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欢 第199章

作者:冬天的柳叶 标签: 古代言情

  她在等一个人的消息,而等待太煎熬,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没那么难受。

  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

  狩猎的人或是回了行宫,或是回了别院。

  山脚山腰,点点灯火亮了起来,与天上繁星相映成趣。

  一年一度,这就是北河围场最热闹的时候了。

  骆笙院子里却是冷清的。

  骆笙没有换衣裳,一直在西屋看书。

  在草原上奔跑了一整日又没吃好,红豆却有些困了,歪靠着屏风打瞌睡。

  “红豆,你先去睡吧。”

  “可是姑娘——”

  “去吧,听话。”

  红豆应声是,揉着眼睛往东屋去了。

  骆笙继续垂眸看书,实则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她对开阳王说找到朝花的第一时间就知会她,不知会等什么时候。

  明日、后日,还是更久?

  摆在案上的烛台,烛火突然晃了晃。

第235章 拥抱

  随着烛火微微晃动,书卷上光影一掠而过。

  骆笙随手放下书卷,起身走向窗口。

  糊了轻纱的纱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略略站了片刻,伸手推开窗。

  晚风立刻吹进来,吹动她垂落的黑发与同色的衣袖、裙摆。

  窗外立着一名青年。

  他换了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衬得一张脸白皙如冷玉。

  隔着窗,二人有一瞬对视,男人开了口:“找到了。”

  “王爷稍等。”骆笙说完这话,抬脚去了东屋。

  卫晗立在窗外,打量着着屋内。

  桌案上摆着一对烛台,把屋中照得通亮。

  内里是常见的书房布置,整洁雅致,一角摆着一张瑶琴。

  骆姑娘会弹琴么?

  卫晗不自觉生出这般疑问。

  他见过那双手掌勺,也见过那双手拉弓,有些想象不出素手调琴的样子。

  当然因为离得远,琴案上那一层灰并没有瞧见。

  骆笙去了东屋,见红豆已经在外间的榻上睡着了。

  “红豆。”她轻轻喊了一声。

  红豆颤了颤睫毛,艰难睁开眼睛:“姑娘?”

  “你继续睡吧,我出去办点事儿。”

  “那婢子陪您啊。”红豆脑袋沉沉,准备爬起来。

  “不用,开阳王陪我去。”骆笙交代完,转身返回西屋。

  红豆重新闭上眼睛,片刻后猛然坐了起来。

  开阳王陪姑娘去办事儿?

  小丫鬟起身下榻,趿着鞋子跑去了西屋。

  西屋中空荡荡不见人,只有翻开的书卷静静搁在床头。

  红豆在屋子里打了几个转,一屁股坐下开始发呆。

  这年头不但要提防厨娘,还要提防外头的野男人了?

  想保住头号大丫鬟的地位,太难了。

  至于自家姑娘夜里与男人出去——这倒无所谓,反正姑娘不吃亏。

  红豆郁闷了一阵子,困意袭来,揉着眼睛继续睡觉去了。

  姑娘不带她自然有不带她的道理,她还是不瞎操心了。

  骆笙跟着卫晗顺利离开了别院。

  比起白日,夜间的草原有些令人心悸,那种无边无际又开阔的黑暗酿成了难以言说的恐惧,压在置身其中的人心头。

  骆笙并没有这种感觉。

  她只有想见到朝花的急切。

  眼前是一片密林,夜色里枝丫横伸,远远望着好似模糊畸形的人影。

  风吹来,带着寒意。

  “在林子里么?”骆笙开口问。

  没有波动的声音在夜色里传出,有种不是自己声音的错觉。

  卫晗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那就带我过去吧。”

  “好。”

  二人并肩进了密林。

  比起外面的风吹草动,林间似乎更加安静,也更加黑。

  因为那场雨,林间的草地还有些湿软,踩在上面越发让人一颗心空荡荡没有着落。

  骆笙一脚踩下去,身子微微一晃。

  一只大手牢牢握住她的手,令她稳住身形。

  “多谢。”骆笙声音空洞道了谢,抽回手。

  卫晗悄悄把手握紧,仿佛要抓住手心留下的那抹冰凉。

  骆姑娘的手太冷了,冷得让他不想放开。

  走到林子深处,卫晗在一株树前停下。

  借着月色,骆笙看到那处的泥土颜色明显与其他处不同。

  一颗心好似被无形的大手用力攥了一下,有那么一瞬痛得难以呼吸。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伸手扶住那棵树问身边男子:“玉选侍在这里么?”

  卫晗沉默了一瞬,点头:“在。”

  骆笙缓缓蹲下来,伸出手去扒泥土。

  那只大手伸出,按住了她的手。

  骆笙默默看他。

  “我来吧。”卫晗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花锄。

  骆笙伸手把花锄拿过来,一言不发开始挖土。

  卫晗又摸出一把花锄,加入其中。

  因为才下过雨不久,又翻动过,泥土十分松软,不多时就触到一物。

  骆笙动作停下,呆呆望着那里。

  那隐约露出来的,是草席。

  这一刻,她险些掉下泪来。

  她的朝花,委身豺狼十二载,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草席殓尸,连一口薄棺都无。

  卫羌!

  她咬着唇,尝到了血腥味。

  卫晗没有停下挖土,很快露出了席子裹着的尸首。

  骆笙深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揭开草席。

  散乱的长发,骇人的面孔。

  骆笙猛然缩回手,盯着那张脸有一瞬的错愕。

  不是朝花!

  那一刻,她心头狂喜,忍不住去看身边的男人。

  他弄错了,这不是朝花!

  这是朝花的贴身宫婢青儿。

  或许骆大都督也弄错了,她的朝花没有死……

  卫晗垂眸,拿起花锄继续挖土。

  不多时,土坑加大加深,露出被压在下面的另一捆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