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你说。”
“骆姑娘觉得朱五相貌如何?”
这话是兴叔正常音量说的,守在屋外的朱五听到后,默默往前走了一步。
莫名其妙提到他的长相,看来不能听的部分过去了。
正要问可不可以进去,就听少女略带迟疑的声音传来:“两人年纪倒是差不多,朱五的话……比那人丑上几分吧。”
朱五:?
兴叔沉默了。
他大概知道骆姑娘的标准了。
五郎年少时也曾是寻常人眼中的美少年,就算现在也是相貌堂堂的男子,这叫丑?
看来问样貌是问不出什么了。
“那人有没有明显特征?”
骆笙想了想:“样貌上倒没什么特征,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对了,他左肩处有个梅花形状的疤,听给他换药的婆子说的。”
“他是不是姓杨?”朱五挑帘而入,急声问。
骆笙淡淡道:“他说他姓岳。”
姓岳?
朱五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与他年纪相仿,左肩处有个梅花形状的疤,这分明是杨哥!
“骆姑娘,我与兴叔说几句话,能否行个方便?”
骆笙起身,施施然往外走去。
见她出去了,朱五压低声音道:“兴叔,骆姑娘说的人是杨准!”
朱雀卫与王府其他府兵没有交集,但兴叔听朱五多次提起过杨准。
杨准是府兵中最出色的年轻人,深受王爷器重,还是清阳郡主四大侍女之一秀月的未婚夫。
而朱五在镇南王府覆灭后能与朱雀卫联系上,原因也很简单:兴叔本来就是他亲叔叔。
朱五小时候是要进朱雀卫的,兴叔不忍心侄儿从此隐姓埋名,让他留在王府当了一名寻常府兵。
没想到王府突遭惨祸,侄儿最终的归宿还是朱雀卫。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与我年纪差不多,左肩处有梅花形状疤痕,又有朱雀令在手,不是杨准的话,哪有这样的巧合?”
“你是说王爷把朱雀令给了杨准?”
“那一晚太乱,我没能与杨哥在一起……”朱五回忆着那一晚的惨烈,神情凝重,“杨哥本就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出色的,临危之际王爷把朱雀令交给他也不奇怪吧。”
兴叔微微点头。
若不是这样,无法解释骆姑娘能说出另一半朱雀令的样子。
要知道另一半朱雀令与他手中半枚朱雀令看起来毫无相似之处,不知情的人即便见到也不会知道那是半枚令牌。
“骆姑娘说他姓岳——”
“秀月啊!杨哥的未婚妻是清阳郡主的侍女秀月,杨哥与秀月情意相投,用她名字中一个字作为化名完全在情理之中。”朱五难掩激动,露出个笑容,“太好了,杨哥还活着!”
兴叔虽不像朱五这般喜形于色,眼底也有了笑意。
从五郎口中听来的杨准,是个有能耐的年轻人,从那场大祸中活下来当然是好事。
“兴叔,骆姑娘有没有说杨哥现在何处?”
兴叔恢复了平静:“请骆姑娘进来吧。”
朱五很快去喊人。
骆笙不紧不慢走了近来,笑道:“二位谈完了?”
朱五紧紧盯着她。
“骆姑娘,那人离开后,你有没有再见过他?”兴叔问。
“没有见过了。不过他离开前知道我是骆姑娘了,说以后会报答我。”骆笙不以为然笑笑,“送了东西又要回去的人,我信他才是傻了。不过我也不在乎那几个钱,见他一把年纪混得这么惨,临走时给了一袋金叶子,想来是饿不死的。”
一把年纪?
朱五强压下不适问起重点:“这么说,以后他很可能回来找骆姑娘?”
骆笙看着朱五,莞尔一笑:“不知道啊,只是随意救的人,回不回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回来也不是为了报答我,是金叶子花没了。”
第402章 名册
骆笙主动提到朱雀令,提到杨准,自然是有意为之。
她以替二人保守秘密换取记有买凶之人的名册,只是一笔交易,交易过后朱五与兴叔很可能从此远离京城,藏得严严实实。
要是这样,倘若将来某日她找到右半枚朱雀令,想把朱雀卫收为己用,又去哪里找人呢?
与其想着去找别人,不如抛个饵出来,让对方心甘情愿选择留在她身边。
兴叔在意的是朱雀令,朱五在意的是杨准,而无论在意什么,唯有把视线放在骆姑娘身上才有可能等到。
持有朱雀令的杨准,毫无疑问是打动二人的绝佳诱饵,想来朱五这个账房先生是要长久干下去了。
骆笙在心中对杨准道了声抱歉,面上不动声色:“说了这么多,朱先生到底答不答应把名册给我?”
朱五只想冷笑。
话都说到这里了,能不答应么?
“骆姑娘,我有个疑问。”
“朱先生请说。”
“你为何要那本名册?”
一个沉迷吃喝玩乐养面首养鹅开酒肆的小姑娘,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不是说有了那本名册,就能让太子倒霉么。”骆笙淡淡道。
朱五与兴叔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骇。
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以讨论脂粉香不香那种随意语气说要太子倒霉,很容易让人觉得听错了。
不过让太子倒霉么——朱五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如果是这样,那骆姑娘的立场与他们倒是一致。
但小丫头狡诈如狐,话不能全信。
“骆姑娘与太子有过节?”朱五试探着问。
这么问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凡事一旦与天家扯上联系,就没那么简单了。
而骆笙听了这话却连犹豫都没有,皱眉道:“他觊觎我的美貌。”
“咳咳咳——”屋内骤然响起朱五的咳嗽声。
骆笙面无表情问:“怎么,朱先生不信?”
朱五以拳抵唇咳嗽两声,在少女冷冰冰的注视下,忙道:“信,自然是信的。”
这般说着,他下意识打量少女一眼,倒是真的信了。
厚道点说,以骆姑娘的容色,确实有令太子倾心的本钱。
可骆姑娘养面首啊!
堂堂储君,什么美人儿没见过,真的不介意吗?
朱五忽然想到了开阳王。
他在有间酒肆当了这些日子账房先生,眼睛不瞎,早看出开阳王对骆姑娘不一般……
所以皇室中人的想法,都这么与众不同吗?
“就算太子觊觎骆姑娘美貌——”
骆笙扬眉:“这还不够吗?他可是太子,为了得到我万一对付我父亲怎么办?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我思来想去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
骆笙说完,朱五彻底沉默了。
他忽然觉得自投罗网不冤,骆姑娘实在太可怕了!
“五郎,把名册给骆姑娘吧。”兴叔开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骆姑娘对太子不满是不是这个理由,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骆姑娘想让太子倒霉,这就够了。
“骆姑娘稍等。”
朱五走出西屋,抬脚往东屋去了。
书房中只剩下骆笙与兴叔。
兴叔沉默一瞬,开口道:“还没向骆姑娘道谢,多谢你在五郎落难时把他收留。”
“兴叔客气了,酒肆正好缺一个账房先生罢了。”
返回来的朱五停在门帘后,神情复杂。
他现在甚至怀疑他辛辛苦苦建立的杀手组织被一网打尽,只跑出他这条漏网之鱼,就是因为骆姑娘想要他这个账房先生。
有些事不能深思,一思考就心里难受。
朱五挑帘走进去,把蓝布包裹之物递给骆笙。
骆笙伸手接过,没有直接打开看,而是往袖中一塞站起身来:“多谢朱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相聚了。对了,朱先生还回酒肆当账房先生吗?”
朱五与兴叔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拱手道:“只要骆姑娘不嫌弃,朱某自然乐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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