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国公爷先松手。”
安国公反应过来:“呃。”
卫晗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才道:“贵府这位马夫,曾经是一名杀手。”
安国公身子一晃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抖着唇道:“王爷继续说。”
“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令爱指使这位马夫掳走了有间酒肆大厨的侄儿,想借此杀害厨娘——”
“等等!”安国公忍不住打断卫晗的话,“怎么又牵扯到了小女?”
卫晗诧异看安国公一眼:“令爱是幕后指使者,当然与此事脱不开关系。”
“那内子——”
卫晗皱眉:“本王只是说清楚马夫的来历。”
安国公狠狠松了口气。
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头顶草原,女儿惹了祸还是好多了。
安国公缓了缓情绪,不解道:“不是下官包庇小女,实是想不通小女这么做的道理。”
他女儿不傻啊,好端端杀人家厨娘干什么?
不,他女儿一个闺阁弱女,怎么会想到杀人这么可怕的事?
疑惑升起,越来越重。
“本王也想不通。可事实上令爱确实这么做了,贵府马夫就在本王这里……”卫晗简单把这一晚发生的事说了一下,小七被另一方人下杀手的事自然略过不提。
呃,骆姑娘说朱二姑娘这么做是因为他这个推测,也略过不提。
安国公已是听傻了。
霜儿指使人把人家侄子掳走了,逼人家单独去金水河,一见面就准备杀人毁尸?
这是他那个活泼可人的女儿干出来的事?
最重要的是,开阳王为何掺和进来了?
卫晗很快给出答案:“本王吃惯了有间酒肆的饭菜,不想以后没饭吃。”
安国公想一想完全不顾价格雷打不动去有间酒肆吃酒的开阳王,再想一想酒肆饭菜的美味,一下子就信了。
接受这个残酷事实的安国公两眼发直。
完了,让那个孽女这么一闹,不但得罪了骆大都督,还得罪了开阳王。
这两人要是一起出手,安国公府早晚会步陈阁老府后尘。
卫晗无视安国公难看的脸色,端起了茶杯:“贵府马夫本王暂且留下了,至于令爱……希望国公爷能给本王以及骆大都督一个交代。”
安国公缓缓起身,竭力保持着冷静道:“王爷请放心,下官会处理好家事。”
卫晗微微扬了扬唇角:“国公爷慢走。”
第275章 恶果
离开茶楼时,安国公还强撑着,等回到安国公府面上已是阴云密布,黑着脸直奔朱含霜住处。
按说这样不太合适,讲究的人家,男性长辈鲜少会踏足女儿的院子。
可此时此刻安国公却顾不得了
盛怒而去的安国公扑了个空。
“你们姑娘呢?”
院中丫鬟战战兢兢回道:“姑娘去给夫人请安了。”
安国公这才想起来,眼下正好是女儿给夫人请安的时候。
如此倒是方便!
安国公冷笑一声,快步回了正院。
正院中正一派其乐融融。
安国公夫人对女儿这几日没有往外跑颇为满意,夹了一只螃蟹小饺儿放在朱含霜碗中,柔声细语道:“娘记得你爱吃这个,多吃点儿。”
朱含霜心事重,只吃了半个就放下了。
老王昨晚就出手了,说好一早就会给她传消息。
可她从天还未亮就睁眼等着,一直等到来母亲这里请安,却迟迟没等到老王的信儿。
到底顺利还是不顺利呢?
不会不顺利的,老王的身手那般好,比国公府那些护卫强多了,对付一个小小厨娘怎么可能不顺利?
就算那个厨娘不顾威胁把事情告诉了骆笙,在要求只能厨娘一人赴约的情况下,骆笙又能如何?
骆笙能有这么多年风光,凭仗的是大都督之女的身份。抛开这些,不过是个满脑子稻草的草包罢了。
朱含霜想着这些,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落定。
“含霜,你怎么不吃?”安国公夫人打量着女儿,瞧出几分异样。
朱含霜猛地回神,冲安国公夫人露出一个笑容:“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没胃口。”
“莫非着凉了?”安国公夫人放下筷子,抬手摸了摸朱含霜额头,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发热。”
朱含霜笑笑:“母亲,您吃吧,您不是也爱吃螃蟹小饺儿吗,再过几日就吃不着蟹啦。”
安国公夫人微微点头,莫名有些不安。
女儿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今日看着却像有心事。
莫非是对开阳王还不死心?
想到这种可能,安国公夫人顿时觉得头疼。
天下父母心,如果能满足女儿的心愿,怎么会忍心令她失望?
可想嫁开阳王太难了,根本不是国公府有意就能办到的。
“母亲,您吃——”朱含霜话音未落,房门就被猛地踹开了。
因为太过突然,吓得她手中筷子一抖,螃蟹小饺儿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安国公夫人骇了一跳,蹙眉道:“国公爷,您怎么了?别吓着含霜。”
男人在外头遇到烦心事回来闹脾气也是有的,但国公爷动这么大的怒火她还是头一次见。
安国公怒目瞪着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比安国公足足小了七八岁,许是岁月格外厚待美人,瞧着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
平日里,安国公颇为自得妻子出众的美貌,放眼京城大概只有骆大都督早逝的原配夫人能与之相较。
可是此刻,安国公夫人的美貌却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都出去!”
随着安国公一声吼,屋里伺候的侍女纷纷跑了出去。
安国公夫人迎上去:“国公爷,您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事了吗——”
安国公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毫不留情,安国公夫人直接就被抽到了地上。
一旁高几上的花瓶晃了晃掉下来,摔得粉碎。
“母亲!”朱含霜惊呼一声,挡在安国公夫人前面质问,“父亲,您为何这样对母亲?母亲做错了什么?”
室内再次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是给朱含霜的。
朱含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颊神色错愕:“父亲——”
安国公一声厉喝:“别喊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问我你母亲做错了什么?那好,我告诉你,她最大的错处就是生下你这么个心思狠毒又愚蠢的东西!”
朱含霜脑子嗡嗡作响,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往日慈爱如山的父亲形如厉鬼,吓得眼泪簌簌直流,喃喃道:“父亲,您到底怎么了啊?您这样我好怕——”
她的眼泪却更激起了安国公的怒火。
他的好女儿,能哭能笑能说,就是用这般不谙世事的天真活泼遮蔽了他的眼,惹出能毁掉整个家族前程的祸事来。
“你还有脸哭!你指使人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害怕了?”安国公把朱含霜拽过来,厉声质问。
朱含霜浑身一颤,眼睛猛然睁大了。
指使人杀人?
父亲怎么会知道!
极度的恐惧如汹涌的浪涛,瞬间淹没了她。
对朱含霜这样的人来说,做坏事被发现的恐惧远比做坏事本身产生的恐惧要大得多。
“父亲,我没有——”恐惧之下,朱含霜只想到遮掩。
见她到这时候还死不承认,安国公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瞬间断了,双手箍住了朱含霜的脖子。
朱含霜很快开始觉得呼吸困难,痛苦挣扎着:“父,父亲……”
安国公双手越收越紧,神色渐渐冷酷。
他也不想的,放在平时都是把女儿当掌上明珠疼着。可是这一次女儿闯的祸太大,稍一不慎,就是整个家族的大祸。
安国公夫人目眦欲裂,冲过来用力扒着安国公手臂:“你放开含霜!”。
“滚开!”
安国公也是骑马射箭过来的,虽然发了福,身手不如年轻时灵活,力气却不减。
而安国公夫人偏偏是身若扶柳的纤弱美人儿。
安国公用力这么一挣,安国公夫人就被甩了出去,紧跟着是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朱含霜眼神发直,吃力抬手指向那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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