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有过人之处 第68章

作者:天如玉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山宗仍搂着没松,直到已能听见脚步声了,才终于松手,咧了下嘴角。

  这里不是关外了,到处都是眼睛。

  外面,长孙信一路走到那一排营房外,看见东来在那里守着,就已松口了气,随即便见神容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脚步一下快了,上前握住她手臂,口中连问:“怎样,你可有事?”

  神容摇头:“没事,你都看到了,我好好回来了。”

  紫瑞跟着长孙信来的,手里拿着件披风,见面就搭在了神容身上:“少主可算回来了,郎君急坏了。”

  这么多天了,长孙信每日都追问军所情形如何,后来胡十一才告诉他山宗竟亲自出关去了,出了什么事却一概未说。

  但他岂能猜不出一二,必然是有什么状况,姓山的才会亲自出关。

  如今她是怎么回来的,就是看看现在身处这军所里也该明白了。

  长孙信朝她身后看去,又看了看左右军所人马,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叹口气:“算了,回去再说,你人没事就好。”

  神容朝后瞥一眼,往军所大门走去。

  长孙信故意落慢一步,往她来处看,山宗胡服玄黑,逆着灯火,正斜靠在门口,朝这头看着。

  看的是谁,不言而喻。

  他轻咳一声,施施然迈步过去:“这次有劳山使如此费心费力了,阿容已安然回来,我就不多谢了。”

  山宗看他一眼:“不必客气。”

  “客气还是要的,毕竟阿容的安危原是我长孙家的事,劳山使帮忙而已,还叫你亲自奔波,怎好意思,改日我会命人送来谢礼的。”

  长孙信说完还颇有风范地搭手见了一礼,不等他开口,转身去追神容了。

  山宗懒洋洋地靠着门,扫了眼他背影,他这是特地来划清界限的。

  “头儿,”胡十一从军所大门那里过来:“金娇娇回去了,我听见长孙侍郎临走前吩咐东来说要给咱军所送礼呢。”

  “送来就退了。”山宗转身回房,笑一声:“那也不只是长孙家的事。”

  后面一句胡十一没听明白,不禁往门里伸了个脑袋:“啥?”山宗已在床上坐了下来。

  胡十一这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在,背上中了两刀,虽不在要害,但那件锦袍扒下来的时候血都浸了满背了,还是不多与他说话了,好叫他好好休息。

  张威从营房另一头过来,老远就朝他招手。

  胡十一帮山宗掩上门,走过去,小声嘀咕:“瞧见头儿身上的伤没?听回来的兵说,关外那群狗贼里有人认出了他,才会急调兵过来增援堵人的。你说说,他多派些人去找金娇娇不就得了,派你我去也行啊,居然又为金娇娇出一回幽州。”

  张威一板一眼道:“那不一样,我在山里瞧见头儿一直拉着她,亲密得很。”

  胡十一听了挠挠下巴,直点头:“怪不得,我早觉得头儿跟这前夫人有点什么了。”

  ……

  神容当晚回到官舍,刺史府的人就来探望了。

  其实她去关外的事本是瞒着的,外人并不知道,但山宗一个幽州军政首官不在,还是会叫人察觉。

  赵进镰近来正忙于料理赵扶眉嫁去檀州的婚事,日子都定了,却得知又出一茬事,忧虑非常,一得知消息就连忙派人前来问候。

  长孙信将人打发了,对方忙又连夜赶去军所问候团练使去了。

  主屋内,神容彻彻底底梳洗了一番,换上了襦裙,好好饮了一盅温补的暖汤,放下碗时,就见长孙信进了屋。

  他穿着月白袍子,眼下有些青灰,可见这几日也没睡好,走近来问:“你们在关外……一切顺利?”

  神容坐在榻上,将书卷拿出来看了看,又收回锦袋,点头:“都顺利,地风稳了,矿脉的偏差会回去的,往后你就可以安心采矿了。”

  自然不能告诉他都发生了些什么,光是入了一回销金窝就没法说出口。

  长孙信早察觉地风稳住了,她这是岔开了话,不想告诉他。

  但见她这几日奔波,好似都瘦了一圈,又于心不忍,他们长孙家的小祖宗,何尝出过关外那等危险地方,还不全是为了矿。

  他再不忍追问什么了,朝紫瑞递去一眼,示意好生照顾着,出了房门。

  到了门外,恰好一名护卫从廊前快步而来,送来了一封信函。

  长孙信接了,一看是他母亲裴夫人的亲笔,借着廊前灯火就展开看了。

  前些时日赵国公就来信问过神容近况,刚好那时候神容去了关外。

  长孙信当时捏着把冷汗,哪敢不说实话,乖乖说了神容为了矿山的事去关外探地风去了,但没提到山宗,也没说她还没回来。

  不想现在他母亲的信又到了。

  裴夫人自然也是为神容去关外的事写信来的,再三叮嘱要回信去报平安,言辞间恨不得亲来幽州。

  这封信特地写给他,是将临别前的话又叮嘱了一遍,叫他不要再让神容冒险,也不要让她再与姓山的小子有任何瓜葛。

  长孙信心想这信可真是时候,早一日都不知该如何回复。

  他将信折了折,纳入袖中,瞧见东来换回了护卫装束,正在廊前站着,走过去,招招手,小声问:“此番关外之行,姓山的如何把阿容带回来的?他们一路上如何?”

  东来垂着头:“山使说为少主着想,全听凭他命令行事即可,回来后若有任何事存疑,请郎君去问他本人,他一力承担。”

  长孙信诧异:“这是姓山的说的?”

  东来称是:“在关外时私下吩咐的。”

  “他承担?他当自己是阿容的什么人,嚣张!”长孙信压着声,看一眼身后房门,怕被神容听见,没好气地走了。

  东来依然垂首,只能当没听见。

  ……

  官舍里安静,这一夜,神容睡了个好觉。

  次日,直至朝光投至床沿,她才起了身,腿还有些麻,路上骑马太久了。

  她坐在床沿,轻轻揭开素白的中衣看了一眼,腰肢上青了一小块,是山宗在马上时手臂搂她太紧了。

  房门推开,紫瑞端着水进来伺候,她将中衣拉了下来。

  “少主今日可以多歇一歇。”紫瑞递来拧好的帕子。

  神容接了:“不歇,我稍后就去山里。”

  紫瑞道:“郎君说少主不用去了,你这趟出去辛苦,往后就少去山里,好生歇着,余下的事交给他就好。”

  神容擦着脸,停了下来:“什么叫往后少去山里?”

  紫瑞近前,小声在她耳边道:“听说主母来过信了。”

  神容顿时就明白了,是因为山宗。

第五十五章

  山宗坐在马上, 手里捏着一块破皮。

  那块被那疯子当成钱交给他的破皮革,又灰又脏,上面绣了两个字, 已经磨损得发了白,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来。

  他却看了很久,而后又收入怀里,看了眼前方的望蓟山, 打马而入。

  胡十一今日轮值守山, 看见他来了, 小跑过来:“头儿, 你不是该在军所养伤, 怎的又来山里了?”

  山宗下马, 往矿眼处走,一脸的无所谓:“这点伤还不至于不能动。”

  胡十一暗自龇牙, 那叫“这点伤”?

  单是看他这复原的速度,不愧是打小从号称将门世家的山家训出来的。

  不过这毫不矜贵的做派,也半点看不出曾是出身山家的贵族了。

  眼下正是休整时分,矿眼处围蹲着那群重犯,粗布囚衣和蓬乱如草的头发上都沾了灰尘,他们正在兵卒们的鞭子下捧着荷叶包吃饭。

  山宗扫过他们,吩咐胡十一:“给他们加点,算赏他们当日的作为。”

  胡十一抱拳, 过去传了话。

  虽未亲见, 但他也听说了,当时这群重犯忽然冒了个头, 吓到了一个漏网的敌兵,也算是帮了金娇娇一个忙。

  谁叫他们个个模样跟怪物似的, 又是在这大山里。胡十一想,能不吓人吗?

  很快,重犯们面前多了两大桶清水,每个人手里多加了一餐饭。

  未申五踩着一丛草蹲着,掂了掂手里的荷叶包,嘴里还嚼着没吃完的,盯着山宗:“老子们是为了小美人儿,若是只有你,真恨不得上去帮忙呢。”

  他抓着荷叶包就咬了一口,眼中森森,仿佛是在嚼着山宗的血肉:“多好的女人,跟你真是糟蹋了,呸!”嘴里一口夹着荷叶的残渣吐出来。

  一旁自然少不了兵卒的鞭子抽了上来。

  胡十一都上去踹了一脚:“你他娘的,给你吃的喝的还叽歪!找抽!”

  山宗今日却没教训他,只扫了两眼,听到最后一句甚至还咧了下嘴,唯有眼中幽沉。

  “刚才这里在说什么?”长孙信从另一头踱步而来,狐疑地瞄瞄山宗,又往犯人那头看。

  未申五已经被抽了几鞭子,踹去犯人堆里了。

  甲辰三摁着他肩,他怪哼了几声,似乎很听甲辰三的话,没再明知故犯。

  长孙信也没听清,只当自己听岔了,看一眼山宗,见他抱着刀往自己身后看,一身的痞样,越看越不顺眼,转头走了。

  胡十一走到山宗跟前:“头儿,金娇娇没来,一直没见到她呢,只见到长孙侍郎一个人来的。”说完看了看他神色。

  山宗移开眼,难怪没看到神容,原来她没来。

  “知道了。”他转身走了。

  ……

  官舍内,神容写完一封报平安的信,交给紫瑞送出去,吩咐快马加鞭送去长安,好叫她父母放心。

  否则担心她母亲又要有什么安排。

  信送出去,她出了房门,走去廊上,到外院门口,正遇上广源。

  “贵人。”广源停下向她见礼,自她回来后还是刚刚瞧见,不免多看两眼:“贵人可是要去山里,我去为贵人安排。”

  神容真要去也没人拦得住她,但关外这一行叫长孙信都怀疑了,不想惹她母亲不快担心,还是摇头说:“算了,暂时不去了。”

  广源只好作罢,小声道是,心里惦记着自家郎君,也不知他回来后如何了,还没能去军所看望过。

  紫瑞送了信回来了,见神容在院门外站着,百无聊赖的模样,提议道:“少主不如去城中走走,反正也不是去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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