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东宫 第23章

作者:深碧色 标签: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春和歇了片刻后,又唱了一折。

  这次并不是按着正经的戏来排演的,乐师也只用了笛子与琴,配上他那声音,便显得格外渺远悠长。

  以这唱曲下饭,沈琼难得吃了许多,心情大好。

  得月楼花了大价钱专程将人给请了来,但也没唱太久,等春和离开之后,众人又是赞叹又是怅然的。沈琼也放了筷子,起身道:“咱们回去吧。”

  才刚出厢房的门,沈琼便听见有人叫了声“沈姑娘”。

  她耳力一向很敏锐,随即分辨出来,微微一怔,随后笑道:“竟会在此处遇着恒将军,也是巧了。”

  恒伯宁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注意到沈琼的不对劲来,随即问道:“你的眼怎么了?”

  自打上次被沈琼戳穿后,恒伯宁就没再让人留意过她的动向,如今骤然见她这模样,心中顿时一惊。

  “不知因何缘故,突然犯了旧疾。”

  她这回答轻描淡写的,仿佛不过是什么小病症而已,但恒伯宁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京中的寻常大夫,能治这病吗?”

  沈琼自问与恒伯宁没什么交情,虽因着江云晴的事情有过往来,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她原以为恒伯宁不过是随口问上一句,没想到倒像是颇为关心似的。

  “将军放心,”沈琼想了想,隐晦地提醒道,“我这病,跟贵府并没什么干系。”

  换而言之,她并不觉得这是钱氏在背后动的手脚,恒伯宁自然也不必为此担忧负责。

  恒伯宁也是在问出口之后,方才觉着不妥,显得有些太过关切了,如今沈琼先给他找好了理由,他便顺势下了台阶,寒暄了一两句后便告辞了。

  沈琼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姑下楼,平地倒没什么,可是下台阶的时候她总是难免紧张。

  桃酥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总觉着这位恒将军的态度透着些古怪,然而这一回头,却恰巧见着裴明彻从一旁的房间出来,目光同她对了个正着。

  她吓了一跳,随即踩空了一阶楼梯,倒是被留意到动静的沈琼给扶了一把。

  “我这个瞎子还没什么事呢,你好好的,怎么还差点摔了呢?”沈琼笑着调侃了声。

  桃酥自是不敢在她面前提裴明彻的,含含糊糊地敷衍了过去。

  及至回到家中,沈琼自去睡午觉歇息,桃酥则是将云姑拉到了一旁,同她提起方才在得月楼所见。

  “不管是不是他让出的厢房,都不重要。”云姑低声道,“只要他知情识趣地不再在阿娇面前出现,那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桃酥迟疑着,转而又叹了口气,“京城可真是麻烦,还不如回南边去。”

  云姑拿定了主意:“如今阿娇病着,自然是没法离开的。若是华太医能将她的病医好,咱们便回去,旁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了。”

  说完,她又道:“你在家中照顾阿娇,我到那戏班子走一趟。”

  云姑是想着,大不了砸些银钱,只要能将春和请来唱戏,哄得沈琼高高兴兴的就够了。然而真到了那戏班子,却碰了壁,哪怕是开再高的价钱,对方都不肯买账。

  见此,云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打听起春和何时会出来唱戏。

  “这可说不准,”戏班的小厮同她解释道,“如今各个官宦人家都想请公子去府中唱戏,这边能不能见着,就全看运气了。”

  面对这种情形,云姑也无计可施,只得暂且先回家去。

  沈琼醒后得知此事,倒是不甚在意,同云姑笑道:“若真是将人给请到家中来,日日都听,只怕再好听的也会厌烦。倒不如我闲了的时候过去,能遇着他出场正好,遇不着,听听旁的也一样打发时间。”

  及至第二日,华清年上门来给沈琼施针。

  虽知道这病绝非是几日功夫就能好的,但真见着毫无起色,他心中却还是多少有些失望。若是先前是因着裴明彻的缘故,他才会来给沈琼看病,如今更多则是因为,他想要试着去治好这从未见过的病症了。

  这几次下来,两人也算是熟悉了些,华清年一边收拾着银针,一边同沈琼闲聊了几句。

  “我这病,当年可是足足三四个月才好。”沈琼觉察出他的失落,反过来安慰道,“江南那么多名医,还有些不明来路的大夫都开过药,到最后也没谁弄明白,你委实不必介怀。”

  华清年哭笑不得,忍不住感慨了句:“沈姑娘,你可真是心大。”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若是不心大些,日子可怎么过?”沈琼眨了眨眼,正欲在说些什么,桃酥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姑娘,”桃酥为难道,“外边有位老夫人想要见你,说是方公子的母亲。”

  上次遇着方清渠之时,华清年已经将这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如今一听,便知道这位方老夫人上门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知情识趣地很,也生怕自己留下来会闹得沈琼难堪,随即起身告辞。

  沈琼先是怔了下,随后摇头笑道:“说什么来什么,不如意事真真是不少……请她进来吧。”

  作者:迟来的二更……24h留言再发个红包吧,非常抱歉。

  ps.方清渠股要跌停了,恋爱婚姻什么的,对方家庭能不能接受也是蛮重要的。

  其实春和也算是一支股,不过仍旧不建议买23333

第31章

  对于方母找上门来这件事, 沈琼也说不清是意料之外, 还是意料之中。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举动都算得上是冒昧失礼。可另一方面, 这种事情她这些年来也见得多了, 管不了自己亲近的人,便想着从外人这边下手。

  哪怕还没见着, 但方母的来意,沈琼也已经猜了个八|九分。她先前想要同方清渠了断, 便是怕有这种麻烦, 可到头来却还是躲不掉。

  云姑将沈琼扶到了外间,她并没相迎的意思,只在主位上坐了,好整以暇地等着这位方老夫人。

  方母随着桃酥进了院门后, 便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她先前已经四下打听过, 知晓沈琼家境富裕,但这小院却如寻常人家一样, 看不出什么富贵之处。

  等到进了正屋的门, 见着沈琼之后, 方母不由得一愣。

  她倒是早就猜想, 知道这位沈姑娘的相貌必定不错, 不然自家儿子也不至于一头栽进去,怎么劝都不肯听。然而沈琼的模样还是超出了先前的设想,她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女人。

  因着病中的缘故, 沈琼比先前消瘦了些,虽未施粉黛,长发也只是拿根簪子随随便便绾了下,可却仍旧无损美貌,甚至透着些弱不胜衣的楚楚可怜。

  世人皆爱慕美色,只怕大多男人见了都是要生出些怜爱的,可落在方母眼中,却只觉着她生得太过娇艳,是狐媚祸水之像。

  “姑娘,方夫人到了。”桃酥给方母沏了茶后,便回到了沈琼身旁。

  沈琼端出客套的笑来:“眼疾尚未好,恕我失礼了。不知方夫人特地过来,是为着什么事?”

  方母一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道:“早前便听清渠提起,说是当初受了你十两银子,方才得以渡过难关,我便一直想要来亲自同你道个谢。只是刚到京中,人生地不熟,也没能寻着空。前两日又听说你病了,便想着来看看可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

  这番话说得倒也算是周全,可沈琼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倒宁愿她开门见山地将事情给挑明了讲。

  “夫人客气了,”沈琼耐着性子,同她客套道,“先前方公子来道谢之时,我已经说过了,十两银子于我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当初也未曾想过要什么报答。至于这病……有劳方公子帮我托了太医来,至于旁的,便不劳费心了。”

  旁的事情且不论,单就方清渠舍自己的情面托了太医来诊治这一点,沈琼一直是怀着感激的。看在这一点上,她对方母便生不出什么恶意来,哪怕不怎么耐烦,也仍旧是好声好气地说着话。

  客套了几句后,方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太医可曾说过,沈姑娘你这病何时能好?”

  这些日子来,几乎没人会在沈琼面前问这话,云姑与桃酥都是着意避讳着,生怕戳了她伤心处,采青则一直是坚信这病一定会好起来。

  沈琼心中也明白方母为何会这么问,如实道:“华太医也说不准,兴许如当初那般几个月,又或许,要等上数年。”

  饶是早有猜测,但方母听了沈琼这话后,心中却还是一沉。因为方清渠并没同她提过,哪怕被问起来,也是含糊不清地推说应当迟早会好。

  她正是察觉到不对,才特地过来走了这么一趟的。

  自小到大,方清渠都是极听话懂事的孩子,这还是头一次,为了个外人有意欺瞒她。

  方母很清楚自家儿子怀的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想要娶沈琼,又怕她阻拦,所以才会帮着遮遮掩掩。她心中也明白,此事难从方清渠那里下手,只能让沈琼知难而退才行。

  短暂地犹豫片刻后,方母彻底拿定了主意,开口道:“兴许有些冒昧,但有几句话,我还是不得不说。”

  这话沈琼听得多了,非但没恼,甚至还有些庆幸她终于不再绕弯子了:“您只管说就是。”

  “清渠曾受过你的恩惠,可后来也为你做了许多。”方母叹了口气,“他是今科状元郎,放着那么多大家闺秀不要,仕途也因此多了坎坷……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但沈姑娘,你多少也该为他考虑一二才是。”

  “你……”桃酥忍不住想说什么,可却被沈琼抬手给拦了下来。

  方母又语重心长道:“再者,年轻人总是容易被情爱迷了眼,可这都是一时,并不能长久。纵使我今日点头应允了你们的亲事,难保将来他不会后悔,届时你又当如何自处?”

  “姑娘你怨我也好,可如今这个恶人,只能我来当。”

  与当初的徐月华相比,不管方母心中是如何想的,但面上的的确确是好上许多,至少没有指着她怒斥,说她高攀了方清渠。

  “您说得都对,道理我也都懂,”沈琼心平气和道,“只是这话您不该来同我说,而该直接同方公子讲明白了。我并非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也从未纠缠过他。”

  沈琼所说并非虚言,也没旁的意思,只是落在方母耳中,就变了味,倒仿佛是在暗指方清渠纠缠不休一样。

  “以沈姑娘你的相貌本事,原也不必纠缠,只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有人心甘情愿地付出了。”方母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同她道,“姑娘若真是觉着我这话没错,倒不如同清渠彻底说明白了,也免得他一头热,上赶着为你掏心掏肺的。”

  这话一出,云姑也坐不住了,开口道:“方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姑娘一早就同方公子讲得明明白白的,若是家中不愿,那就不必勉强。先前她旧病复发失明之后,我们也曾再次同方公子提过。”

  方母其实多少也清楚,可却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毕竟将事情怪在沈琼使了手段刻意欲擒故纵上,总好过承认,是自家儿子为了个女人,连她的话都不肯听了。

  “沈姑娘,你那十两银子曾经帮过清渠,所以有些不大好听的话,我也不愿讲出来让彼此难堪。”方母先前那些场面话都是在家中深思熟虑过的,如今却是忍不住道,“但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同意这亲事的。”

  她虽没明说,但打心眼里,的的确确是觉着沈琼配不上方清渠的。

  “我家姑娘还没说过要嫁呢!”桃酥顿时炸了,她先前就对徐月华那百般贬低的话耿耿于怀,如今眼见着方母也是这么个意思,气道,“不就是个状元郎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我家姑娘给他银子上京赶考,是一番好意,后来也是他上赶着来追求的,怎么到头来全成了我家姑娘的错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只会来贬低欺负她,是觉着我们讲道理好说话是吗……”

  “好了好了,”沈琼听她气愤填膺的,回手轻轻地拍了拍她,“这也值得气成这样吗?”

  等到桃酥安静下来之后,沈琼斜倚在那里,慢悠悠地说道:“方夫人,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知道自己劝不住方清渠,便着意来我这里软硬兼施。虽说起初劝得也算是苦口婆心,但其实并不在乎我什么感受,而现在,也是有意羞辱想让我难堪,而后知难而退。”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将这些话添油加醋学给方清渠听,再抹两滴泪,他会如何看待你呢?”沈琼含笑问道。

  方母变了变脸色,又冷笑道:“你难道以为,他会为了你这么个外人,同我反目不成?”

  “那……您想不想试试看呢?”沈琼虽看不见方母的神情,但也能猜到,必然是十分精彩的。她掩唇笑了声,随后又道,“不过您放心,我整日里虽闲,但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扶着桃酥往里间去:“云姑送客。”

  桃酥见着方母那惊疑不定的神色,虽觉着稍稍解气,可心中却仍旧过不去,低声抱怨道:“这都什么破事……”

  “方清渠下次来时,就说我不见,让他今后都不必再来了。”沈琼直截了当地吩咐道。

  其实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彻底同方清渠撇清干系,今后不再有任何往来。只是方母后来的话说得过了些,她才有意作弄了一番,权当是给桃酥解气。

  毕竟旁人都找上门来,她也不会一昧好脾气地忍让。

  有私心是人之常情,方母如今的所作所为沈琼能够理解,但却并不能全然认同。若是易地而处,她只会管好自己的儿子,而不会上门去给旁人难堪,借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归根结底,她沈琼并没做错什么,从头到尾问心无愧,凭什么要受这种气?

  桃酥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云姑板着一张脸将方母给送了出去,随即紧紧地关上了院门,此事之后,方清渠便再无任何可能。

  当初她看中了方清渠这个人,觉着有才学知上进,又是真心对沈琼好的,实为良配,所以才会帮着他追求沈琼,可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

  她曾懊悔自己没能拦下沈琼同裴明彻成亲,如今,又开始后悔自己撺掇着沈琼接受方清渠。

  云姑心中犹自懊恼着,再回来同沈琼说话时,不自觉地便带出了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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