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合噪声
骗她的,都是骗她的,再不出去,她也活不了,韩宁拖着最后一口气,催促:“爸爸妈妈在这等你。”
“快。”
“爬出去……”
裴荏哆嗦着说:“好,小荏去叫人。”
她把手伸出车窗,上面残留的碎玻璃扎进她皮肉里,她顾不上哭,听不到妈妈的声音,她就不安地回头。
“别回头看,快爬。”
说完这一句,韩宁就闭上了眼睛。
裴荏脚已经爬出去了,她手好痛,拼命地往前爬,裙子上蹭都是血,手和脚都是麻的,她忍着痛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有没有人啊?”
回应她的,只有咆哮的江水。
不对,回应她的,还有路灯杆下、大货车里那一双阴鸷的眼:居然还有一个活口。
“救救我爸爸妈妈。”
她哭着喊:“快来人啊。”
“有没有人……”
风在吹,裙摆被鼓动,女孩在夜里瑟瑟发抖,脚下是血和汽油,旁边是残破不堪的车子,车子里的父母已经没有了气息。
咣当!
一声巨响。
她回头,车子晃了两下,猛然坠江,水花砸起了几丈高。她傻傻地,朝江边走,趔趔趄趄。
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响了,大货车再次撞过来,站在血泊里的少女回头,车灯刺进她眼里。
等大货车驶过,少女已经躺在了地上。
远处有车开过来,由远到近,血泊里的少女竟还在动,大货车司机下车,把她抱上了车,车灯照过他眉骨,血流进了眼睛里。
“香台。”
“香台。”
“香台。”
她还在梦里,在梦里哭。
陆星澜轻轻摇晃她:“醒醒,香台。”
她睁开眼,睫毛上还坠着泪,像雨打的蝶翼,脆弱、无力。
“星澜。”
陆星澜拂着她被眼泪弄得湿漉漉的脸:“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眼里的颜色全部褪了,灰白的一片,像抽掉了灵魂,没了生气:“我想起来了。”
她全想起来了。
“我不叫香台,我叫裴荏。”
563:香台团宠生活,虐渣血债血偿(四更
“我不叫香台,我叫裴荏。”
陆星澜五脏六腑都被揪紧,扯得他呼吸都痛了,他亲她的眼睛:“不要哭好不好?”
她一哭,他就疼。
“星澜,”她抓着他的衣服,手攥得很紧,“我要陈青山和裴康偿命。”
她从来没有恨过别人,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别人。
陆星澜小心翼翼地抱紧她:“好,让他们偿命。”
她一直哭,他不会哄,只会无措地去吻她的眼泪。
夜无垠,冬风凛冽。
翌日,阳光三四分,融了积雪五六分。雪是不下了,可消雪的天儿更冷了。枝头那点绿叶,从雪凝成的冰里破出来,光照下,白的白,绿的绿,晶莹剔透的晶莹剔透,倒是有几分冬日的美色。
陈青山约了裴康见面,就在洪江上,在裴历城夫妇丧命的那条路上。
两人也不是相互寒暄的关系,陈青山开门见山,直接说他的目的:“帮我把儿子捞出来。”
裴康穿着西装四件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英味儿:“裴荏那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来找我。”
裴康并不知道裴荏没死,车祸之后,他和陈青山就银货两讫了,没有再联系过。他们这种雇佣关系,也不能联系。
那日他在光华城看见裴荏,才知道陈青山阳奉阴违留了个活口,而且裴荏还貌似变聪明了。
陈青山没解释个中缘由:“那丫头不记得以前的事,不会查到你头上。”他靠着围栏,抽着烟,狠狠嘬了一口,五官都吸得扭曲,“我儿子有难,我当年都帮你杀人了,你帮我捞个人也不过分吧。”
他穿着工地上的制服,上面还有洗不掉的水泥,和衣冠楚楚的裴康简直天差地别。
裴康舔着牙龈,怒气丛生:“你儿子得罪的可是帝都陆家,你可真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