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所畏惧 第19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那郎君静静目送两人离去,直到那背影消失,方才将车帘放下,声音低不可闻道:“也不知怎么,方才见她垂头丧气的,便忍不住想同她说说话。”

  没人听见他后边这句话,而他也不打算再重复,只合上眼,抑制住心头哀恸,轻轻道:“走吧。”

  ……

  修德坊正处于长安西北角,想再回到永昌坊,的确要绕行很远。

  乔毓手中捏着缰绳,心思却不知飞到哪边去了,闷头前行,一言不发。

  江辽也没有主动开口。

  半晌,乔毓方才道:“你家郎君是谁?叫我知道,改日也好登门致谢。”

  江辽道:“朱虚侯,便是我家郎君。”

  朱虚侯。

  有些陌生的称呼。

  但人却隐隐觉得熟悉。

  乔毓心里乱糟糟的,像是被人扯乱的毛线,寻不出个头绪来。

  她无声的叹口气,目光随意的往四处瞧,却在望见远处那方红墙与高耸城楼时,倏然僵住了。

  她抬手去指,声音微颤:“那是什么地方?”

  江辽顺势去看,神情微怔,并不直言,却道:“怎么了?”

  乔毓只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向外奔涌,几乎抑制不住心头激动:“我去过那儿!”

  江辽失笑道:“这怎么可能?”

  乔毓无言以对,心脏却跳的飞快。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是只记得那些曾经带给自己强烈感情的人与事。

  那些过往的记忆在她的血液中静静流淌,等待着某一日被唤醒,再一次翻涌奔腾。

  “……现在,”乔毓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道:“现在是什么年号?”

  江辽看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却还是道:“武德九年,圣上登基称帝,次年正月,改年号为贞观。”

  暮色渐起,帷帽前的轻纱被晚风吹起,轻轻飘拂。

  乔毓的气息也有些乱了,夕阳余晖之中,她回首去望那方红墙,喃喃道:“那,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江辽回首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他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喟叹。

  “玄武门。”

第18章 宿命

  玄武门吗?

  乔毓在心里默念几遍,缓缓垂下头,再也没有做声。

  江辽也是如此。

  天际遍是晚霞,绚烂之中,带着日光将息的迷离与怅惘。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永昌坊,相隔一段距离,乔毓便瞧见柳树下静待的苏怀信了。

  “我的朋友正在那儿等我。”

  她心绪复杂,向江辽道:“多谢你送我回来,也劳你代我向朱虚侯致谢。”

  江辽同样望见了苏怀信,轻轻颔首,向她辞别,就此离去。

  乔毓目送他身影远去,心绪却仍波动不定,神情之中少见的有些凝重。

  苏怀信同样瞧见她了,催马近前,笑问道:“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人是谁?”

  乔毓言简意赅道:“方才我迷路了,正遇上朱虚侯,他叫人送我回来。”

  “朱虚侯?”苏怀信微吃一惊:“你转到修德坊去了?”

  乔毓“嗯”了一声。

  “怨不得呢。”苏怀信摇头失笑,道:“三弟归家了,咱们也走吧。”

  乔毓道:“宁国公……”

  苏怀信明白她心思,淡淡笑道:“虎毒不食子,儿子都到了近前,总不能往外赶吧?看着倒是欣喜,是否真心实意,便未可知了。”

  乔毓轻叹口气,却没急着往邢国公府去,买了身男子衣袍换上,重新妆扮成个俊俏郎君。

  “男女有别,”她向苏怀信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你母亲误会。”

  苏怀信道:“你怎么方便怎么来便是。”

  ……

  邢国公不在府中,苏家便由邢国公夫人薛氏主持。

  苏怀信远行归来,自然要去母亲面前问安,乔毓这个客人,也随他一道,拜见苏家主母。

  薛氏年近四旬,相貌端婉,见了乔毓,忙催人去置办菜肴,又笑道:“到了这儿,便当是自己家,不必拘束。”

  乔毓忙起身称谢。

  “大郎院中有空置房间,我便不叫人收拾客房了,”薛氏叫人将乔毓行囊送到苏怀信院中去,道:“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说说话什么的也方便。”

  用过晚饭之后,乔毓与苏怀信一道回去安置,路上道:“铁柱,你是不是更像你父亲?”

  苏怀信左右看了眼,见近处无人,方才安心,道:“大锤哥,能不能不叫我铁柱?”

  乔毓从善如流道:“好的,铁柱。”

  苏怀信先是无奈,旋即又忍不住笑了:“我的确更像父亲。”

  “我就说嘛。”乔毓想起自己见到这幅面孔时候的熟悉,多提了句:“等你父亲归家,千万记得引荐给我。”

  苏怀信笑着应了声:“好。”

  ……

  这日清早,乔毓起的很早,同苏怀信一道吃过早饭之后,便骑马出门,打算在长安城中逛一逛。

  至于苏怀信,则要往兵部去走一遭。

  长安繁华,远非别处可比,乔毓花二十文钱买了份长安地图,对照着慢慢闲逛,只可惜,昨日望见玄武门时的那种似曾相识,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略微有些气馁,进了永乐坊,却见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似乎是有什么热闹看。

  她略微起了几分兴致,催马过去一瞧,却是个相貌明俊的和尚在讲经。

  乔毓是不信鬼神的,连带着对鼓吹前世今生宿命论的和尚也无甚好感,更别说是枯燥难懂的经文了,一瞧有人搬了春凳在底下听,便暗自摇头。

  她原本是想要离去的,不知怎么,又停了下来,寻块石头坐下,托着腮开始听这和尚讲经。

  事实证明,她果然没什么慧根。

  一句都没听懂。

  讲经结束,仍旧有人前去问询,那和尚也一一开解,渐渐的,周遭的人群重新四散开,那和尚便捡起地上蒲团,同身侧小沙弥一道打算离开了。

  乔毓心下微动,主动近前去,双手合十,道:“师傅,我有个疑问,想请您开解。”

  那和尚还礼道:“请讲。”

  乔毓道:“佛家讲宿命轮回,是真的吗?”

  那和尚脸上含笑,像是庙宇中的灯火般庄穆,看她一看,伸出了手。

  乔毓不解道:“什么意思,主动去看便有,否则便没有吗?”

  “不,”那和尚轻轻摇头,道:“贫僧的意思是,这个问题太难回答,施主该给些香油钱。”

  “……”乔毓扭头就走。

  “施主,”那和尚叫住她,声音轻缓道:“你现在正处于迷惘之中,不知该去往何方,贫僧或许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人。”

  乔毓听这话有那么点儿意思了,转身回去,道:“怎么说?”

  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道:“无牵无挂,四大皆空。”

  乔毓心下微动,摸出一块银子来,递到他手里去:“师傅不妨详细说说。”

  那和尚笑道:“沙门问佛:以何因缘,得知宿命,会其至道?佛言: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乔毓咧开嘴,狰狞的笑:“师傅,我是花了钱的,你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就揍你!”

  “施主,混口饭吃而已,”那和尚听后也不恼,笑吟吟道:“不用做的这么过分吧?”

  乔毓嗤笑:“佛祖也需要香油钱吗?”

  那和尚不以为忤,徐徐道:“佛祖不需要,但是僧人需要。”

  乔毓顿了顿,迟疑着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和尚道:“施主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乔毓心下一动,盯着他打量一会儿,慢悠悠的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那和尚同样向她一笑,转身前行,乔毓想了想,催马跟了上去。

  岐州遭了水灾,不乏有灾民涌向长安,京兆尹便在金光门外施粥赈灾,此外,又不乏富户、善人与僧众左右帮持,或出钱物,或出人力。

  那和尚与那小沙弥似乎经常到此处来,寻个地方一坐,便陆续有灾民前去问病,似乎是精通医术的样子。

  乔毓盯着看了会儿,若有所思,那小沙弥却跑过去,道:“施主,师傅说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叫你去帮忙。”

  乔毓模棱两可的“唔”了声,过去问那和尚:“我能帮什么忙?”

  那和尚正给人探脉,闻言道:“施主擅长什么?”

  乔毓想了想,道:“我脸皮特别厚,特别能吃,还特别能打。”

  那和尚扭过头去看她,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最后,他道:“既如此,便留下来同贫僧一起帮灾民看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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