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和歌
瑶兰依旧是往日那番乖顺的模样,只是当着蒋氏的面对徐老太太道,“祖母,既然是祖母和父亲答应下来的婚事,我自然是没话说的。只是,到底瑶芝姐姐才是嫡女,我这个庶女嫁过去,阮家能瞧得上我吗?”
徐老太太拉她在身边坐下,拍着她的手背,“放心,你父亲已经决定将你记在了你母亲的名下,以后你也是和家名正言顺的嫡女,户部侍郎的嫡女,配他阮相家的小公子,也不缺的。”
蒋氏冷笑着,什么也没说。
瑶兰细声细气地道,“可是孙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读过什么书。除了女红,掌家之事一概不会,这怎么办啊?我看还是姐姐更适合这门亲事!”
这简直是拿着刀子往蒋氏心里捅啊。
蒋氏笑了笑,难得没翻脸,“这有什么,这离成亲不是还有些时间么,兰姐儿你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着些规矩,也免得嫁过去丢了和家的脸面。”
瑶兰自以为心愿达成,趾高气昂地跟着蒋氏去了蒋氏的院子。
谁知一进门,蒋氏便将让人将她身边的奶妈妈还有丫鬟全都拿住了。“这样无用的东西也能留在姑娘身边,骨头没有三两重的东西,才见了点天日就开始发飘,给谁脸色看呢!给我打!”
什么?瑶兰连忙要去拦,“住手!母亲,这可是我的人!”
蒋氏冷笑,“瑶兰,你可是癔症了吗?我可是你的母亲,我的话你也敢违逆?莫说这门亲事还没说定,便是说定了,阮家也没有非得娶一个有癔症又忤逆的儿媳的道理。”
“你!”瑶兰正要顶撞。
蒋氏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瑶兰整个人被扇得扑倒在地。
蒋氏厉喝道,“给我打,这种轻狂的东西,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也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瑶兰的奶妈妈刚刚才被瑶兰接回府中没两日,得知瑶兰要嫁去阮家,生怕她回头跟着一起去了阮家,没空跟和家下人清算旧怨,这两日正满府的怼人呢。那几个行刑的婆子至少有一半都被她推板过。如今得了蒋氏的命令,还不往死里打。
那奶妈妈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油气,而那小丫鬟到底没得罪过人,被打晕过去之后,那些行刑的婆子就住了手。过来禀告蒋氏。
蒋氏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扫了一眼还趴在地板上的瑶兰,“丢到庄子上,以后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不准再叫回来。”
仆妇们忙把人抬走了。
蒋氏点了几个早已准备好的人,“兰儿,莫说母亲不疼你。你是个庶女,规矩礼仪一概不懂。不是记在母亲名下,说你是个嫡女,你就真的成了嫡女的。”蒋氏一脸语重心长,用好话往人心里戳刀子,谁还不会啊!
她满意地看着瑶兰满脸又惊又恼,心中痛快地不得了,“你那个奶妈妈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自己不清楚吗?这样的人也能带去阮家,这是迟早要给你添麻烦的啊。母亲知道你不好开口,所以母亲先帮你处理掉了。”
瑶兰恨恨地看着她。
蒋氏笑了,“你今日说不懂理家,不懂规矩。这话倒是说对。所以母亲给你把人都备下了。以后帮你掌管嫁妆,照料你的起居,人都齐了。这些原本都是为了瑶芝备下的,也都是你父亲和你祖母掌过眼的,你要是看不上啊,尽管去跟你祖母提啊,千万别憋着。”
瑶兰冷笑,“难为母亲这么好心,处处设想周到,如今姐姐用不上,倒便宜我了!”
啪,蒋氏又一个耳光甩了过去,给瑶兰的脸上来了个对称。蒋氏低声笑道,“贱人生下来的东西,果然烂泥扶不上墙。你以为有了阮家的亲事,你就能在和家作威作福?嫁出门的姑娘,泼出门的水。没有了和家的扶持,你算个什么东西,真当阮家愿意娶你呢?不服管教,哼哼,来人啊,把兰姑娘送去老太太那里,我倒要看看老太太愿不愿意捧一个一朝得志便猖狂的孙女。什么东西!”
一旁的妈妈连忙捧了手帕上来,“太太擦擦手,跟这么个即将丢出门的玩意儿生气不值得。她爱去老太太面前挑唆,由着她去就是了。就这么个糊涂玩意,还以为阮家人是看上她了。她也不想一想,她连给瑶芝姑娘提鞋都不配,谁家眼瞎能舍瑶芝姑娘而娶他。阮家不过是碍着姑娘是黎王心上人,不敢跟黎王抢人,所以才忍声吞气地聘了她。就这么个什么都拎不上手的媳妇,带出门都嫌丢人,等过了一阵子,随便丢到哪里自生自灭就是了。太太您就别替这么个东西操心了,小心累着了!”
这几句话说道了蒋氏的心坎里去了,蒋氏笑眯眯地,“还是你这个老货看得清楚。”
那妈妈笑,“那是,老奴就算是个女婢,也是蒋家老夫人亲自□□出来的,这眼光怎么也比那些狐媚子强些吧。太太,进去歇歇吧。您这番好心,兰姑娘不愿意受,您又何必强求呢。”
蒋氏看着瑶兰那又青又红的脸,呵呵地笑了几声,扶着那妈妈的手往里面去了。
瑶兰双眼动了动,咬紧了牙关,端正地跪好,咚咚地给蒋氏磕起头来。“母亲,是女儿错了,还请母亲责罚管教。”
蒋氏哎吆一声,扶住了头,“瞧我,被气得心慌头疼,快扶我去歇一歇。”
说完,径直去了。
瑶兰双眼发红,低头望着地面。
旁边服侍的下人也不去扶她,只当没看见她一般,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晚间,和煜快要回府的时候,蒋氏才将瑶兰送回去她自己的院子。
和煜回来的时候撞到了个正着,开口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妈妈恭声回道,“兰姑娘在老太太面前请太太教她规矩,学掌家呢。”
瑶兰一双眼睛含着泪,盈盈地望着父亲,但到底没敢草率开口。
和煜哦了一声,“那就好好学着吧!”
瑶兰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哑口无言被仆妇架走了。
和煜回到蒋氏的院子,“你今日怎么着兰丫头了?”
蒋氏叹了一声,“老爷,这丫头这几日的轻狂样子你不是没看到。把她嫁过去,真的好吗?”
和煜知道她心里不舒爽,“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蒋氏替他宽衣,“这个兰丫头,眼皮子特浅了些,做事也没章程。嫁过去,能不能帮上老爷都难说。便说她身边的那个奶妈妈还有丫头,手里捏着她多少把柄,她不但不知道警醒,反而纵容这二人四处大放厥词。今日我借口把这二人打发了,又用当时给瑶芝寻的妈妈和陪嫁丫鬟给她补上了。可是,她只怕现在心里都恨死我了,根本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做!”
和煜一点头,“你只管放手管教她。也得让她清楚,她若不是姓和,她可什么都不是。”
蒋氏满意地点点头,“老爷,您放心,我心中有数的。最多也就是吓吓她,只要能让她明白,这个毒恶嫡母的名声,我也认了。”
和煜想了想,“瑶芝那里怎么样了?庄子上可还缺什么?”
蒋氏闻言,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听说她不吃不喝的,只以为爹娘都不要她了。”
和煜叹气,“哎,要不是那崔家大郎办事不靠谱,何至于弄到这样。”他想在越想越后悔,当时西园的事情闹出来,就应该借着和瑶华与崔晋庭成亲,了结了跟崔晋仪的亲事。
和瑶华是软和性子,还能四处去解释不成!结果错过了那次机会,又弄成了这幅局面,真的是!官家只要一日不松口,瑶芝何时才能嫁给黎王啊!总不能没名没分地被抬进黎王的府中吧。那时,官家又该如何想他!
和煜越想越发愁,他想当的是黎王的岳父,可不是阮太师府上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么孙的岳父。
“罢了,罢了。等黎王回京之后,让瑶芝跟黎王见上一面,看黎王可有什么主意吧。”
蒋氏也是没了办法,如今只能寄希望在黎王的身上了。
对于和煜府上如今的局面,瑶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崔晋庭回家将这些消息一一说给她听。
瑶华听完了没什么表示,只是点点头。继续小心地浇着她的花草。
崔晋庭跟只猫似的,围在她身边不停地打转,一直盯着她看,“你会不会不高兴?”
瑶华啊了一声,“什么会不高兴?”
“那个和瑶芝害人终害己,今后再也别想嫁给黎王了。可是那个和瑶兰却要嫁去阮家了……”
瑶华摇摇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瑶芝虽然嫁不了黎王,若是放下对黎王的心思,嫁给其他人,照样能过好日子。而瑶兰,若是你弄倒了阮家,她又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为什么不开心?”
崔晋庭立刻蹿到她身边,从后面抱住她,高兴地搂住她摇摇晃晃的,“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瑶华失笑,只好放下水舀,“别捣乱,快松开!”
“不要!”崔晋庭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你这么拐弯抹角地向我倾诉情衷,夫君我很感动,准备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个家伙!瑶华侧过头去瞪他。不知道是不是从薛居正那里听来的歪理,老觉得女子在□□上放不开会伤了自己,所以天天想着各种理由来骗她喝酒,喝完了之后就勾-引着她胡天胡地胡闹。
一回两回她也就随着他了,可是天天喝,谁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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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旧识
瑶华拍掉他的手,“不准胡闹!”
崔晋庭不答应,咬着她耳朵,“这怎么能叫胡闹。”
瑶华心想,就你那些手段,抵上十缸老酒上头了,哪里还需要喝酒。“恩哥儿明日休沐,一会儿应该到家了。今晚我们出去吃。”
崔晋庭看着近在口边的暖玉生香,想着夜间那些缠绵悱恻,有些口干舌燥,很想现在就把她拖回房里去。“那我们可以吃完了,回来再喝。”
瑶华是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小声地道,“真的不用,”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柔柔地绕了一圈,调笑着吟了一句,“绝艳照秾春,春光更醉人!”
崔晋庭愣了一下,没想到瑶华会对着他念艳-诗。可是被夫人这么调戏,他要是还能忍得住,他就不是男人。
他吞了口口水,“恩哥儿几时到家。”
瑶华想了想,“约摸着再有一个时辰吧,晚膳前怎么都到了……啊,你干嘛?”
崔晋庭一把抱起她,飞快地走向内室,一脚把正室大门给踢上了,“你不是说晚上出去吃吗?现在赶紧歇会,省得晚上没精神。”
瑶华信他才有鬼,伸手去扯他的耳朵,“我歇我的,你又跟来干嘛?”
崔晋庭心跳如鼓,“陪夫人歇下午觉!”
等尧恩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姐姐面色红润地坐在正屋,明明没有盛妆,却艳色逼人。而他那个姐夫正坐在姐姐旁边,笑得像个登徒子。
尧恩觉得有些眼疼,又有些羡慕。但是好几日都没看见姐姐了,他撒腿就跑了过去,“姐姐,姐姐,我回来了。”
崔晋庭一把上前截住他,把他往空中一丢,尧恩哈哈大笑起来。
崔晋庭道,“你小子,亏我前两天还偷摸去看你,你看见我居然都不打招呼。”
和尧恩最怕被他咯吱,连忙大喊,“姐夫,姐夫。”
崔晋庭这才满意地把他放了下来,“去洗把脸,今晚带你去夜市吃好的。”
尧恩欢呼一声,“我要糟羊蹄,还要吃糟蟹。”
瑶华笑着点点头,“去换身衣裳。”
尧恩连忙跑了。
崔晋庭有些吃味,“我也要点菜。”
瑶华眨眨眼,“你要点什么?”
“点什么都行吗?”崔晋庭问。
“当然!”那夜市上能有什么贵重东西?
崔晋庭凑过来,“那我点你,行不行?”
瑶华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明明下午刚胡闹过一场,这家伙简直快把她生吞了,“不行!”
崔晋庭小声道,“口是心非!明明你也快活的。”
瑶华脸发烫,“你再乱说,家法伺候!”
崔晋庭眼睛亮了,“是今天下午的新家法吗?可以的,可以的。”
瑶华实在忍无可忍……
于是等尧恩和抱鹤换好衣服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姐手执鸡毛掸子,他姐夫在前面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