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在不明真相的人面前这般揣测父亲,吃力不讨好。
“那宁国公夫人呢,有没有过问过你的亲事?”
许芳面色微红:“表姨说过替我留意。”
“许大姑娘是聪明人,过了这个年,争取让宁国公夫人给你挑一门好亲事吧。”
“可是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不一定会答应——”
骆笙唇角勾成嘲讽的弧度:“宁国公夫人的脸面还是够的,等你父亲焦头烂额之际,不想得罪人的。”
焦头烂额?
许芳心中一动,有些急切:“骆姑娘,你有办法对付我父亲?”
“一步步来。”
“我的亲事不急……”唯恐自己的事影响了报仇,许芳忙道。
骆笙笑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想报仇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许芳咬唇:“要是能替母亲报仇,我不在乎!”
骆笙深深看着她,道:“你母亲在乎的。”
许芳一下子没了言语,怔怔望着骆笙,泪流满面。
骆笙伸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轻声道:“别哭了,有仇报仇就是。”
许芳喃喃:“骆姑娘这样帮我——”
骆笙勾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谁让我看你父亲和继母不顺眼呢。”
许芳回去了,骆笙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院中的柿子树披了厚厚的银装,不远处的石椅石凳上同样积了厚厚一层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骆笙走过去,伸手把石凳上的积雪拂去。
“姑娘,您要坐这里呀?那您等一下。”
蔻儿快步进了屋,很快拿了个鸡毛掸子与厚厚坐垫出来,又是扫雪又是铺垫子,转瞬连热茶都沏好了。
“这里冷呢,坐久了不行呀。不过您想透透气,小坐一会儿看看柿子树也不错……”蔻儿嘴上啰嗦着,又麻利搬来火盆摆在骆笙身旁。
“叫掌柜来。”
不多时女掌柜过来了:“东家有什么吩咐?”
“我记得有位马御史,偶尔会来酒肆吃酒?”骆笙捧着热茶问。
她开这间酒肆,为的就是结一张网网住京城权贵,在她需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所以凡是来过酒肆的人都会留意。
女掌柜是个伶俐人,听骆笙这么问面上半点惊讶不露,立刻道:“东家您稍等。”
骆笙喝了几口茶,就等到女掌柜捧着个厚厚账本过来了。
女掌柜立在骆笙身边,麻利翻开账本看了看,低声禀报道:“马御史每月初二会来——”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
女掌柜道:“每次来会点一碗阳春面,一杯烧酒。”
原来女掌柜每日抄抄写写的账册,并不是简单记账,而是仔细记载了每日来吃酒的客人身份,以及他们所点的酒菜等事宜。
女掌柜的想法十分朴素:来吃酒的都是达官显贵,不掌握贵人们的口味怎么行,那能是个合格的掌柜吗?
“这个马御史够穷的。”红豆撇嘴。
骆笙沉郁的心情却好似照进一束光,淡淡道:“这样才好。”
大周官员每月初一发月俸,马御史每月初二来吃酒,可见是刚发了月俸手里有些余钱。
再结合他所点酒菜,能看出来这是个十足好吃的,只是苦于钱不够。
“写一张告示,就说临近年关酒肆要歇业,为了答谢酒客每日推出一款一折菜,今日就是卤牛肉吧。”
“一折?”女掌柜飞快算了一下,“卤牛肉二十两一盘,那不是只要二两银子就够了?”
骆笙颔首。
女掌柜一脸心疼,小声道:“五折其实就很有心意了。”
一折啊,这不是白送吗。
红豆笑呵呵道:“掌柜的听我们姑娘安排就是了,姑娘差的又不是钱。”
女掌柜心头一凛。
大意了,总按着以前开脂粉铺子时的想法来,忘了她现在在骆姑娘手下混了。
女掌柜忙按着骆笙安排去办事。
骆笙吩咐红豆:“取一壶烧酒来。”
不多时,石桌上摆上一只玉色酒壶。
骆笙端起酒壶倒上一杯温酒,慢慢饮着看墙角少年劈柴。
枯燥的劈柴声入耳,令她那颗压了太多事的心得了些许安宁。
卫晗踏入酒肆,问石焱:“骆姑娘呢?”
“骆姑娘在后院看柿子树呢。”
“一个人?”卫晗不动声色问。
“啊,对。”
卫晗大步走过去,挑开厚厚的棉门帘。
披着青色斗篷的少女坐在石凳上,手执酒杯,正看着劈柴的少年出神。
她一动不动,与那棵陪着她的柿子树一起,凝固成一幅静谧的画卷。
也因此,那劈柴声传入耳中就显得恼人起来。
第373章 扎心
卫晗大步走了过去,随意拂去对面石凳上的积雪,坐了下来。
刚好挡住了骆笙看向劈柴少年的视线。
“蔻儿,去取一个厚垫子来。”骆笙看卫晗一眼,淡淡吩咐道。
“不用。”
骆笙扬眉。
卫晗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改了口:“也好。”
蔻儿很快取来一只坐垫。
卫晗见坐垫与骆笙那只是一对,满意弯了弯唇角,舒舒服服坐下来。
视线扫过摆在石桌上的玉色酒壶,他沉声问:“怎么一个人喝酒?”
“闲来无事,天气又好,再加上看人干活赏心悦目,就小酌几杯。”骆笙笑着说。
卫晗凝视着她,片刻后提起酒壶把蔻儿新奉上的酒杯倒满,举了举杯。
骆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烧酒已经有些冷了,入喉却是灼热的。
卫晗一杯喝完,再倒,发现没有了。
“蔻儿,再拿两壶酒来。”
蔻儿很快端来两壶酒,摆在二人手边。
卫晗给骆笙斟了一杯,给自己斟了一杯,劝道:“饮酒适量就好,骆姑娘不要喝太多。”
“嗯。”骆笙随意应一声,打发蔻儿与红豆去忙别的。
一时间院中只剩下相对饮酒的二人,以及墙角处劈柴的少年与监工。
风吹来,柿子树的枝杈无聊摇摆起来,洒下细碎雪沫。
骆笙开口问:“千金坊有个朱管事,王爷知道么?”
“知道,他是千金坊东家的义弟,正是在千金坊藏身的那些杀手的领头人。”
骆笙紧了紧手中杯,语气冷然:“那千金坊东家呢?”
卫晗啜了一口酒:“据目前了解的情况,千金坊东家被蒙在鼓里,并不是知情者。千金坊是开了多年的赌坊,而那位朱管事是七年前出现在京城的。”
骆笙动了动眉梢。
七年前,正是卫羌被过继到永安帝名下进京的时候。
这其中是否有关联,就看开阳王收网后能不能从这些人嘴中问出东西来了。
“王爷,这次收网,那个朱管事就当一条漏网之鱼留下吧。”
卫晗深深看骆笙一眼,却没有多问,只是道了一声好。
卫晗的不问,让骆笙觉得很轻松。
对方问了,她固然可以随便捏一个理由敷衍过去,可此时此刻却觉得多一件事都累心。
不问再好不过。
石桌上的空酒壶越摆越多。
“王爷能不能坐这里?”骆笙懒洋洋敲了敲身边石凳。
卫晗端着酒杯看着她。
因为饮了酒,少女双颊染了红霞,在皑皑白雪映衬下格外动人。
卫晗想:骆姑娘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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