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太子一身大红嫁衣木讷地将白婉凌从轿子里牵了出去,刚拜完堂,听了太监在他耳边说完后,直接就冲出了东宫,新娘子还一人立在堂上,红绳的那头已经没了人。
后来还是老嬷嬷送白婉凌去了洞房。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太子又让人去了一趟白府。
回来的人禀报,“白府的人也是急坏了,倒不像是知情的。”
白府没藏人,
那她能去哪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孤不信她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太子继续派人找,自个儿则去见了太后。
“不见了?”
太后脸色也不太好。
好在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比太子稳得住。“今日太子和太子妃大婚,这杯喜酒白绣侍该喝,你带着太子妃,去见一面,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这一场闹,等太子回到东宫已经到了晚上。
洞房里白婉凌坐了大半日,头顶上的盖头没掀,她只能干坐着,没进食不说,腰杆子疼的都快断了一般。
白婉凌已经哭过了几回。起初哭自己没能嫁给喜欢的人,后来便哭太子对她的态度。
若今日的人换成是白池初,决不会是这个结果。
谁都喜欢白池初。
她喜欢的沈公子如此,
她嫁的太子亦如此。
太子回来时,白婉凌已经哭花了妆,盖头掀开,太子看到的便是白婉凌一张泪脸。太子本来心头就烦,想娶的人也并非是她,如今看她倒是伤心委屈上了,不免得憋了一肚子火。
“嫁给孤是委屈你了。”
太子没啥好脸色。
也没问白婉凌同不同意,连头上的凤冠也没让她取,直接将她带去了白锈侍跟前。
白婉凌成亲当日没有跪拜父母,
却跪了她的大伯白绣侍和大伯母白夫人。
一杯喜酒喝的谁都不是滋味。
白婉凌流着泪,
白绣侍和白夫人沉着脸。
唯独太子满意。
回来的路上,太子的手拽住她的手腕,没有半点温柔,脚步也是走的急,这一翻拖拽,又将白婉凌的眼泪拖了出来,到了门口,太子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模样,说了声“晦气。”转头就出了屋子。
刚出屋子,身后白婉凌的一声嚎啕大哭甚是震人,太子却没有回头。
而是去问了身边的人,找着白池初了没。
可不管是太子的人还是太后的人,都是没有半点消息,太子一脚踢在红柱上,完全没了心情。
白池初若真出了事,他娶了这太子妃也就没了任何意义。
父皇如今还有半口气在,白绣侍不过是忠于父皇无法服软,等到父皇一驾崩,他不忠于自己还能忠于谁。
二皇子这回难得与太后的意见不同。
太后未免也想的太多。
居然还扯到皇叔身上了。
婚房太子是彻底待不下去,站在大殿上吹了一阵风,最后还是提了一壶酒,上了安王府。
**
白池初今日在安王府安顿下来后,原本想让滢姑姑去给祖母递个信。
旁的不说,至少报个平安。
结果滢姑姑人还没到白府,就看到外面全是太子和太后的人,滢姑姑怕露了行踪,赶紧折了回来,“到处都是太子的人,在找姑娘。”
白池初皱了眉头,“往后别出去了。”不找到人,太后和太子不会罢休,一旦被找到,必定会被带进宫里。
“今儿这大婚,怕是谁都不会顺心。”倚瑶没明着说白婉凌活该,可语气里还是透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小姐不好过,她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好在出来了,这要是一直呆在白府,怕也撑不了多久,宫里的人迟早还会找上门来。”滢姑姑庆幸早一步躲进了安王府。
可这一躲,能指望的也只有王爷了。
昨夜白池初和安王谈的如何,今后打算如何,滢姑没敢问。
王爷既然接了姑娘进府,幸了姑娘,按理说是该给个名分,而以白家的将门家世,当王妃她配得上。
但滢姑也明白。
今非昔比。
如今白家恐怕就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想沾手。
滢姑就是怕问出来,结果不如意,又剜了姑娘的心。
“我出去走走。”白池初出去时是午后,从后院出来,沿着昨儿王嬷嬷带她走过的青石板小道,一走就走到了前院。
滢姑能想到的,她也想的到。
如今,她只能靠安王。
快到门前,白池初心头就开始跳的厉害,昨夜过后,她便再也不能如以往见他时那般洒脱。
汴京城里她最不愿意招惹的人,
如今偏偏就招惹上了。
凌风守在门口远远瞧见白池初走了过来,忙地迎了上去,“白姑娘是来找王爷的吧,王爷正同几位大人在商议要事,等会儿结束后,奴才定会转达王爷。”
白池初便没有再往前,道了声谢谢,调转了头。
待天色黑透,凌风就来了后院,说是王爷刚议完事,这会子正闲着,“姑娘现在过去正好,王爷这几日都歇息的晚。”
若是凌风不来,白池初今日也就算了,如此专程来跑一趟,白池初又不得不去。
滢姑陪着她白池初一直走到了前院廊下,才将手里的灯笼和食盒给了她,“王爷才议完事,怕是还没吃东西,姑娘拿着总比空手过去强。”
她家姑娘在伺候人这一块,还从未有人教过,往日在家里夫人总觉得尚早,左口一个祸害右口一个祸害,却又未见她动真格,舍不得磨了姑娘的性子。
谁知道这突然就伺候上了。
滢姑也没旁的可以教,临时说了句,“姑娘凡事主动些,王爷若是要喝茶,姑娘就先替他满上,若是想吃点心了,姑娘就将碟子搁到他面前。”
怨不得滢姑要如此交代。
在白府,白池初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仔细,恐怕她还真不会明白。
白池初点了点头。
到了门前,里面果然还亮着灯火,白池初轻轻敲了两下,闻见一声“进来”才推开了门。
如凌风所说,安王这会确实正闲着。
白日里议事时跟前的几上堆满了帖子,这会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只壶茶一只茶杯,别无其他。
安王也没看书,白池初进来时,他就看着她。
白池初被他这么一瞧,连脚步都变的生疏,硬着头皮走过去,跪坐在他旁边,也没敢去瞧他,轻轻问了声,“王爷饿不饿?”
不饿她就不用开食盒了。
“嗯。”
白池初又才侧身去拿了碟盘出来。
这大晚上的,嬷嬷给她点心时,她还觉得多余,府上伺候他的人那么多,还能饿着他不成,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关心。
白池初心里嘀咕,面上却没显,蝶盘拿出来,推到了安王跟前。
安王当真就吃上了,吃了一块糕后,又饮了桌上的那杯茶水,白池初瞧见了空杯,便想起了滢姑所说的话,打算去替他添茶。
白池初先往安王跟前挪了挪,挪近了才倾下身,伸手去勾茶壶把儿。
这一倾身,安王低头就能闻到她发丝上的清香。
今日沐浴之后,白池初头上只别了一枝玉簪,不如往日的繁琐华丽,倒也别有一番味道,安王正盯着她那头发丝入神,跟前人儿突地一声娇呼。
指头尖儿被烫到了。
适才王嬷嬷烧开的一壶茶,刚拎过来不久,温度极高,就算是滴出一两滴在指头上,也够让人疼的。
白池初呼出来就已经后悔了,她不该这么娇气,立马将手指头藏进了袖子里,轻声对安王说了句,“王爷,小心烫。”
这一番隐忍,越是知道她之前有多的张扬,就越是能瞧出她的可怜。
安王没答,俯身去抓了她手腕,再拉到跟前来,缓缓地摊开她的手指。
指尖烫红了。
“不会倒茶就别碰。”之前她是什么样的人,安王一清二楚。
白池初僵着身子不敢动。
安王却没松手。
屋子里静地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这般僵持了一会儿,白池初咬了咬唇瓣,头轻轻地往前挨了过去,挨到跟安王的胸膛上时,白池初的心都快跳到嗓门眼上了。
藏青色的锦缎,贴上去如预想的一样,又凉又硬。
“还习惯吗?”
安王欣然接受了她的投怀送抱。
一天了,这算是他说的第一句关心的话。
白池初的脸轻擦着他的胸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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