说道。
“等下回去后我再把药方调整一下。”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傅瑜的声音,焦急匆忙:“阿睿——”
第11章
殿外没人敢拦傅瑜。
她要进来,这边甚至连通报都来不及。
元睿一惊,马上背过身去。
“收针。”元睿小声的吩咐。
“现在?”段殊愣了下,马上拒绝,道:“不行,现在收针,那等于功亏一篑。”
每一次针灸带来的痛苦,都像是活活将人扒去一层皮,现在中止,就等于他要再多忍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实在没必要。
段殊没动,元睿唇角一冷,自己伸手,飞快拔了手臂上的一根银针下来。
“皇上。”段殊吓坏了,赶紧按住他。
就在这时候,傅瑜已经进来了。
元睿来不及再拔下其它的,甚至连衣服都没拿,站起身来,把左侧身体掩到内侧。
“阿姐,你别进来。”元睿慌了,瞬间脸颊染上一片红。
他简直害怕的要死,怕被傅瑜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
这只手是他心底深处永远的耻辱,提示着他最不堪入目的过往,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埋藏。
“好。”傅瑜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在抖,脚步顿住,点头应了一声。
她站在门口半步外的位置,真就没有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