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第52章

作者:南岛樱桃 标签: 爽文 种田 古代言情

  卫二郎伸手把李氏拉回来,让她闭嘴,说这么分可以。

  因为家书里提到,让卫父去置办十亩地,和原先那五亩一并做三分,也送五亩给大叔公种谢他这些年的帮扶。大叔公就发话了,说用不着,让卫父买五亩地就行,一共十亩做两分给他们兄弟二人,余钱带回京城,在皇城根下安家也不容易,到时候要啥都得花钱去买,手里一个子儿都没有日子过不下去。

  卫父刚才都没开口,这会儿应了一声:“大伯您得收下,老三他能有今天,您帮了大忙。”

  吴氏也觉得人情不能无止境的欠下去,能还就要还上。她帮衬着说:“老三既然把银票送回来了,他总有成算,不必这么替他省着。大伯您要是不收,老三心里多难受?他早说读出去之后要报答您,您给个机会。”

  大叔公看他俩是真心实意说,不是装样子,才点了头。

  “那行,要我说他能有今天还是自己肯读书,我帮了什么?也不过在你家困难时搭了把手。我是你大伯,你爹走得早,我帮衬一二是应该的。也是三郎聪明,他开窍,能读书,凭本事一级级考上去,咱们沾他的光了。”

  郭举人瞧了半天热闹,这时才高看一眼,心想乡下地头也有明事理的,这话听着还像回事。

  刚才那两妯娌真别提了,不敢相信她们是卫成的亲嫂子,卫成不过乡野出身能得皇上赏识,他能耐上天了,这两个嫂子也蠢上天了。

  想沾光分什么家,分了家还沾什么光。

  当时提的理由还是卫成总考不中,嫌他拖累家里,这对卫成来说十分丢脸妨碍也大,那时候笑话他的绝少不了,就旁观者看来兄弟之间早没了情分。读书人那么多,屡试不第的大有人在,谁都能中那举人和进士还有什么稀罕?卫成走背运还是二十岁之前,那么年轻就被嫌也实在过了。

  郭举人又想起他在府学和卫成同窗那两年。别人都是专心读书缺钱回家拿,只他拼命想得一甲奖励,又是抄书又是卖米,日子过得很省。平常同窗约着出去吃酒他很少参与,推脱三回五回才会凑一回热闹。

  说他考上秀才之前需要家里补贴郭举人相信,在私办学堂读书开销是要大些。要说他直接就把家拖垮了,那怎么可能?

  说到底还是看不起他,没想着他能出息,偏偏他就是出息了。

  这么想着,郭举人心里竟有些痛快。

  ……

  家禽家畜包括田地说好了,两个儿子问起老屋,说爹娘上京去了,老屋就空着?

  “问这干啥?”

  “屋子总没人住时间一长就荒了,爹娘走之前是不是也安排一下?别糟蹋了上好的房子。”

  卫父看向婆娘吴氏,吴氏扯了扯嘴皮子,最后留了句话给两兄弟:“做人不要贪得无厌。”

  吴氏大概知道,他们原先顾着脸面,今儿个不顾了是想到这是最后一买卖,亏了以后也捞不回来,自然能多占就多占。想到这里她更不懂,大郎和二郎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还是说人有小家之后就真的能自私到这地步?

  说句真心话,吴氏她心寒。

  就儿子和媳妇这个态度,她一亩地都不想给的。想到那是亲儿子,底下还有孙子,多几亩田给他们日子的确能好很多。要培养读书人能有余力,不想培养好生种地吃喝也不愁。

  她这么想才没驳三郎的安排,并且顺着三郎的意思做了分配。

  该说的说清楚了,吴氏张罗了一桌来招待郭举人,大郎二郎兄弟也在,大叔公那边也来了几个作陪。听说岁首出门时郭举人就跟三郎一起,卫家人问了很多,郭举人全说了,说赴京赶考太不容易。且不说上京这一路耗时很长,途中也遇到诸多麻烦,到京城之后就没找到落脚处,会试估摸有四千多人应考,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还过得去的房间全都被包下来,只剩下大通铺。

  “你们就住大通铺?”

  “有弟妹同行,哪能啊?好在我们运气不错,结识了集古轩的掌柜,也就是卫兄在信里提到的冯梁。他家院子宽敞,我们在他家借住的,住了好几个月。”

  “考试呢?是不是很难?”

  郭举人重重点头,说:“怎么不难?会试四五千人,只取三百。这三百人又要进宫到皇上面前考一回,这就是殿试,考完按排名赐出身。一甲直接就进翰林院,二甲这百来号人又去复试了一回……上京这几个月间,卫兄考了三回,一回比一回难,都说卫兄是八辈祖宗保佑才有今天。别看科举不论出身,能者上,真看过张贴出来的皇榜就知道,一甲二甲的出身大多不错,贫寒学子之中出息最大就是卫兄。”

  “你们也别看不起翰林院,以为没油水可捞,那地方可以说是最难进的。要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有些压根不用参加科举,凭祖宗荫蔽就能谋个官职,家中势大的直接把人塞进六部都行。唯独翰林院,任你本事通天也塞不了人,要进去,要么考上状元榜眼探花,要么是进士参加馆选。”

  对乡下人来说,县官就是很大很大的,是他们头顶的天,平时称呼都喊父母大人。他们哪知道翰林院是什么东西?郭举人这会儿心情好点,帮着解释了一下,告诉他们说科举考的最好的都进翰林院了,不怎么好的才会放去地方。

  在地方上当官功劳可能全被上一级捞走,搞不好这辈子县官就到头。

  在翰林院熬一熬,过个十年八载谁不是大官?

  这时候,卫家人才真正意识到卫成不一样了,他飞黄腾达成人上人了。卫父还说上京之前再祭祀一回,得把好消息告诉祖宗。至于吴氏,心里想着买田的事,又想着三郎都中了二榜进士,说是总榜十一,那砚台以后搞不好真要考状元!

  砚台啊,他才是命好的娃,生下来就没吃过苦头,纯粹是来享福的。

  ……

  田里的水稻已经成熟,卫父本来跟着就要请人收割,现在地和地里的收成都给了卫二郎,他就不管了。家里的鸡和猪给了大房那边,吴氏也跟大郎媳妇打过招呼,让她自己割猪草来喂。吴氏跟着就去寻摸水田。卫父在为举家上京做最后的安排,他不仅择吉日祭祀了祖宗,还见了姜蜜他爹,把这些情况告诉亲家。

  卫父私下跟婆娘吴氏商量过,说给大郎二郎的够多,他们家里还有些稻谷,要带走不现实,分给两兄弟也是多余,不如给亲家公送去,说是蜜娘谢他生恩养恩,以后可能很多年回不来,让亲家公保重身体。

  吴氏原先什么都抠,现在她不抠了,想得最多的都是三儿子的名声,男人这么一提,她想想就答应下来,留下自己吃这几口,多出来的都拉到了前山村去。

  钱桂花本来还难受,想着隔那么远真是一点儿也靠不上了。

  看到亲家送来这么多粮,说是继女孝敬的,她心里舒服了很多。

  姜父这也露了个笑脸。

  本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都是卫家的,心里还惦记他们就不错了。

  女婿在京城当官,要说靠不上,的确靠不上。反过来想,他女婿这么出息,县太爷见了他也得给几分面子,以后日子估摸不会难过。

  姜父心里舒坦了,就说了几句中听的,又问亲家啥时候走?走之前是不是再喝一碗?

  “家里都安排好就准备出发,这一走,再回来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京城远啊。”

  “我让狗子好生读书,争取以后也去京城考试,就能见到他姐和他姐夫。”

  都这会儿了,卫父还泼什么冷水?哪怕不看好狗子嘴里也说不错不错。

  吴氏很快就买好了地,买地还小闹了一出。老大老二那边以为这个地买来直接挂在他们头上,结果吴氏没给。分给卫大和卫二兄弟那十亩田契在吴氏手里捏着,作答谢送给大叔公的是真送出去了,实实在在给过了户。

  卫家兄弟不明白。

  吴氏就把话给说了个明白:“田契在我手里,你们就卖不了它。以后不管你们折腾什么,哪怕搞砸了,有几亩地在这儿咋说都饿不死你。我要是把田契给了你们兄弟,你们这猪脑子给人一撺掇,想着要去发财把田卖了,万一搞砸你喝西北风去?”

  “田给你们种,种一辈子都行,田契就别想了。”

 

  

  ☆、064

  临时想买十五两一亩的上等好田根本没人会卖你, 吴氏入手那十亩田加起来用了百两左右,临上京之前, 卫家还摆了回席,最后同亲友喝了一碗,七月尾, 他们拿上行李带上娃, 一步三回头出了世代生活的小山村。

  卫大郎、卫二郎并大叔公一家都来送了。

  姜家也来送了,姜父不好意思白收粮食, 让婆娘钱氏煮了些鸡蛋,说拿着路上喂砚台吃。砚台认出那是鸡蛋蛋, 听说给他吃,就看着姜父笑开了。

  姜父愣了一下,想起蜜娘小时候也是这么好看的。

  因是卫家孩儿,他原先没特别稀罕过砚台,这会儿也露了个笑脸。

  看钱桂花把东西送出去了,姜大嫂赶紧上前,她抱出个蓝布包的罐子,说她想着现在虽然不像先前那么热, 暑意还没退尽, 出远门就闷在车厢里时间长了本来就难受,还要啃干饼子更难受,大人忍忍就过去了,砚台才一岁多,他咋能受那个罪?

  “车队要出远门肯定啥都会带齐,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也能自个儿弄些吃的,我给磨了一罐绿豆粉,大娘你到时候跟人借点开水,冲开拌成糊糊喂砚台吃点,绿豆清热解暑的。这也放不坏,路上没吃完到京城还能接着吃。”

  既然是带孙子出远门,吴氏什么都安排好了,她其实用不着,包括那包鸡蛋都用不着。想着虽然不值什么,好歹也是一片心意,吴氏冲她道了声谢,收下来了。

  “以后隔这么远,我们蜜娘就拜托了。”

  吴氏点点头,让姜家的放心,她看了看被姜蜜那两个堂嫂抱在怀里的小孩子,说:“你家条件不差,有个六岁也把娃儿送去开蒙,能读的就好好培养,争取也让他们考出去,等以后上京去考会试不就能见着蜜娘?眼下三郎才刚安置下来,这两年估摸还不太好过,等他们长大考到京城去的时候,到那时三郎就好了,也能指点帮助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不知道这几个小子能不能读!”

  姜家的送完东西自动退开,把地方留给他们卫家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眼看着再不走时辰就晚了,大家伙儿才帮吴氏他们把东西放上马车,也把人送上去。

  上去之后,吴氏让砚台给他阿公挥手。

  砚台就听话很认真挥手。

  又让他喊人,说我们走了。

  他也跟着学,说:“我走了,走了。”

  砚台说完满是期待看着他奶,仿佛是在求表扬,他奶顺手从旁边掰了一小块糕点,让拿去啃着玩。砚台是头年四月间生的,现在算来一年零三个月大,已经长了八颗乳牙,像鸡蛋肉包包括从镇上买回来的点心他都能自己拿着慢慢啃,你不注意他还会往嘴里塞奇奇怪怪的东西。

  卫父和吴氏离开的时候心里一方面的确是对以后日子的憧憬,也有很多不舍,毕竟在后山村生活了那么多年。砚台就没什么愁,他让吴氏抱着随马车摇摇晃晃感觉还挺新鲜。

  从后山村到松阳县到宿州再一路北上赶往京城,他们用了约摸一个半月。七月底离乡,九月十二才进京。卫父早跟人说过他们去集古轩,赶车的就直接把人送过去,到集古轩门前停下来之后,吴氏抱着砚台下去走了几步,砚台最近在跟奶奶闹小脾气,他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马车里空间实在很窄,没地方给他滚,他想出去活动,车队忙着赶路呢哪能惯着他?

  终于被奶奶抱出马车了,砚台怪兴奋的,想下地去走去跑。

  京城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吴氏不放心,没敢撒手。

  砚台委屈极了,拍拍他奶,说要下去!

  吴氏抱着他亲了好几口:“乖孙子诶,你别吵,等到了地方奶就放你下去,到时候你想让我抱我都懒得抱你!”

  砚台又扑腾了一下,看他奶不撒手,才放弃了,生无可恋趴在吴氏肩头上。

  这时候卫父已经踏进集古轩了,他现在穿着是比在乡下那会儿体面一些,看着还是不像有钱人。

  集古轩是什么地方?看招牌你就知道,是买卖古玩字画的地方。冯梁在这头做了很多年掌柜,眼力能差?他看出卫父没钱,知道这不是来买东西的,但是做生意嘛,和气生财,他还是客气了一句,问客人想看点什么?

  “我不买东西。”

  “那……”

  “我找我儿子。”

  冯梁:???

  他懵得厉害,想问你儿子谁啊?来找人总得说个名。

  卫父刚才是太紧张,他也发现自己话没说明白,又解释道:“我是卫成他爹,他让我到京城之后来这里找冯掌柜的。”

  说到卫成,冯梁还反应了一下。他最早管卫成叫卫举人,后来叫过卫进士,再后来是卫庶常,真没直喇喇喊过大名。虽然慢半拍,他很快还是明白过来,这是卫庶常他爹!

  早三个月卫庶常就看好院子,买定,收拾出来搬了过去,搬家的时候还招待了冯梁他们,答谢他先前的照顾,也提到他在信上写说让爹娘上京后去集古轩问路,到时候还要麻烦冯掌柜帮忙领一下。

  只不过领个路,有什么麻烦?冯梁答应得可痛快了,结果一等二等人都没来。

  卫成被选进翰林院是五月间,搬家稍微晚一点,也就六月头上,卫成就是在搬家那天拜托他的,结果六七八月都没人来,冯梁忙着忙着真还忘了。他就要去给卫父端茶,说:“卫庶常都等着急了,老哥你怎么才来?”

  卫父说报信的到他家那会儿正赶上收稻谷,要出门不得安排一下?前后忙了一阵,全都搞好了才走的。七月底出门,路上颠颠簸簸到京城就这会儿了。

  “那这一路挺辛苦的。来坐,老哥你坐下歇会儿,我安排一下带你过去。”说着冯梁还往店外看了一眼,问,“老嫂子怎么不进来?对了,卫庶常不是还有个儿子?才一两岁?都进来啊,进来歇会儿。”

  即便冯梁这么热情招待,卫父都没好意思坐下,怕脏了人家凳子。

  这店里样样东西看着都金贵得很,他碰也不敢碰,接了茶碗都没敢喝一口,又给人家放下了。

  冯梁早已知道卫成是个什么家境,卫父这个反应也不奇怪,他没硬劝,喊了个人上柜台看着,说要出去会儿,才带着卫父出去了。

  毕竟是举家搬迁,就算带的东西再少,行李还是有些,马车上行李没卸下来,赶车人也在一旁等,就看见卫父跟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一起走出来了。

  中年人倒是没往赶车人那边瞧,他一出来先招呼了吴氏,跟着就看向被吴氏抱在怀里绷着小脸不高兴的砚台。

  “这是卫庶常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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