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如玉
神容被他一直推出花树后, 回头往那里看去,看见她母亲原本举着的手已垂了下来, 手里松开, 扔下了那条腰带, 转身往后走去了。
山宗抬起了头。
护卫们散开,正往这边方向而来。
“别看了,”长孙信催促道:“你先回去,我替你看着情形, 有消息便立即去告知你。”
神容被推往来时的方向, 山宗的身影已消失在她眼角余光里。
……
书房里,裴夫人坐着,端正不语, 一旁站着赵国公。
“他还在?”许久,裴夫人才问。
赵国公点头:“自然, 你我都看不出这小子有多能忍, 也是这次去幽州, 我方知道他是认定了便不会放手的人,既然会登门,就不会在意这点折辱。”
裴夫人低低一声哼:“他便不担心我直接回绝了。”
赵国公想起上次他来长安求娶的情形, 沉吟道:“那他一定还会继续登门。”
裴夫人诧异地看丈夫一眼,沉下脸色不语。
正说着,长孙信进了门,堆了一脸的笑上前,伸手扶住裴夫人手臂:“不知母亲有何决断,难道还要一直关着阿容不成?”
裴夫人看他一眼:“你又有什么要说的?”
长孙信有点讪讪:“原本我是不想说的,打他当初做出那事来,我便瞧他不顺眼。可他这番登门,能为阿容做到这步,实在叫我没想到。我就实话与您说了吧,之前阿容在幽州有几回叫您担心有风险的,其实都是真遇了险,都是他护着阿容过来的,这还只是我知道的。阿容是何等秉性,若姓山的只是嘴上说说,她哪能跨过当初那事的坎,你看她何曾对谁这样过?”
裴夫人听到神容真遇险便已变了脸色,听完了他这番话,又拧着细眉扭过了头,好一会儿,才说:“我又如何舍得关她……”
庭院里,山宗抬起眼,看见有人走了过来,一路走得慢悠悠的。
他终于起了身:“神容现在如何了?”
长孙信刚走到他跟前,便被问了这么一句,没好气地低语:“你在我们国公府上可是自身都难保了,还问这些。”
“我好得很。”
长孙信一时语塞,看着他漆黑的眼,真看不出来他这么傲的人还能有今日模样,手拢着嘴轻咳一声:“罢了,我来传话,我母亲有话只会与阿容说,你可以走了。”
半个时辰后,紫瑞端着饭菜送到花厅里来。
到了门口没见有守着的仆妇婢女们,她便猜测神容可能已经出去了,忙推门而入,却见神容就好好地在榻上坐着。
“少主再稍稍忍耐一下,主母定然不会忍心一直关着你的。”她悄悄安慰说。
神容朝她身后的厅门看了一眼:“他还在不在?”
紫瑞放下饭菜,小声道:“东来去看过,山使已经走了,是郎君亲自传话让他走的。”
“那我母亲如何说?”
“尚且不知主母意思。”
神容蹙眉。
很快,门又被推开,长孙信走了进来。
神容立即朝他看去。
长孙信摆摆手,遣退了紫瑞,负起两手在身后,一本正经道:“念在他当初救过我一回,我倒是愿意替他好生美言几句来着,哪知道母亲也没让我说太多。”
神容轻轻移开眼:“那母亲如何说?”
长孙信将门拉开到底:“你可以出去了。”
神容眼一抬,转回头,站起身来:“这是母亲的意思?”
长孙信点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
神容当即出门,到了门外,脚步却停了一下,改了方向,往她母亲所在处走去。
裴夫人正往此处而来,转过廊角便遇见了。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神容缓缓上前,双手挽住了她胳膊,屈一下膝:“叫母亲难受了,我知道母亲所做一切皆是出自心疼我。”
正因知道,才乖乖任她关着。
裴夫人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到底还是不遮掩自己的心软了:“你知道就好,若是他敢再有下次……”
“那我就给他一封和离书先弃了他,如何?”神容抢话说。
裴夫人这才缓了脸色,抬手轻轻抚了抚她鬓发:“我只希望你不受委屈,你值得最好的。”
“不会的。”神容抱紧她手臂:“他就是最好的。”
……
官驿里,一群人正在院子里或蹲或站地闲着。
庞录对着长安淡薄的日光揉了下手腕,那里留着一道半指宽的印记,曾经是束缚手镣的地方,如今被帝王免了罪行,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是罪人了。
骆冲在他旁边看到,古怪地一笑,眼上白疤又是惯常地一抖,没说什么。
或许也是还不太习惯。
胡十一往后方客房那头看了看,忽而扭头问:“头儿到底一个人去了啥地方回来的,咋就这样没动静了?”
薄仲摇头:“不知道。”
胡十一回想着山宗之前一马一人单独出去,回来了也是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就回了客房,思来想去还是不太明白。
“肯定是去找金娇娇了,莫不是出啥事了,难道说咱先前的灯都白送了?”他直犯嘀咕。
忽闻外面一阵马车辘辘声,须臾,有人走了进来。
胡十一抬头一瞧,愣了一愣。
这么巧,刚说到她,她就到了。
神容襦裙曳地,缓步走入,扫了一圈他们,淡淡问:“他人呢?”
胡十一看不出她脸色意味,伸出根手指,朝后面指了指:“客房。”
神容直往那里去了。
他伸头追着瞧了一眼,只见她转了个弯,便什么也瞧不见了,又嘀咕:“到底咋了,好事还是坏事啊?”
神容一直走到后面一间客房外,对着那扇门站定,手刚要抬起来,顿了一下。
门忽然开了。
山宗站在门后,一手扶着门,看到她,眼神一凝。
神容朝他看过去,昂昂下巴:“如何,没想到又是我亲自来给你答复?”
山宗嘴角缓缓勾起:“一直在想,直到现在才成了真。”
神容眼里刚刚闪过一丝笑意,就被他拉进了门。
“你母亲答应了?”山宗抱着她抵在门后。
“嗯。”神容被他禁锢着,两手撑住他肩。
山宗嘴角深深扬起,他已做好了短期内都再难见到她的准备,甚至想好了再去登一次门,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下一瞬,他便迫不及待地低下了头。
神容颈边一热,是他的唇贴了上来,顿时撑着他的手指一缩。
他的气息一瞬间裹挟过来,熟悉的张扬又激烈。
山宗把她的手拉下去,搭到自己的腰上,她的手指去勾他束带的结扣,勾了一下,又一下。
他笑,腾出只手来抓着她的手,一把扯开了,一声轻响。
她腰上也有他的手,很快她身上的系带便松了,衣裳窸窸窣窣,半松半散。
他的手往里伸入。
神容呼吸急促起来,一阵一阵的温热,从颈边到耳垂,是他的唇,让她不自觉昂起头,腿动一下,被他肆虐的手惹得咬唇,搭在他肩头的一只手伸进他胡服,忍不住去拉他的中衣。
山宗抬起头,看到她的模样,眼神倏然转暗,一把将她托了起来。
神容脚下忽然腾空,张皇地攀住他,他已欺身抵上。
“抱紧我。”声音低得过分。
神容来不及开口,他已霍然闯入。
人如浮木,他是汪洋,只能随他浮沉摇晃。
神容眉头时紧时松,有些失了神,手上一下拉扯开了他的衣领,看到他宽直的肩露了出来,肩头到肩后好几道红痕,眼神不禁一顿,伸手摸了上去。
是那几下鞭笞留下的。
“你伤好透了,可以任意挨抽了是不是?”她轻喘,问得断断续续。
山宗用力托着她,沉沉不停,呼吸拂在她雪白的下颌:“你都看到了?”
神容眼神一动,胸前起伏越来越急:“没有。”
“你看到了。”山宗骤然压紧她,声低至沉哑:“你自己看看我好了没有。”
神容陡然失声,双臂紧紧抱住他脖子。
惊涛骇浪,便真是浮木,也快要被拍撞碎了。
山宗肩头绷紧,沉沉喘着气,亲到她耳垂:“怎样?”
神容咬着唇,说不出话,只能紧抱着他脖子不放,一手顺着那几道红痕抚去他背后,摸到了刚长好的疤,长长的一道,光是摸也能觉出狰狞。
手指划着,又摸到他胸膛上那一处,覆上去,掌心下是他激烈的心跳,终于能开口,轻颤着说:“嗯,好一些了……”
山宗低笑:“才是‘好一些’?”
忽又沉撞。
神容搂紧他,咬着唇伏在他肩头,眼看着他肩头最清晰的那道红痕,身一沉一落,那红痕在眼前一动一动。
许久,蓦然浑身一紧,她难忍地低头,张唇含了上去。
山宗肩头一绷,瞬间如被点燃,双臂一收抱紧她,更加狠了。
……
不知何时,外面传来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