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所畏惧 第142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姜东听得心头暗喜,嘴上却正义凛然的劝慰:“殿下身为人子,不可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皇太子面露讪色,摆手道:“孤喝醉了,信口胡言,左谕德勿要放在心上……”

  “臣也醉了,方才什么都没听见。”姜东哈哈大笑,拍了拍手,便有绵绵乐音自帘外传来。

  皇太子抬眼去看,便见一身着彩衣的曼妙女郎翩跹而来,踏歌而舞,曼妙无双,眉宇间皆是动人艳色。

  他心里已经觉得腻歪,却也不做声,有些慵懒的靠在椅上,静静看她跳完这支舞,方才道:“她是谁?”

  姜东还未做声,那女郎便抬起娇艳的面庞,声音清脆道:“妾身是安源齐家的女儿,名唤燕燕。”

  “哦,原来是齐家的女儿。”皇太子以手支颐,道:“孤听说过你们家,仿佛也被秦国夫人抄过,你是不是特别恨她?”

  齐燕燕神情中闪过一抹恨意,忍辱笑道:“秦国夫人为国家计,妾身安敢有怨?”

  “孤却觉得,秦国夫人做的有些过了,”皇太子道:“父皇也是,士族乃是国家根基,怎么能这样轻慢严责……”

  “殿下英明!”齐燕燕美目中盈出几分喜意,感激涕零。

  她这么说着,神情中浮现出几分羞涩,低声道:“妾身蒲柳之姿,若蒙不弃,愿执箕帚,侍奉殿下左右。”

  皇太子笑微微的瞧着她,心里想的却是世家内部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有的人想的将自己父子俩踩下去另起灶台,还有人想的是把自己老子赶下去,再在自己身上走走门路。

  他这么思忖着,便没有再言语。

  齐燕燕颇以美貌自矜,见皇太子早先略露兴味,心里便带了三分得意,近前几步,拉着他的手抚摸自己面颊:“齐家只有燕燕一个女儿,殿下若肯收留,那燕燕的人和齐家的一切,便都是殿下囊中之物……”

  皇太子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她,不解道:“你是在说你难看的身体,和齐家少得可怜的钱吗?”

第117章 反击

  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齐燕燕却瞬间体会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 侍宴在侧的左谕德姜东也随之变了脸色。

  “殿下, ”齐燕燕有些艰难的笑:“您是在跟妾身开玩笑吗?”

  “开玩笑?你配吗?”皇太子看也不看她,信手将人推开,这才向姜东道:“左谕德。”

  齐燕燕猝不及防, 狼狈倒地, 姜东的心也跟被人踩了一脚似的, 不安的提了起来。

  他起身施礼, 谦恭道:“臣在。”

  皇太子把玩着手里那只酒杯,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姜东心下忐忑, 略顿了顿,方才道:“十一月初九。”

  皇太子垂眼去看他, 淡淡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孤还在孝中?”

  姜东脸色乍变,慌乱道:“这,这……”

  “枉你姜家也是诗书传世,竟连人伦之道都忘得一干二净, 还挑拨皇室骨肉亲情,妄图叫孤与兄弟生隙,孤看你是昏了头!”

  皇太子看着他额头逐渐沁出冷汗来,哂然一笑, 吩咐道:“剥去他左谕德的官爵,发配到岭南去吧。那儿的瘴气天下闻名,想必能叫他清醒过来。”

  姜东面色仓皇, 忙求饶道:“臣何曾有过不轨之心?之所以坦诚直言,皆乃是为殿下计,望请殿下开恩!”

  皇太子似笑非笑道:“真的都是为孤打算?”

  他指了指跌坐在地,神情不安的齐燕燕:“那这算是怎么回事?孝期纳妾,传扬出去,御史们不把孤骂的狗血淋头才怪。”

  姜东知道他并非轻易蒙混之辈,忙道:“燕燕是臣堂姐的女儿,现下齐家遭逢巨变,又只有这一个女儿在,族亲虎视眈眈,实在没有好的法子,才想叫她委身殿下,侍奉左右。”

  齐燕燕也哭道:“妾身只求留在殿下身边做个侍婢,不敢求名分的……”

  “说的倒是好听。”皇太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试探孤心意,日后造反,推孤上去做世家的傀儡?”

  若说之前姜东与齐燕燕脸上还有几分血色,现下却是褪的干干净净,只余惨白一片,瑟缩半晌,方才艰难的道:“臣,臣……”

  “只你们两个人,是不敢做这种事的,孤知道,但现在,孤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皇太子道:“毕竟,如果今天掉了脑袋,即便明天是你们亲爹做了皇帝,怕也于事无补。你们觉得呢?”

  姜东与齐燕燕哪里还有别的路可走,对视一眼,颤声道:“但凭殿下吩咐。”

  ……

  打一场有准备的仗,无论是对于皇帝,还是对于乔毓,都只是小菜一碟,该吃吃,该睡睡,坐等敌人自入彀中。

  如此过了两日,终于到了卢夫人所说的时候,乔毓安顿好家里,便换身轻便胡服,跟乔南一道往郑家别院去了。

  正是傍晚时分,暮色沉沉,天边的云彩都是或厚或薄的乌色,倒像是要下雨一样。

  “今晚怕是有的闹腾,”乔毓嘴里含着一颗梅子,哼笑道:“这鬼气森森的劲儿,什么牛鬼蛇神都要跑出来了。”

  乔南低笑道:“小姑母不打算凑一脚?”

  乔毓摸着腰间佩刀,嘿然不语。

  他们到的时候,卢夫人已经在外边儿等着了,或许是天色太过阴翳的缘故,她脸上蒙着一层淡淡忧色,见这两人来了,方才笑道:“时辰还早呢,先去歇一歇吧。”

  乔毓目光四下里一转,便见屋檐下悬挂了灯笼,雾蒙蒙的发着光,几个道人正用朱砂画符纸,旁边还押了几只瑟瑟发抖的公鸡。

  她心下好笑,脸上却不显,一脸严肃的向卢夫人点点头,带着侄子进了内室等待。

  太阳逐渐西沉,终于在远方消失不见,最后一丝浅淡的光亮也消失了。

  荆王略显不安的坐在章太后身边,紧盯着殿中更漏,好似那上边儿坐着个绝世美人似的。

  “二郎,你怕什么?”章太后心里虽也忐忑,却还是瞪了儿子一眼,训斥道:“为人君主,岂能这样胆小怯弱!”

  荆王面色惶惶,半晌过去,终于到她身前跪下,瑟缩道:“阿娘,儿子有些怕……”

  “没出息的东西!”章太后恨铁不成钢道:“那么多人帮你,愿意站在你这边儿,你还有什么好怕的?皇帝登基不过三年,便倒行逆施,搅弄得民不聊生,现在,就是他自作自受的时候!”

  “那些人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上,无非是想叫儿子去做傀儡,”荆王性情怯懦,却也安分,战战兢兢道:“即便真做了皇帝,怕也不如这闲王的位子坐着舒服。”

  章太后生了两个儿子,头一个扶不上墙,已经够生气了,偏生第二个还胸无大志,一点造反当皇帝的念头都没有,真是活生生要呕死了!

  “那么多世家高门、皇室宗亲支持,又有孔家那样的儒家嫡系俯首,你怕什么?”章太后怒道:“再不济,也还有申国公府的人在,谁欺负得了你?!”

  荆王被骂的不敢抬头,荆王妃见状,忙道:“王爷也是心下不安,才说出这些话来的,母后不要动气。”

  那是亲儿子,骂了也就骂了,章太后总不至于真跟他生气,但儿媳妇可不一样,尤其是娘家式微的儿媳妇。

  荆王妃这么一劝,章太后三分的火气立马变成了十分,迁怒道:“你倒是会做好人,三言两语的,却叫我成了恶娘。”

  荆王妃心里委屈,却不敢吭声,垂头站在荆王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章太后心里其实也怕,所以才用怒火掩饰自己的担忧,这会儿见儿子儿媳妇都不做声了,也不禁焦躁起来:“怎么还没消息?他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这话才刚说完,外边儿便骤然传来刀兵之声,伴着呼喊声,隐约传入耳中。

  来了!

  章太后喜意盈目,虽然知道此处看不到什么,却还是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扉,遥望皇城方向。

  不知何时起来,外边儿下起雨来,细如牛毛,落地无声,夜风自窗外吹入,带着深秋的凛冽寒意,她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当初,他们就是这样夺了你父皇的权位,”章太后拉住回过身去,拉着荆王的手,哽咽道:“报应不爽,他们也有今日!”

  荆王看着母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讷讷半晌,终于说了句:“母后,你别哭……”

  “母后这是高兴!”章太后将眼泪拭去,喜笑颜开,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忽然咬牙切齿起来:“乔家那个小贱人,跟她姐姐一样下作!明日擒住她,且看我怎么收拾!还有秦王、晋王那几个小的,嚣张的也够久了!”

  她脸上笑的欢喜,正拉着儿子满心畅想,就听远处似乎有兵甲声传来,正在大安宫方向,且越来越近。

  “想是事成了!”章太后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忙帮着儿子整理衣冠,欣然道:“君主应该有君主的样子,可别叫那些内侍宫人看笑话……”

  荆王妃眉宇间也盈出几分激动来,殷殷看着荆王,满眼都是欢喜。

  正说话间,几人便听外边儿一阵吵闹声传来,未及反应,便听“咣当”一声,门扉大开,一颗沾着血的头颅伴着夜风冷雨滚进内室,死不瞑目的注视着这一家人。

  章太后认出那人便是自家早先安插在宫门处的心腹,现下见他授首,惊得魂飞魄散,后退几步,重重撞在了桌案上。

  一行禁军大步进门,面上冷雨未干,鄣刀雪亮,为首者冷然道:“圣上有旨,即刻送太后娘娘与荆王夫妻上路!”

  章太后面无人色,陡然发出一声尖叫:“哀家乃是太后!”

  那禁军统领嘿然不语,刀锋划过,血光一闪,章太后软软的倒了下去,眼底仍有未曾散去的惊诧,好像不信那人竟真的敢取她性命似的,如先前那颗头颅一般死不瞑目。

  “太后娘娘的脖子,也不比寻常人硬。”他讥诮一句,转向荆王夫妻,挥挥手,便有人送了鸩酒来:“圣上说了,不必给太后娘娘留什么情面,但对于二位,准允自行了断,保留最后一份体面。”

  荆王看着仍未冷去的尸首,颤声道:“我并没有登基谋逆的意思,都是他们逼我的……”

  “但你还是默许了。”那禁军统领不为所动:“荆王殿下,临行前,圣上吩咐我带句话给你,他说,你跟荒王不一样。你们夫妻死后,此事便到此为止。多想想世子和荆王府里的郡王、县主吧。”

  荒王死后,子嗣尽数遭受屠戮,荆王回想此事,至今仍觉胆寒,现下听来人这般言说,只得苦笑一声,叩首道:“谨遵圣令!”

  随行的内侍近前斟酒,这对末路夫妻一道饮下,就此终结了他们还不算老迈的生命。

  长安城中风雨交加之际,乔毓正坐在屋子里跟乔南说话,听夜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意态颇为闲适。

  “她不会再回来了。”

  卢夫人方才还在这儿跟他们喝茶,前不久却借口更衣躲了出去,乔南推开窗,便见外边儿的灯笼不知何时熄了,周遭更是不见人影,摇头道:“想来已经开始了。”

  “但愿别吓到他们吧。”乔毓想起被自家人找到的地道入口,禁不住笑了起来,没等笑完,屋子里的烛火摇曳几下,忽然间就灭了。

  雨夜留在一所闹鬼的宅院里,内室的蜡烛忽然间就灭了,换成普通人,大概会被吓得瑟瑟发抖,乔毓却一点都不怵。

  她从椅子上跳下去,去烛台那儿看了看,却见那蜡烛的灯芯被人剪了大半去,烧到某个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熄灭。

  “什么情况?”乔毓有些无奈:“他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怕鬼吧?”

  乔南心道:就凭你们那出惟妙惟肖的好戏,别人也没法儿不信啊。

  乔大锤的战斗力是得到过全长安公认的,虽然暂时将她困在这儿了,但一时之间,还真没什么好法子对付。

  火攻吧,这会儿还下着雨;下毒呢,她又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真跟养了个刺猬在家似的,无从下手。

  外边儿还下着雨,乔毓不怎么想出去,也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儿,等一切落下帷幕。

  “你守夜吧,”她有点困了,打个哈欠,吩咐乔南:“我睡会儿。”

  乔南应了声:“好。”

  乔毓迷迷糊糊的靠在椅子上打盹儿,眼见着都要睡了,就听外边儿传过来一阵女人哭声,幽微入耳,搅扰的人完全睡不下。

  “我死的好惨……好惨啊……”

  她懒得搭理,换个姿势,继续睡下,哪知那动静就跟跗骨之蛆似的,阴魂不散了。

  乔大锤忍不住了,在乔南目瞪口呆的神色中,一刀将窗户劈开:“有多惨?!来跟我讲一讲!”

  乔南惊了,外边儿扮鬼的人想必也惊了,世界一片安静,除去雨声,再无其他。

  乔毓气呼呼的回去坐下,打个哈欠,正准备继续睡,就听那哭声又不服输的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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