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合噪声
他不住那里,走之前,叮嘱了很多。
“做饭的阿姨白天会过来。”
“学校已经联系好了,三天后去报道。”
又撕了一张便签纸,他写了一串数字给她:“这是我的号码,还有什么需要的,打我电话,不过我经常有训练,不一定能接到,要是急用,你就找做饭阿姨。”
他的字,龙飞凤舞的。
她看得很吃力。
他应该是刚从警校出来,身上还穿着警服,交代完就要走。
她鼓足了勇气,才敢拽住他背包的带子。
他回头,对上小姑娘怯生生的眼睛,确实是个小姑娘,都十四岁了,才长到他胸口那么高,瘦瘦小小的。
“怕?”
怕的。
这个陌生城市里,她只认得他。
她点头。
他笑了笑,伸手拍拍她肩膀:“忍忍,忍忍就不怕了。”
他总是说,忍忍,忍忍就好了。
只有一次,他不是这么哄的。
那是她第一次来月经,搞得兵荒马乱的,被子裤子全弄脏了,她懵懂也惶恐,眼泪直掉。
“哭什么。”
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他抽了张纸,胡乱给她擦眼泪。
“不是绝症,女孩子都这样。”
最后,他别别扭扭地给她塞了一包卫生巾,然后摔门就走。晚上,他回来,给她扔下一本女性生理学,然后又摔门走了。
那一年,乔南楚二十了,温白杨才十四岁。
乔南楚五点多才离开医院。
六点,微博服务器崩了。
当红男艺人肖麟书宣布隐退,记者招待会上,他经纪人没有到场,甚至经纪公司没有一位代表出面,面对记者的各种发问,肖麟书只解释了一句:“累了,想歇歇。”
消息铺天盖地,当事人却不再露面,人间蒸发了一般。
六点一刻,江织接到了乔南楚的电话。
“什么事?”
天黑过后,凉意浓,江织躺在小榻上,身上搭了条薄薄的毯子,下人刚刚端来了药,就放在桌子上晾着。
“程队来电话了。”乔南楚言简意赅,“如你所料。”
那块男士手表是限量,能追溯购买人身份。
其中,就有骆常德。
江织从榻上起身,端着药走到窗前,将乌黑的药汁倒进盆栽里,他道:“可以去抓人了。”
六点半,刑侦队出动,去骆家拿人。
骆家书房里,骆怀雨砸了一杯茶,拿起桌旁的拐杖就往长子背上砸:“不成器的东西!我们骆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这一拐杖下去,骆常德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痛得汗都冒出来了,咬了咬牙,扶着桌子站起来:“龙生龙,凤生凤,爸,你说怎么生出来的?”
“你——”
骆怀雨气得发抖,又扬起了拐杖。
“爷爷。”
骆青和上前,把拐杖拦下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骆怀雨狠狠剜了长子一眼,这才作罢,拄着拐杖出了书房,只给孙女留了一句话:“记住,绝不可以牵扯到我们骆家。”
骆青和应道:“我知道。”
等老爷子出了书房,她关上门,脸色陡然变了:“那个女人我都替你处理好了,你为什么非要灭口?”
骆常德活动活动后背,火辣辣的疼,他眼里全是血丝:“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钱只能一时管用。”
骆青和抱着手:“那行啊,你捅的娄子,你自己去收拾。”
骆常德冷笑了声。
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胸有成竹般,不慌不忙:“我把江织推下海,你以为是为了谁?”他嗤了声,抿了口茶漱漱口,“八年前的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要不要我帮你再回忆一下?”
一句话,教骆青和脸色骤变。
骆常德扯扯嘴角,笑了,看着这个与他最像的女儿:“乖女儿,别让我在警局等太久。”
她攥紧了手,眼神渐渐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