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石火错愕看骆大都督一眼。
关在锦鳞卫诏狱的人逃了,出了这种事骆大都督刚才给他的感觉为何是美滋滋的?
像占了什么便宜似的。
当然,石火不是三弟石焱,哪怕诧异也是隐晦的。
“大都督能否告知详情,卑职好向主子交代。”
骆大都督神色尴尬:“是我管教不严,小女与平栗兄妹情深,闹着要见他一面就让她去见了,结果平栗劫持了小女……”
石火听愣了。
骆姑娘与平栗兄妹情深?
骆姑娘被平栗劫持?
这消息就委实有点惊人了。
石火匆匆离开锦鳞卫衙门,把得来的消息禀报给卫晗。
“你再说一遍。”
明明语气平静,石火却听出阵阵寒意,忙复述一番。
“骆大都督真的这么说?”
石火抱拳:“骆大都督亲口对卑职说的。”
卫晗霍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骆大都督正耐心等着消息,就有锦鳞卫进来禀报说开阳王到了。
骆大都督心中微讶。
亲卫都来过了,开阳王不至于再跑一趟吧?
不管心中如何想,对开阳王却不能失了礼数,骆大都督不动声色迎了出去,客气道:“没想到王爷大驾光临,王爷有事打发人来说一声就好——”
卫晗开门见山道:“听说平栗劫持了令爱。”
“惭愧,让王爷见笑了。”骆大都督面露讪色。
女儿和打入大牢的叛徒私奔是惊天丑事,也就是笙儿这些年把他磨练出来了,他才能这么镇定。
“是骆二姑娘吗?”卫晗再问。
他在赶来锦鳞卫衙门的路上就想到应该是石火听岔了,只是还需问一问,才能真正安心。
骆大都督有点不高兴了。
这种丑事怎么还刨根究底呢?
没想到开阳王也是个八卦的人。
不过人是从他这跑的,他能出来还多亏了眼前青年帮忙,骆大都督可硬气不起来,于是点点头:“是那个不成器的丫头。”
卫晗扬了扬唇。
骆大都督:?
为何他竟从开阳王面上瞧出一丝高兴来?
卫晗旋即正了脸色:“大都督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那一脸严肃,让骆大都督以为刚才眼花了。
“多谢王爷。”
二人本也没有多少话说,再寒暄几句,卫晗便道:“那我告辞了。”
骆大都督暗松口气:“王爷慢走。”
卫晗走了几步,脚下一顿突然停下。
“王爷还有别的事?”
“今日……有间酒肆开业么?”
骆大都督沉默一下。
他忽然觉得这才是开阳王跑一趟的真正目的。
咳咳,笙儿想开业就开业,想歇业就歇业,哪会和他说。
不过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露怯。
骆大都督当即严肃了神色:“倒是没听笙儿说今日酒肆歇业,应当会开门的。不过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反正笙儿每日都会准备我的酒菜。”
卫晗轻轻敛眉。
他感觉骆大都督在跟他炫耀。
不过考虑到骆大都督与骆姑娘的关系,只好算了。
“多谢大都督告知。”卫晗微微颔首,大步离开了锦鳞卫衙门。
回到王府,卫晗冷冷道:“叫石火过来。”
石火很快赶过来:“主子有何吩咐?”
“手上的事暂时放一放,去把恭桶刷了。”
石火一脸茫然走了出去。
刷恭桶可是王府酷刑之一,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竟然把三弟和四弟常干的差事给抢了。
卫晗端起茶盏慢慢喝了几口,对打发去刷恭桶的亲卫没有丝毫同情。
这都能弄错,也就适合去刷恭桶了。
骆姑娘怎么可能与平栗兄妹情深。
平栗这一藏,就过了三日。
他没有选择出城。
比起出城后慌不择路逃命,反而留在城中更容易藏身。
城中有他多年来陆陆续续置办的几处宅院,从勋贵云集的西城,到三教九流聚集的东城,乃至南北二城,各处都有。
平栗藏在了东城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居里。
此处龙蛇混杂,有生面孔也不打眼,往早安置好的住处一躲,谁也别想把他找出来。
他在锦鳞卫多年,锦鳞卫那些追踪手段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威胁。
再者说,锦鳞卫名声虽吓人,其实都是普通人,或许擅长抄家,却不是千里眼、顺风耳的神仙。
唯一恼人的就是此处被贼人光顾过,他以前未雨绸缪准备的粮食没有了。
平栗摸了摸肚子,望着门口的方向有些迟疑。
他一路躲逃来到这边,并不敢买大量吃食,三日前只匆匆买了六个肉馒头而已。
这些年习惯了山珍海味,对肉馒头这样鄙陋的吃食他早已不会多看一眼。
没想到狼狈之时,让他果腹的还是肉馒头。
那一年,让他改变乞儿命运的同样是一个肉馒头。
藏身之处的斜对面路口,就有一个专卖肉馒头的摊子,或许这就是他当初买下这里的原因。
三日前那场大雪,因为连日天晴已经开始融化,化雪的时候要比下雪冷,特别是饥肠辘辘之时,就更抵不住这样的寒天。
平栗舔了舔发青的唇,还是下了决心去买几个肉馒头。
出去买吃食会冒一些风险,可也不能困在这里活活饿死。
第347章 较量
临近年关了,无论是薄有资产还是囊中羞涩,人们都走上街头采买年货。
茶摊肉铺、酒肆当铺,每一处都挤满了人。
路口处那家卖肉馒头的摊子占尽地利的便宜,那些兜里有些余钱的人逛累了、买好了,就会花上三文钱买上一个热气腾腾的肉馒头填肚子。
肉馒头的香味传出老远,吸引着一群小乞儿围着摊子打转,却不敢靠得太近。
卖肉馒头的王大娘可不好惹,会拿菜刀砍人的。
一处卖粗茶的茶摊,条凳上坐满了人。
两个面容寻常的男子默默喝着茶水,眼角余光偶尔会从某处扫过。
他们是五爷云动的人。
三日前他们的人就守在这里,每日都会换几张新面孔,为的不只是躲进那处屋舍的叛徒平栗,还有刺杀流清县令的那方势力。
五爷说不可轻举妄动,引出那方势力才是大都督的目的。
此处龙蛇混杂,人来人往,若是平栗不出现,根本揪不出那方人来。
可平栗的耐心未免太好了些,三天来一直没出过门口
听第一批跟来的弟兄说,三日前平栗只买了六个肉馒头。
想到肉馒头,一名男子悄悄扫了扫不远处卖肉馒头的摊子。
热气腾腾的肉馒头,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只能看看了。
墙根处残留着积雪,地面一片泥泞,几个闲汉无聊用脚尖玩着泥巴。
这样的闲汉在东城随处可见,或是街坊邻居都熟悉的某家不成器的小子,或是流落至此的外乡人,并无人多看上一眼。
闲汉们眼神闪烁,四处寻觅着目标,若是遇到一瞧就好欺负的,或是找到机会寻个事,一日的吃喝就有着落了。
当闲汉的图的就是一口吃喝,打家劫舍这么威风的事还没胆做,只能悄悄憧憬一下。
其中一名闲汉是张生面孔,看穿戴举止与其他闲汉没有什么不同,就连贪婪浮躁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只是偶尔视线会扫过某处,眼底闪过凌厉的光。
茶摊旁有个算命摊子,瞎了眼的算命先生从不见开张,干脆大半时间都在懒洋洋晒太阳。
那双浑浊没有焦距的眼睛偶尔会望着某个方向出神,有时候是肉馒头铺,有时候是破旧的屋舍,还有时候是茶摊、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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