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浆果不甜
过了半晌,似乎有一阵风吹来,她听到身边那人淡淡说道:“凤攸宁,新年安康。”
☆、哄她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照得屋里也是一片亮堂。
床帐缝隙透进来些许的光,晃了晃,戚星阑这才悠悠转醒。
宿醉后的头疼让他忍不住拧了拧眉,“濯束。”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
听得床上那人的动静,凤攸宁朝着绮烟招了招手,低声吩咐道:“你们去准备吧。”
“是。”
眼看着绮烟下去吩咐了众人,她这才朝着床边走去。
“殿下醒了。”凤攸宁朝着床上正揉着太阳穴的那人笑了笑,眉眼间尽是温柔。
戚星阑的身子猛地一僵,愣愣的抬起眼来看她,“你…你怎么在这儿?”
凤攸宁朝他眨了眨眼,一对杏眸尤为灵动可爱,“殿下,这里是正沅殿。”
“哦……恩?”戚星阑的心跳差点停了,他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件内衫分明不是他昨日穿的那件!
只见太子殿下的脸白了一下,“我的衣服……”
“殿下昨晚醉酒吐了一身,臣妾便……”
凤攸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冷声打断:“谁让你动我衣服的。”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一时间只听得见熏炉中那被火烧着的银霜炭噼啪响那么两声,再者就是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了。
他这火气来的突然,亦没道理可循。
明明昨日死皮赖脸要宿在正沅殿的人是他,拽着她的手讲了许多心事的人也是他,亏她还以为他们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归是可以当朋友的,谁知这人睡了一觉就翻脸不认了!
凤攸宁面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淡淡开口,“是我让濯束给你换的。”
说完她干脆往边的榻上一坐,绷着小脸学戚星阑方才的语气说道:“刚好,臣妾在这正沅殿住的不习惯,今日同殿下说一声,稍后便搬回浣芜殿,也免得殿下在定晨殿休息不好。”
听得是自己平白无故吼了人家,落不着理的太子殿下尴尬的咳了两声,追问:“太子妃此话何意?”
他这会儿才是真正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只可惜为时已晚。
方才那句话是真的戳了凤攸宁的心,这会儿她也没想着要给他好脸子。
虽说她大崇需要倚靠着这桩婚事换得二十年的和平,可那议和书上却也没说要她受这般委屈,她自然也没必要忍气吞声。
她瞥了一眼外间,只见绮烟晴微她们已然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便干脆站起来朝戚星阑福了福身,冷声道:“没什么,殿下先梳洗罢,臣妾告退。”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走了出去,只剩戚星阑一人怔怔的坐在床边懊悔。
他方才急了只是醒后下意识的反应,并没有针对凤攸宁的意思,毕竟从前他的床榻都是不允许有女子靠近的。
只是现下细思起来也确实是他的错,二人本就是夫妻,就算凤攸宁真的给他换了衣裳也是理所当然……他只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戚星阑越想脑子越乱,只懊恼自己不应该一时嘴快让她受了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补救。
看到凤攸宁冷着一张脸出来,候在外殿的濯束心中隐隐感觉不妙,“娘娘,殿下他……”
果不其然,凤攸宁连步子都没停,只瞥他一眼,留了句“叫你呢。”便直直地出了门。
“公主!”晴微瞧着主子这是生气了,赶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濯束怀里一塞,追了出去。
凤攸宁一路快步走到了东宫的大门口,这才停下来。
方才出来得急,都没来得及再披件斗篷,眼瞧着这阖宫内外白雪皑皑,她又是个怕冷的,这会儿忍不住便瑟缩了一下。
晴微赶忙上前,“公主,外面冷,您还是回殿里坐会儿吧,早膳还未用呢。”
早膳?她都被殿里那个人给气饱了还用什么膳!
凤攸宁越想越气,在那儿站了好久才转过身来,“走,去浣芜殿。叫绮烟她们将东西都搬回去。”
“啊?”晴微懵了一下,随即脑筋飞转,“公主就算是同太子殿下吵嘴也不能搬离正沅殿啊。”
“如何就不能了?他能日日宿在定晨殿,本宫就不能搬到其他宫殿去住么,哪里来的道理。”凤攸宁说着便要往浣芜殿的位置而去。
晴微赶忙将人往回拉,“哎呦,我的好公主!”
她从小便在主子身旁伺候,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不顾及其他非要做一件事,怕也是冲昏了头脑。
从前的凤攸宁做任何决定前都是要思前想后,顾全了所有人的面子才能行,这会子也不知道是和那位太子吵成了什么样,便要直接搬到其他殿里住。
这新婚夫妇分房睡会招来的非议连她一个小宫女都知道,凤攸宁不可能不懂。
正思虑着该如何劝说主子,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了戚星阑的声音。
“太子妃可让人好找。”
凤攸宁不想见到他,只装作没听见,扭头便要走,谁知手腕却被人猛地扼制住了。
“这会儿该用早膳了,太子妃去哪儿?”戚星阑的语气里虽有强硬却也是比刚刚在寝殿里说的那句话柔和了许多。
此刻听起来,倒像是有点认错的意味。
奈何这崇国长公主生起气来也不是轻易就能好的。
凤攸宁仰面朝他一笑,那笑意冷冷的不达眼底,和着刮进东宫里的冷风一齐朝着戚星阑招呼过去。
“殿下不必挂心,臣妾自知做错了事,正要去偏殿面壁思过。”
见她这副模样,太子殿下虽气却也自知理亏,只得笑着哄她:“早膳我叫人备了太子妃最爱的酥酪,可要一尝?”
饶是凤攸宁再在气头上也听出了戚星阑语气中认错的意思。早就听闻这太子殿下最是不会给人留面的,更别提主动认错了。虽然没有明摆着说出来,但这也已经是在向她服软的意思。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深知戚星阑喜怒无常,若是给了好脸子还不接着,那接下来就只能是腥风血雨了。
她虽是生气,但日后毕竟还是要在这偌大的宫殿里过活,与那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
方才她也是被气昏了头。
毕竟因为戚星阑一时喝醉了酒耍疯,她在榻上委屈了一夜,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他折腾起来端茶递水。
这哪是她堂堂一国长公主受过的委屈?
偏偏那人醒过来又错怪她,这才让她完全失了理智,转身就走。
戚星阑见她没再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便知道是有转机,赶忙又说了一句,“我已叫他们去传膳了,走罢。”
还未等她回应,他便已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凤攸宁只觉得自己被人一拽,下一刻便已随着戚星阑走在了回正沅殿的路上。
那只大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虽是隔着继承厚厚的衣料,却依旧传来一阵温热。
两人在前面走,晴微与濯束在后面小心的跟着,不敢距离太远亦不敢过近。
“诶,你知道你们殿下和我们公主吵什么了吗?”晴微搥了一下身旁那人的胳膊,“我可从来没见过我家公主这么生气过。”
“我哪知道。”濯束撇嘴,目光飘向前面那两位的背影,“明明昨晚好好的,我还以为有进展了,结果今日殿下一醒又是这样。”
晴微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我们家公主可是脾气最好的了!要我看,指定是太子殿下说了什么过分——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濯束捂住了嘴。
“你快住口吧,想死可别拉上我!妄议太子殿下是要掉脑袋的!”他压低了声音警告。
晴微想要再辩解什么,可那人死不松手,结果她说出来的话就只剩了“唔唔唔……”
戚星阑的步子大,凤攸宁被他这样拽着连路都走不稳当,不由得踉跄了两下。
正月里的天比腊月好不到哪儿去,一阵阵的冷风呼啸而过,吹得她的衣袖裙摆全都跟着晃荡。
她本就怕冷,这会儿难免有些难捱。
“殿下,”凤攸宁忽的站住脚步,用力一挣,摆脱了那人的束缚,“臣妾自己走。”
她说着便已兀自朝着前面的正沅殿走去。
戚星阑看了眼落了空的手,忽的想起了昨晚两人坐在殿门口的石阶上的场景。
是他拽了凤攸宁坐在自己身旁,也是他脱了自己的斗篷给她穿上,更是他跌跌撞撞进了内殿非要宿下……
方才潜策讲给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这会儿回忆起来才发觉那些都是真的。
戚星阑望着身前走着的那道清瘦娇小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只是昨晚两人到底如何睡得……两人是否有发生什么……
难不成刚刚她生气是因为昨晚两人已经做过了亲密的事,所以是在认为他始乱终弃?
太子殿下忽的心下一顿。若是平时他定不会有这样的顾忌,可昨晚喝得确实多了,他醒来什么都记不起,这会儿才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些。若是真的酒后乱性了,那他是否也应该真正负起一个身为夫君的责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到底怎么写这个作话你们才能搭理搭理我!(超凶.jpg)
☆、邂逅
凤攸宁自是不知他此刻的思虑,只兀自用了早膳,便寻了本书倚在榻上懒懒的翻着。
她向来不喜女红之事,能不做便是不做的,况且这里也没什么人能够让她去绣那些玩意儿的。
只是不知这早饭都用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人为何还留在正沅殿。
她小心翼翼的朝着屏风后面望了望,见戚星阑还坐在那儿,便又回到了榻边上坐着。有旁人在,她总归是不自在。
戚星阑思虑着昨晚的事,眉头紧锁,凤攸宁则是百无聊赖拿着书册翻来翻去,愣是半个字也没看进眼里。
饶是这样,两人也依旧那样坐着,谁都没说话。
半晌,不知过了有多久,绮烟都已经又往熏炉里加了一边炭,这才听得殿外有了动静。
潜策匆匆进了殿,带进来一股子寒气,“殿下,陛下召您即刻前往承御宫。”
戚星阑揉了揉眉心,“父皇可说了是有何事?”
“属下听徐公公说,好似是郢王回京了。”
“小皇叔?”戚星阑忍不住惊讶。
郢王是承国当今圣上唯一的兄弟,虽不是同母所出,却也因为年龄相差近二十岁,颇得皇帝的宠爱,兄弟二人关系极好。只是这位小皇叔十年前便主动搬去了南边建府,过着闲散日子,极少回京,今年怎么破天荒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