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合噪声
是许家老五许泊之,手捧着花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
许泊之把花放下:“看你啊。”他转头看她,那只义眼动不了,就一个眼珠子转过去。
“我们很熟?”她语气轻蔑、敷衍。
许泊之笑,坐下了:“多来几次就熟了。”
无事献殷勤。
她不可能不防:“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我在医院。”
许泊之没有正面回答:“我上次就说了,我一直留意你。”
上次在酒吧,灯光暗,没瞅清楚,现下两人隔得近,骆青和才注意到他的脸,像动过刀子,那只坏掉的眼睛周边的位置都不自然,很不协调。
怪不得瞅着这张脸丑得让人毛骨悚然。
骆青和接了他的话:“留意这个词,轻一点,是打探,重一点,就是监视。”她往前倾,盯着他那只眼白多得吓人的假眼,问道,“许五先生是哪种啊。”
许泊之正了正酒红色的领带:“不轻不重的那种。”
骆青和笑:“那你还留意到了什么?”
“骆家还没有发丧吧。”他说,“节哀顺变。”
骆常德的死讯,骆家还瞒着,知情的人两只手数得过来。
手背上的针头有些歪了,她拨了一下,镇定自若地问:“还有呢?”查没查章江大桥的事?又查没查彭先知的事?
他又不正面回答,话里有话:“以后多见几次,我慢慢跟你说。”
这个人,来路不明,很危险。
“你好像是故意在接近我,”骆青和靠近他,“有什么目的?”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不改色地说:“喜欢你啊。”那张不协调的脸笑起来五官像在抽动,他说,“想娶你。”
娶她?
骆青和笑出了声:“真好笑。”
娶她,他这个独眼龙也配?
许泊之也不气,那张脸生得糙,不凶也吓人:“以后你就知道了,一点都不好笑。”
“没有以后,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骆青和按了床头的呼叫器,“我喜欢眼睛好看的。”
最好啊,是桃花眼。
骆家的大小姐还是年少时,就眼高于顶,眼里瞧不进凡夫俗子。那时候他不叫许泊之,他叫阿斌,是个下贱的花匠。
大小姐让他好好照看她母亲最爱的兰花,他花了好多心思,把那盆花照看得很好,还亲自送过去。
“大、大小姐。”没敢进去,他站在门口,身上洗得发黄的衣服让他窘迫至极。
大小姐的房间装修得精贵又漂亮,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全英文的书,没抬头:“什么事?”
阿斌把花递过去:“兰、兰花。”
她合上书:“结结巴巴的,你舌头有问题啊。”
阿斌刚要说没有。
她不耐烦,还有明显的嫌恶:“出去吧。”
他把花盆放在了门边,不敢抬头,眼睛看着地上,出去了,下人刚好过来,说:“大小姐,江家小公子来了。”
屋里的年轻女孩儿立马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挑了一条天青色的裙子出来,对着镜子比照比照,并吩咐了下人:“把我的房间再打扫一遍,有脏东西进来了。”
阿斌脚步快了很多,几乎是跑出去的。
下午的时候,他在花棚里干活,又看见了那条天青色的裙子。
“江织。”
“江织。”
那个漂亮少年根本不理她。
她跑在后面,天青色的裙摆晃来晃去:“你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花棚里的阿斌盯着裙摆下那一双纤细的腿看着。
晚上,有个年度电影节,江织上半年拍的那部电影入围了最佳影片奖,他作为导演——主创团队里的核心,被邀出席。
周徐纺不想去。
江织出门前磨磨蹭蹭的,也不是很想去:“我去露个面就回来。”
“好。”周徐纺把他送到玄关。
江织又嘱咐:“在家不要乱跑。”
“嗯。”
这些天,他们几乎天天待在一起,习惯了到哪都带着她,现在要分开一会儿,江织很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